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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茶梨你在说什么 徐徐图之 5055 2024-10-20 03:06

  

  小姑娘被送到医院, 手腕没什么大问题,来得再慢些,伤口都要长好了。

  郁柏和茶梨没带她到精神科去, 而是带她去心理科做了心理咨询。

  小姑娘很礼貌,不停地对两人鞠躬, 反复说着,谢谢警察哥哥,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的祖父则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脸上始终带着无法消融的愧疚,在孙女看不到时抹掉自己的眼泪。

  心理科医生征询小姑娘的意见, 是要单独聊一下还是需要爷爷在场,小姑娘有点犹豫, 小心地看了看祖父,她不想祖父在场,但觉得这话说出来会让祖父难过。

  祖父领会到了这层意思,说:“那我去外面等。”

  茶梨和郁柏本就在门外, 一左一右站在门两边, 心理科门诊的两尊门神一样, 左门神盯着右门神看, 右门神非常冷漠, 并不想搭理左门神。

  老先生从科室里出来,两门神才收起了私人状态,询问情况。

  “都怪我, ”老先生自责地说, “都是我没把她照顾好, 她要是跟着她爸爸妈妈,肯定不会出这种事, 我年纪大了,我没有用了。”

  茶梨不知该说什么,郁柏担负了安慰老人的责任,茶梨在旁听着,再一次确认郁柏只要不谈恋爱,就很会说话。

  心理医生给出的结论是:这孩子确实是有一点心理问题,不过不需要吃药,日常调节为主,最好的办法是能让她和父母一起生活。

  小姑娘和医生聊过以后,状态好了很多,主动去拉着祖父的手臂,小声对祖父说了道歉的话。

  这起小案子的问题基本解决。

  祖孙两人先回了家去,茶梨又向心理医生咨询了一些问题,心理科没有像精神科那样人满为患,但最近的病人也是几何态势增长。和精神科那边接诊的病人情况不同,来看心理科的是未成年和老人居多,一楼导诊台为了不给相对脆弱的老人孩子再增加心理负担,会优先建议他们到温和一些的心理科来看诊。

  据心理医生的介绍,和刚离开这位小姑娘类似的病人,他本周看了好几例。父母不在身边的小孩,出现心理问题的概率较高,来他这看诊的,最小的病号才七八岁,普通年轻人和老人长期一起生活都很容易出现情绪问题,严重点的都会影响到心理健康,更别说是这么小的小孩子,小孩不懂应该如何排解负面情绪,出现问题后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而老人对孩子心理健康的关注度往往是不够的,有很多是从小问题拖成了大问题。

  “这种情况,我都会建议他们,尽量让孩子去和父母一起生活。”医生道,“但很多家庭,很多父母,会选择这样的远距离生活方式,都是无奈之举。建议我给了,帮助他们实现的办法,我也没有。”

  一楼自助售卖机前,郁柏买了两瓶水,递给茶梨一瓶。

  茶梨的状态就是一个发愁,呆毛扭曲地立在头顶上。这一波案情来势汹汹,总觉得是世界厄运到来的前兆。

  “你的观点有改变吗?”茶梨不客气地用水瓶底戳了戳郁柏的手臂,道,“小朋友患者的问题,和你头头是道分析的那些社会层面的原因,好像没有什么关系。”

  郁柏道:“还是有关系的,父母必须离开孩子,根源还是出在社会层面。”

  关于留守儿童的心理问题,他以前也看过一些媒体报道,真实情况比之诺亚城的这点小打小闹,严重得多,可以用残酷来形容。

  茶梨喝了水,拧好瓶盖,又拧开,再拧好,感到很疲惫,要不要现在就读档,先把架吵完?是分还是合,给个痛快的……想到这里,他又不想这么快把架吵完了,分手一定是很悲伤的事,虽然还没真的分手,他就已经很悲伤了。

  郁柏转过身,在看旁边的楼层科室导览图。茶梨记得上一次,他就看这图看了很久。

  “你在看什么?”茶梨问他。

  “我在确认一个问题,”郁柏道,“这问题,上次我就想问了……”

  这时组长的电话打了过来,茶梨示意郁柏一会儿再说,他对组长回复了祖孙俩这案子的基本情况,说:“已经处理完了,我继续过周末去了。”

  “不能休息!”组长在那边火急火燎道,“你今天是不是还没登录警情中心的APP?你看一下,疯了,真的要疯了!”

  茶梨今天休息,APP没在线,听了组长的话,才登录去看是什么情况。

  茶梨:“!!!”

  郁柏问道:“怎么了?”

  茶梨把手机屏幕给他看,APP地图上,全城亮起了数十个红点,每个红点对应的位置都有警情在实时发生,根据颜色发红的程度可以判断情况的紧急程度,有新警情发生时还会发出嗡鸣,好提醒在线的警官立刻赶去处理。

  “……”郁柏道,“这是诺亚城的地图吗?不是串频去了奈落?……除了爆发零元购,我想不出怎么会同时间这么多案子在发生。”

  茶梨的警官生涯从未有过这么大的挑战,说:“我都没见过这种情况,这APP平时一两年都不响一次,同时两个红点亮起都能算是警署出了重大治安事故,这得有……最少四五十个红点。”

  有的是网络搜索触发了自动报警,有的是家人发现当事人状态有异打了报警电话,还有的是有些人突然当街发狂打砸公共设施。

  “再这样发展下去,”茶梨只觉得头皮发麻,道,“说不定很快就要有伤人事件了。”

  他手里的手机发出嗡鸣,有新案情报告。

  事发地点就在离医院只有不到三公里距离的居民群,新冒出来的这个红点越来越红,接近紫红色,红得发黑。

  茶梨想也不想,点按了这个新红点,在选择框里按下“已出警”键,代表他接下了这个案件。

  “快走,”茶梨一目十行地看案件短介绍,并催促郁柏,说,“是家人报案……有可能很快就会发生坠楼事故。”

  他脚步如飞地离开医院。郁柏紧跟在他身后,紧皱着眉头,望向他背影的目光里,有些犹豫不决。

  紧急情况,惯例是茶梨开车,他打方向盘从车位转出去,单手握着方向盘,眼睛观察后方车辆。

  郁柏在观察他。

  茶梨忽然开口说:“虽然我们在吵架,吵完还很可能会分手,但是工作要放在第一位。实习警员,你现在还没有被开除,我希望你尽到自己的职务责任。”

  郁柏说:“当然,我会的。”

  “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茶梨道,“要问什么问题?”

  郁柏深吸了口气,才道:“为什么这里的医院,没有肿瘤科,没有放疗科?”

  “?”茶梨道,“那是什么?治什么病症的科室?”

  “……”郁柏道,“有可能会夺走生命的病症。”

  “哈?”茶梨一副茫然不能理解的表情。

  郁柏怔住了,电光石火间,他明白了一切。

  ——诺亚城没有能夺走生命的病症,即现实世界中被称作绝症的那些。诺亚城的人们无法看到生命的尽头,因为通往死亡的途径只有两种,遭遇意外,和自我终结。

  前面郁柏陪同茶梨见过的几例有轻生倾向或举动的病人,这几位都曾经用不同形式表达过一个意思,他们的生活或痛苦不堪或无趣麻木,竟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郁柏以为那只是一句形容,没想到竟然是写实的描述。

  诺亚城的生命,没有尽头。

  很近的距离,茶梨开车快又稳,倏忽间就赶到了事发现场。

  三十余层的居民楼顶,当事人是位四十余岁的女士,正双脚悬空坐在天台边沿上,背对着身后哭号不止的家属,想要喊话沟通的派出所民警,因为当事人此时的姿势极度危险,稍微动一动就有可能掉下去,众人也不敢靠太近。

  “通知消防了,他们正过来。”民警告诉刚赶到的两位警官。

  家属是位短发女士,民警介绍说是当事人的妻子。短发女士哭着跪求自己的伴侣,快回来。

  当事人因年龄的缘故,在职场上不被重视,回到家中又因和伴侣都进入了更年期而整天没有缘由地爆发争吵,两人唯一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离开了家,有了自己的生活,不再属于任何一位母亲。

  “她说她已经失去了一切。”短发女士恳切地看着茶梨和郁柏,希望他们能帮帮她,帮帮她们。

  “……”郁柏这个男同,对和成年女性打交道这事明显是束手无策,特别是这种极端情况之下,他尝试着想要上前沟通,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和女士说话才能得到对方的信任。

  “我来。”茶梨没想到他这次如此不中用,只好自己上。

  但茶梨其实也很少和熟年女士打交道,怕惊吓到对方造成意外坠落,不敢走太近,磨蹭着出列,上前,弱弱地开口:“大……大姐姐,你好。”

  所有人:“……”

  那女士慢慢回过头,看了看茶梨。

  她长发飘散,脸上有点很淡的雀斑,楼顶风大,发丝拂过她的眼前。

  茶梨发自肺腑地惊叹道:“你好漂亮啊!”

  那女士没有说话。

  茶梨说:“我是来帮助你的,我是个警察。”

  女士道:“我知道,我认得你。”

  茶梨以为她也刷到过自己和郁柏1.0的视频,刚有点尴尬,女士说:“是你揭发了未保办的丑行,我在新闻里看到过你,你很棒。”

  “谢、谢谢。”茶梨学着郁柏和那小姑娘的对话方式,道,“大姐姐,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能和我说说吗?”

  女士说:“我没有不开心的事,也没有开心的事,我很平静。”

  茶梨有一米八,站在那里需要坐着的女士仰视他,她坐在天台边沿,回过身来说话的姿势,还要仰起头,茶梨感觉很危险,在她身后几步外蹲了下来。

  “平静的生活不好吗?”茶梨道。

  “你几岁了?”女士问。

  “我二十五岁。”茶梨道。

  “真的吗?”女士很意外,道,“我还以为你刚大学毕业。”

  茶梨道:“我……我可能是有点娃娃脸。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觉得平静的生活是很好的,你为什么不喜欢?”

  女士道:“如果你知道,今天、此刻、当下这一分钟,就是你生命里最好的现在,这一分钟过去,以后你的一切只会越来越坏,你还想继续这人生吗?这注定只能朝着糟糕一路狂奔下去的人生。”

  茶梨:“……”

  他被问住了,他无法给出回答。

  女士的目光挪到她的伴侣身上,她笑了笑,她的伴侣也忙抹掉眼泪,努力地对她露出微笑,想要说些什么时,她却转过身去,面对着蒙蒙的远空,两手撑在身侧,跃下。

  众人发出一片惊呼!

  茶梨在她忽然笑起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对,立刻飞身上前,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他扑到了天台边沿,他一定能抓住她!

  瞬间,所有人都扑到了天台边,家属发出了悲怆大喊。

  郁柏从背后抱住茶梨的腰。茶梨上半身已经完全探了出去,脚尖都踮了起来,他紧闭着双眼,右手朝着下方,朝着地面,努力地伸下去。他没能抓住。

  天台上一片死寂。

  “没事了!”郁柏道,“你们看!”

  当事人跌落在了消防刚撑起的救生气模上,正有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去检查她的状况。

  天台上众人又一呼啦地跑走,忙着下楼去,那位短发家属更是一边跑一边大哭,鞋子都甩脱,丢在了天台上。

  眨眼间,这里只剩下了茶梨和郁柏。

  茶梨跌坐在地上,背靠着边沿的那堵墙,双眼通红,他被吓蒙了。

  郁柏也被吓了一跳,蹲下抱住茶梨,说:“没事了,她一定没事。虽然这是三十多层,但是这里没有牛顿。”

  茶梨迷茫地看看郁柏,没听懂是在说什么,他好像忽然回了神,剧烈喘息起来。

  郁柏伸手帮他顺了顺背,眺望着雾蒙蒙的天际。

  茶梨喘着喘着,又哽咽着哭了起来,说:“我抓住她了,我以为我抓住她了。”

  他衣兜里的手机,警情中心APP的警报声不停响起,而那地图上的红点也越来越多。

  茶梨平复了呼吸,掏出手机来,准备继续接单……郁柏按住了他的手,注视着他的双眼,郁柏的眼神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忽而一阵狂风呼呼地卷了过去。

  茶梨说:“我现在不想和你吵架,恋爱对我不重要了,我要拯救我的世界。”

  “我要说的,不是恋爱的事。”郁柏轻声道,“我要告诉你,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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