和辅导员请假了一周,这不上课的日子过得除了无聊外很是滋润,乐乐有事没事也跑来看他,后来又被匡迪他们拉着回了学校。
派出所的民警抓到人了,肇事司机酒驾并造成交通事故被刑拘,对于那张人脸他和武迦尔都见过,两人对视一眼没说话。
“哎不至于吧?”邓禹奇问,“明明上回挑事的是他们吧?”
“他们认识你。”武迦尔说。
邓禹奇想了想,摇头,他哪认识过那几个烂人啊。
“他们也是从京市儿童福利院出来的。”武迦尔又补充道。
这么一说,邓禹奇听后一愣,他再次努力回想那依旧不明显的记忆深处,一眼望过去小孩的脸都模糊不清,大家吵的笑的笑,沉默的沉默哭泣的哭泣,和大家的相处好像只有点点记忆但不多,因为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是个累赘,被姐姐丢下了心里很伤心,也不愿和别的小孩玩。
唯一一次印象稍微能回忆起来的还是在被领养走之前,院长妈妈特地给他穿了一套新衣服,领着他和大家告别,领养人和院长他们在办公室里说话,他直接从楼上下来,正好看见院树后面一堆小孩正在欺负另外一个小男孩,其实看是看不太出来的,大人只会把那当成小孩之间的玩闹。
但是那个领头的小孩是惯犯,邓禹奇进去第一天就被那人悄悄威胁不能和哪个哪个小孩玩,否则就让他好看。
因为过于伤心他根本没心情交朋友,但是他知道那群小孩中有一个小男孩因为性格孤僻被长期孤立。
于是他顺手拿起花坛里的石头朝那堆人扔了过去,小孩们立马散开,他看向其中一人冷冷地说‘再这样我就告诉院长了’。
那堆人骂骂咧咧地跑开来,露出墙角里坐着的那个小男孩,他两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邓禹奇摸出自己口袋里刚刚被人塞的一个小面包,想走过去说点什么,结果突然被院长拉着手立马把他带出去交给他的领养人了。
面包被他孤零零地搁在花坛边上,他和那个小孩连句话都没来的及说。
回忆被扯回来,他突然想,是那堆人吗?不过跟着另外一个问题又从他心底上蔓延起来,有点迟疑不定,那个小孩,又会是乐乐吗?而乐乐说的分了半个馒头的事又是指这个吗?
武迦尔打了个响指,邓禹奇回过神来看他,“怎么了?”
“没事,”武迦尔说,“你真不打算住院了吗?你这要是一出院,再可能就使唤不上我了啊。”
“不用了,我真没多大事。”邓禹奇拄着一条拐杖,“倒是凯子哥的车,修了吗?”
“修了。”武迦尔给他打开副驾驶车门,“不用管他的,我现在送你回学校还是?”
邓禹奇系好安全带,“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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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禹奇的膝盖伤恢复的挺快,虽然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他不到一个月,就已经能舍弃拐杖瘸着腿慢慢走了。
腿好后武迦尔就不往学校里勤跑了,而他则又开始往凯子的那个修车行里跑,又再次恢复到了送饭的日子。
自从上回说过那个话后,武迦尔脑子转了转没转出个什么东西出来,主要也就懒得细想了,再加上平常工作忙,还得往医院和派出所两头跑,也没啥时间可以想这个事。
结果这回邓禹奇来把外卖往桌上一放招呼他吃饭的时候,他脑子里的神经突然一咯噔,好像隐隐约约就那么通了,就想明白了。
回想邓禹奇在摔车前一周的种种行为,再加上那日病房里说的云里雾里的话,武迦尔突然觉得好像确实是他误会了,毕竟邓禹奇每次找他说话问凯子的事仿佛像是顺带一样。
“武子哥,快来吃饭啊。”邓禹奇把所有外卖盒子全部打开。
武迦尔的短袖上沾满了黑漆,工装裤的带子上也有机车油,他去水龙头下冲洗了个手才往桌边这里走过来。
“快来趁热吃。”邓禹奇把饭推到他面前来,“凯子哥今天也不在啊?”
“他有事回家了。”武迦尔拿起筷子,看着面前的几个菜,突然抬头问他,“我一个人吃?”
“昂,”邓禹奇朝他扬唇一笑,“我吃过了。”
“真的不用送了,太破费了。”武迦尔说。
“不破费不破费,还没你照顾我那几天吃的好呢!”邓禹奇说。
毕竟住院照顾他的那段日子都是武迦尔自己亲手做的饭菜装进保温桶里带过去的。
武迦尔没说话,低着头吃着碗里的菜,但是对面人的视线仿佛就一直直勾勾地黏在他身上了。
“你……能看看别的地方吗?”武迦尔抬眼问,“我都要吃不下饭了。”
邓禹奇往四周一看,摇摇头,“可是别的地方都没你脸好看啊。”
武迦尔听后心里大喘了口气,牙齿咬着筷子的力度不经意使劲,半晌抬头说,“不要撩我。”
邓禹奇佯装惊讶道,“你知道我在撩你啊?”
武迦尔往他脸上一瞥,你那心思都快摆脸上去了我能不知道嘛?虽然我是今天才知道的,也是刚想通的。
但是为什么是他呢?武迦尔没想明白,若说实话,两人的交情也不深啊。
“你知道就好,”邓禹奇点点头,“我还生怕你再不知道我还真得想点别的辙了。”
武迦尔,“……。”
“那日病房里,你说让我慎重考虑直掰弯,”邓禹奇盯着他的眼睛停顿了一秒继续问,“你以为我在追谁?”
武迦尔‘啊’了一声。
“你以为我在追凯子哥?”邓禹奇根本不需要他回复再次开口道,“哪能啊?我每次来厂里都能在边上看到凯子哥给短视频上千千万万的美女点赞……”
武迦尔,“……。”
“你说你不是直的,那我也不是,我就是这么个意思,”邓禹奇说,“哎呀,还有点紧张,我……还挺喜欢哥你的,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追人没什么经验,造成了不该有的误会,你多多担待些。”
武迦尔听着他突然打直球的话完全没防备,愣着半天饭都忘记了嚼。
“武子哥呀,你别太有压力,”邓禹奇想了一下继续说,“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就是想简单地先表达一下我的心意,你不用着急给我答复,也别急着拒绝我,毕竟感情这个事情吧,我知道也不全是一个人的事。”
“你反正也没喜欢的人……是吧?”邓禹奇看着他,“就给个机会呗。”
武迦尔都不敢与那灼热的视线对视,你倒是也不用说的如此坦**与直白啊。
“是吧?”邓禹奇问。
“是什么?”武迦尔往碗里夹了几个菜,起身走到地上随意摆着的车轮圈那里坐着继续吃。
邓禹奇被他的行为逗笑了,人坐在原位上视线却跟着那人跑,“给个机会呗。”
武迦尔这简直完全没法给他任何回应,说接受那更是不太可能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说拒绝看着那样炙热的目光他好像又开不了口,一个下午耳边全是邓禹奇的‘给个机会呗哥’,‘哥给个机会呗’。
一直到晚上,甚至睡觉的时候,一闭眼就是邓禹奇的那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原来看着不觉得怎么,现在不怪他多想,用含情脉脉这个词来形容完全不过分。
竟然会失眠。
武迦尔从**坐起来,看了眼手机才凌晨一点多。
窗外还有车辆时不时地经过,室内一片寂静,倒还是能听到卫生间没修的水龙头还在‘滴答滴答’地往地上滴水。
月光透过玻璃透进来,他的人影被照射在了墙上。
墙上人影突然昂起了修长的脖子,曲折有致的线条一路往下延伸,手与被子则一起埋在影子的最深处。
好像是有一段时间没那啥过了,武迦尔弓身过去抽了几张床头柜上的卫生纸,随意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双手然后起身下床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把窗户打开,风从外面猛的灌进来一下让他吹了个清醒。
后半夜他不甘心地再次入睡,羊数丢了,脑子还是有意识,耳边还能听见外面扫大街的大爷起来了,正拿着扫帚扫街边的落叶。
时间快五点来他才渐渐浅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个离奇又诡异的梦,梦见他回家了一趟,还抱着‘富贵’睡了一觉,早上醒来的时候怀里的哈士奇突然变成他妈养的那只白狐,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结果狐狸直接在他怀里成精了,渐渐现出一双熟悉的桃花眼,他给吓了一跳撒腿就跑,结果狐狸一直狂追在他身后,边追边喊,“给个机会呗~给个机会呗~”
呼!
从胸腔猛的吐出一口气,武迦尔突然睁眼,呆呆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钟才慢慢回过神来。
他甩了甩被压麻的半边胳膊,脑子一下就想起了依旧新鲜热乎的梦,早知道就不把手放胸上了,这个梦只能说太诡异了,他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不能想了,一想感觉鸡皮疙瘩又开始冒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