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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什么意思啊?

降水概率百分百 芥菜糊糊 5101 2024-10-20 03:06

  

  瑞士,E大。

  甄影收拾着讲台上的材料。

  甄影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做公开展示课,又或者说她向来不是很喜欢与人打交道。

  这些年她一心钻在她的实验室里,同僚说她内向孤僻而且太能卷,实验室里的学生劝她多休息多旅游多体验一下生活,少亲力亲为地跟着他们一起做实验,但她不想。

  她一心钻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得像一个不够圆滑、不爱变通的孩子。

  这次部门在开学季举办了为时一周的公开课给外校的人展示,同僚和学生劝她参加,让她转换一下心情。

  所以她不得不答应。

  今天是公开课的最后一天,甄影收拾好材料后抬起头,发现自己的身旁站着一个年轻的男生。

  甄影其实并不喜欢课后来提问的学生,课堂上她提供了足够的提问时间,课后是属于她自己的时间。

  在课后来找她的无疑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课上没有好好听课的学生,另一种则是刻意和教授拉近距离,方便日后找她要推荐信的学生.

  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很特别。

  他直接指出了甄影的错误。

  他问:“您在第八张课件之中提到,Foxo3 Tregs可以通过CD40L抑制IL-6,这个结论是如何直接得出的呢?我感觉您似乎少放了一张过程之中的图表。”

  甄影微怔,片刻后“嗯”了一声:“没错,为了简化课件内容,我确实在这里省略了一张图。”

  她低下头打开电脑,将原图了展示了出来:“看,这张图的这里,在小鼠缺少Tregs的时候,检测到的IL-6和IL-12数量都会增加……”

  聊了寥寥几句之后,甄影发现这个年轻人很聪明。

  他不仅看出了甄影在课件中简化的部分,对领域内知识了解的深度和广度也令甄影惊讶,不像是这个年纪能有的水平。

  “如果你还有别的问题的话,我们可以边走边说。”

  甄影合上了电脑:“我和我的心理医生约了下午见面,现在要回家一趟,没有办法在这里聊太久。”

  年轻人说:“好。”

  甄影生活得很随意,平时喜欢骑车上下班,没有一个教授该有的样子。

  她到教学楼楼下取了自己的自行车,扎了个简单的马尾,戴上头盔,一边推着车走,一边和身旁的年轻人聊天。

  其实甄影平日里是个话不多的人,但是她在聊起自己的课题时,总是会两眼发光,滔滔不绝。

  这个年轻人似乎也是个不爱说话的人。

  他并肩走在甄影身旁,只是安静地倾听,时不时会提出一些问题,并给出自己的理解。

  甄影很少会和人聊天聊得如此舒服。

  甄影问:“你是本校的吗?”

  年轻人摇头:“我是外校的,这周公开课来旁听的。”

  “你多大了?”

  甄影很少直接会给口头的offer,但她很确定这个年轻人会和自己的实验室非常契合:“如果未来想做博后的话,可以直接联系我。”

  然而她听到年轻人说:“二十五岁,不过我已经在做博后了。”

  甄影愣了一下。

  她惊讶于这个年轻人的聪慧,但同时感到有些惋惜:“这样啊。”

  甄影继续推着自行车往前走,男生在旁边安静地陪着他。

  聊完科研知识之后,他们都沉默了一会儿,此刻的状态在外人眼里变得像是无话可说,正常人应该会开始感到不适。

  但可能因为他们性格比较相似,这样的相处方式都在他们彼此的舒适区之内,没有人感到哪怕一点的尴尬。

  “您方才说,一会儿要去看心理医生。”半晌后,甄影听到年轻人问,“您的身体还好吗?”

  他们刚刚才相识,这其实是一个有些越线的问题。

  “我有抑郁症,这些年一直在积极治疗。”

  甄影并不太在意,只是坦然答道:“早些年时的情绪会被影响得比较大,但现在已经不怎么不影响科研和生活了。”

  年轻人没有说话,半晌后点了点头。

  甄影推着车走出了校园,上了大路。

  天色微阴,似乎是一场小雨前的征兆,但秋风凉爽而舒服,并不憋闷,无疑是非常舒服宁静的一个午后。

  甄影感觉自己今天说了太多,但是很少会遇到能够聊得这么来的年轻人,竟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她还想和他再聊一会儿,问问他未来的规划,博后结束后有没有到高校继续深造的打算。

  然而转过脸,却发现这个年轻人已经不在自己的身侧了。

  甄影回过头一看,看到他站在自己的身后,已经停下了脚步。

  年轻人指了指另一边的岔路口,

  “我该走了。”甄影听到他这么说。

  “和您聊得很开心,事实上,我当年的毕业设计就是做的CD4+效应T细胞相关的课题。”

  年轻人轻声说着:“我觉得我们很有缘分。”

  一阵风温柔地吹过,甄影的身子突然颤了一下。

  他们之前一直近距离地聊天,当时的甄影专注于扶着车看路,并没有仔细地去看这个年轻人的脸庞。

  此刻微风拂起他的发丝,他清俊的五官完整地露了出来。

  鼻梁、下颌和眼睛,每一处细节倒映在甄影的瞳孔之中,拼凑出了一个甄影从未预想过的答案。

  ——甄影无声无息地睁大了眼睛。

  实在是过了太多年了,一切都恍若隔世。

  他成长了太多,当年那个稚嫩幼小的男孩,和现在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在容貌近乎毫无是相似之处的。

  然而此刻在甄影的脑海中,这两张脸中每处五官的细节,每个棱角的拐点似乎都可以一一对应,完美重叠。

  “……要下雨了。”

  良久后,甄影感觉自己的声线在颤抖:“我的公寓就在附近,你要不要来我的住处躲一躲雨?”

  谢以津摇了摇头。

  其实在真正见这一面之前,谢以津曾设想过很多要问甄影的问题。

  然而不论是之前站在讲台前,还是方才推着车走在谢以津的身旁,甄影专注地讲起自己喜欢的东西时,眼底的光依旧是那么的明亮耀眼。

  ——和她小时候把谢以津抱在怀里,用笔在画册中勾勒出那些晦涩难懂的知识和结构时,那种近乎手舞足蹈般的兴奋热忱是一模一样的。

  谢以津想,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甄影怔怔地望着谢以津的脸,像是有些无措:“你要不要伞?或者我们先找个地方……聊一聊?一起躲一躲雨?”

  谢以津还是摇头。他抬起手,指向了远处。

  甄影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个高高壮壮的青年正站在马路的另一边。

  青年的眉眼深刻俊逸,像是混血,手里拿着一把伞,看起来好像在看附近的风景,但其实一直在漫不经心地朝他们所在的方向偷偷瞥过来。

  她看到谢以津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

  “不用了。”他说,“现在有人会为我撑伞了。”

  秦灿先是看到谢以津和甄影并肩从校园内走了出来。

  他紧接着看到他们在分岔路口分别,随即谢以津回过了头,向自己走了过来,这才立刻慌慌张张地把视线移开。

  谢以津走到了秦灿的面前:“走吧,别偷看了。”

  秦灿咳嗽一声,脸不红心不跳地反驳道:“谁,谁偷看了?我看风景呢。”

  “不过她……现在还在原地看着你。”

  秦灿看向远处的甄影,此刻简直像是被郝七月附体一样,忍不住开始八卦个不停:“你们不多聊一会儿吗?她认出你来了吗?聊了多久?聊了什么?”

  “不用多聊了。”谢以津说:“我来见她只是想看她过得如何,不是为了让她感到愧疚。”

  “所以停在这里就够了,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留在原本的轨迹上就很好。”他对秦灿说,“走吧。”

  谢以津没有回头,开始向前走了起来,秦灿犹豫了一下,最后也只能跟着他走。

  谢以津问:“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秦灿:“上午飞过来的 。”

  是的,谢以津已经来了瑞士将近一周,然而秦灿今天才刚刚落地。

  ——因为谢以津要求自己一个人来。

  当时的秦灿死活想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不是,你去都要去了,我和你一起去多好啊?这么好的假期啊!”

  谢以津:“我有我的理由。”

  秦灿:“……?”

  谢以津:“如果你想来的话,可以在第五天过来,但是前四天的时间,出于一些原因,我想自己一个人试着独处。”

  秦灿一头雾水,但也一点辙都没有,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谢以津坐了飞机走人。

  五天,他度日如年,期间为了分散精力不去想谢以津,甚至抽空和贺嘉泽一起去健身房比拼了一番,到家之后明明累得不行,却依旧心浮气躁,难以入眠。

  第五天也就是今天一到,秦灿立刻飞了过来,落地后直奔E大。

  这边的自然风光确实很好,非常适合徒步。此刻他们并肩走在路边,落叶被秋风温柔地卷起,打着转儿地落在绿茵茵的草坪上,他们像是在油画中漫步。

  秦灿问:“和她聊了什么,现在的心情……怎么样?”

  谢以津回想了一下。

  “做免疫果然好累,转行做衰老是正确的选择。”谢以津说,“还是搞虫子更适合我的生活节奏。”

  秦灿:“……”

  真是意想不到的感想。

  “免疫那边养老鼠做流式,把尿喂饭肯定累。”秦灿笑着说:“咱们的虫虫多乖啊,肥肥美美的,一盘就有好几百只呢。”

  谢以津走在秦灿的身旁,“嗯”了一声。

  他们继续安静地并肩走了一会儿,半晌后秦灿听到谢以津开口道:“谢谢你。”

  如此礼貌的谢以津,让秦灿一时间感到陌生且新奇。

  谢以津并没有具体说谢什么,但秦灿知道,他在谢谢自己能看出他心中真实的渴望与结症所在,也在谢谢秦灿推了他这一把。

  秦灿的心口无声地一软。

  “没办法,谁让你有一个尽职优秀,擅长参透人心的伴侣呢。”

  秦灿假装无奈地叹息道:“作为报酬,陪我好好在瑞士玩一遍吧,让我想想去哪里好呢…… ”

  除了上次的爱丁堡学术会议之外,秦灿还没和谢以津正经旅游过一次。他在飞来之前,偷偷摸摸做了不少攻略。

  “秦灿。”正出神时,秦灿听到谢以津喊他的名字,“我们已经有五天没见面了。”

  秦灿没反应过来:“嗯。”

  谢以津:“假期一共有八天,除去今天,我们未来还有三天可以用来游玩。”

  秦灿:“嗯。”

  谢以津:“而且现在快要下小雨了。”

  秦灿终于察觉到了他的话里有话,喉咙微微一紧,拖长了声音:“…… 嗯?”

  这过于简单的三连“嗯”让谢以津蹙起了眉。

  见秦灿一直没有明白自己话里的深意,谢以津很轻地叹了一口气,牵起秦灿的手,将自己的脸颊贴了上去。

  现在并没有下雨,只是天有些阴沉,谢以津的脸颊摸起来并不烫手,而是温软的。

  他们刚刚相识时,在U大实验楼的楼下,同样是即将下雨的阴天,谢以津摘了眼镜,也是这样将脸贴在秦灿的掌心,让秦灿感受他的体温变化。

  当时他对秦灿说:“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那次秦灿被吓了一大跳,根本没明白这人要做什么。

  然而此时此刻,同样的姿势,相似的天气,秦灿却很清楚谢以津这个举动的最终意图是什么。

  但秦灿紧盯着谢以津的脸,还是沙哑地明知故问道:“大白天的,前辈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啊?”

  谢以津稍微歪了一下头,抬眸盯着秦灿的双眼,像是判断他真的没有听懂自己的话,还是在装不明白。

  须臾后他意识到,自己并不想将时间花费在解读秦灿的微表情上。

  于是谢以津垂下眼睫,将脸颊继续紧贴着秦灿的手心,幅度很小地蹭了蹭,唇瓣触碰过秦灿掌心的一瞬间,带起湿润的痒意。

  明明是略带心机的撩拨,但他做起来时,神情自若而平静,就像是极其随意、完全没有设计过的亲昵一般。

  “嗯。”谢以津说,“是现在很想和你**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小谢:既然你问了,那我就直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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