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入梦对于简翊安来说是一种奢望。
困意来不及聚集便被迅速撞碎,他的眼角微红,却激不起面前人一点的怜悯。
屋内很是昏沉,他歪着头,承受着不论多少次都还是艰难无比的欢爱。可就算无法承受,他却比最初要熟悉得多,就连什么声能惹得对方欢愉,哪处需要其爱抚都一清二楚。
说是被迫,可其实他早已被养熟了。
腿微微打颤,就算简翊安再不安,他的腿还是被其抬起架在了肩侧。简翊安的身子并不柔软,做到这一切很困难,可他还是被压着肆意摆弄。
脑子迟迟转不过来,简翊安甚至都没看清楚自己身上的人,只是潜意识里觉得熟悉,觉得心安。
待到月落西沉,宫晏从才屋内走出,身上的衣物随意系了一下,等他出门,一人早早等在了外头。
明明该是一副餍足的模样,可宫晏眼底却根本没有满意的意思。
“所以你这回是真的决定了?”
来人才是真的苏寻良,与宫晏身形相似,只是稍稍消瘦一些,面容却是完全不同。苏寻良是标准的江南人的长相,面相温和清俊,不比宫晏那般张扬。
“是,就我先前和你说的那样。”
宫晏暗自应道。
苏寻良听后反倒有些意外。
“我瞧你先前心急如焚的来寻我,后来又借用我的身份来让里头那人放下戒心,如今明明都已经好成这样了,怎就还要按照先前说的那般?”
苏寻良作为大夫,总得将好的坏的都说一遍,“我可提醒你,这人若是真的失忆了,那性情也可能大变,更是会忘却你,你真的还要抹去他的记忆吗?”
这本是宫晏来寻他时就同他说的事。
苏寻良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宫晏竟然会提出比当年要他给自己换张脸来得更离谱的要求来:
“他可是三皇子,前些日子新任宣帝称三殿下无罪,他现在只要回去,便能去个偏僻之地做他的闲散王爷,安然一生。”
“我不愿意放他走。”宫晏说得直接,他抬眼自窗户外头看向里边**躺着的人,往日柔情的眉眼第一回这般冰冷,“他的心不在我这,他不会为我停留,他或许能记得我对他的好,可他绝不会回应。”
最是无情帝王家,宫晏这回是真真感受了一回。
对方甚至连死都不怕,却都要离开他,一句实情都不曾说出口。
“宫晏啊宫晏,你不如拿个镜子照照自己现在这样子多可笑,我从未见过。”
苏寻良将手环抱在胸前,眼底都是新奇,“当初武林盟主将你一夜之间推上江湖之巅,那时候的你都没有现在有趣,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他们不会允许你离开的,这个江湖你逃不掉。”
“你说话真是越来越难听了。”
尽管与苏寻良的交情并不浅,宫晏还是忍不住张口骂了一句,“你别忘了我已经帮你杀了那帮土匪,这处你也不用待了,不如就送我。”
“好好好,送给你这个大侠,这下无人追杀我,我得到外头逍遥快活去。”
宫晏这日说的故事其实并不是胡编乱造的,这就是苏寻良的过往,可惜他没有宫晏这样的武功,当初为了两个包子,也为了自保毒杀了两个土匪,后来那些剩下的土匪便在外头肆意追杀他,使其在这窝缩了两年多,直到宫晏来寻他有事他才敢和对方提条件。
“你可真是疯子,我以为你在江湖耍耍也就算了,手竟然还伸到皇宫里去,拐了个皇子出来,是这偌大江湖实在没叫你开心的事了吧。”
对于宫晏这个人,苏寻良是瞧不起的。
他虽是个乡野大夫,可早年也上过私塾读过书,后来家道中落才来这做个大夫。可宫晏不一样,看起来并不像是贫苦出身,可偏偏书没见得读过多少,一整天就是打打杀杀的,做事也是随性,从不顾忌旁人感受。
“你迟早得栽在自己这性子上。”苏寻良和宫晏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这句。
“我会给这三皇子下针,你且在外头等上一阵,等他醒来后发生什么,你又要如何圆谎可就于我无关了。”
苏寻良只是个大夫,这些年见过的奇人不在少数,宫晏算得上叫他头疼的前几个。前些年还有个魔头,作恶多端,是个好色之徒,谁曾想到那家伙有一天竟脑子一抽看上了个和尚。
和尚是个得道高僧,苏寻良一看便知道其不好惹,劝说多次无果后便也不再管那魔头,如今也终于是没了对方的消息,不知是死是活。
“所以说你们这些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仗着自己有能力就在那胡作非为,真是要命,等哪天都没人给自己收尸的时候哭去吧。”
苏寻良骂完便转头进了屋子,没给宫晏反驳自己的机会。
他走进屋内,见到了**的人。
被子盖的是严严实实,他也没敢掀开来看。
这位三皇子苏寻良是早有耳闻,只是江湖和朝廷一向没什么交集,苏寻良也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能离对方这么近,更没想到竟然有人胆子大到都敢对皇宫里的人下手。
“你也别怨我,谁叫你有事没事去招惹那家伙的。”
苏寻良下手前还虔诚地同昏睡的简翊安开口道,也很是无奈,“这江湖脑子正常的没多少,您就大人有大量,得罪了。”
说完这话,苏寻良心一横,终于是下了手。
往事随风散去,小桥流水又一春,再不识昨日模样。
......
寂静的大殿内,简翊安跪在那,他望着面前身着华服的男人,张口想唤一声,谁知等他张开唇,却迟迟吐不出对方的名来。
简翊安意识到了不对,他慌乱起身上前查看,却不想就在此时,那人缓缓转过身。简翊安的目光对上其面容,却使得他的身形停在原地,再不能前行。
那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他识不清,认不得,再不知其到底是谁。
从噩梦中惊醒,简翊安伸出手去,牢牢抓住了一个袖子。
刹那间,他便和面前之人对上了双眸。
意识尚未回笼,随即又被击散。
这是一张让他几乎失语的昳丽面容,简翊安痴痴地看着,目光清澈。许久,随着对方嘴角微微勾起的笑,简翊安才意识到自己抓着的正是对方的衣袖。
这使得简翊安愣了一下,慌忙收回自己的手。
这处是哪里?简翊安抬眼看向周边,只见自己正躺在一张**,床很简陋,但盖在他身上的被褥很是柔软,伸手触碰,简翊安竟是莫名察觉出这被褥是由极为贵重的丝绸制成。
指尖缓缓摩挲,屋内的摆设也极为简单,屏风将床隔在角落,外边隐约能看到一张桌椅,床的一旁还摆放着一张梳妆台,屋内弥漫着浅淡的熏香味道,很是熟悉,但简翊安说不上是什么香。
“醒了?”
正当简翊安细细思索,脑中却只有一片白时,一旁看了他许久的人终于是倾身坐下,张开唇,语气温和。对上简翊安困惑不解的眼眸,对方也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是探过身子试图帮着简翊安将杂乱的头发捋顺,却被简翊安一个侧身避开。
“你是谁?”
简翊安听到对方声音的时候吓了一跳,其长得那般漂亮,却不想开口是个男人。
“你是......男的?”
简翊安还是不敢相信。
“不然呢?翊安。”
极为亲近的称呼让简翊安更加迷糊,他试探性地开口:“你叫我什么?”
“翊安啊,怎么了?往日不都这么叫。”
来人的声音依旧极具耐心,根本不在意简翊安问的问题多么的蠢。
而简翊安却不适应这个称呼,他记得自己叫什么,可他不记得谁这么叫过他,更不记得面前之人是谁。
“你到底是谁?”简翊安很是警惕,尽管对方看上去没有丝毫威胁和敌意。
“翊安,看来上回出去是真的把你头给撞坏了,怎么就还要问我是谁?”
来人说着说着,竟是压低了身子,凑到简翊安的跟前,不等简翊安反应,对方便已经吻上了他的唇。
唇瓣柔软,仿若脂膏一般,简翊安的身子木在原地,不敢动弹。
直到对方将唇挪开,美艳的桃花眼勾魂夺魄,嗅着对方身上清浅的香气,简翊安已经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做什么,一下便沉溺在这不知从何而起的美人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