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家法我替你扛
但是要分期。
第二天一早, 常宁起床的时候,顾筠已经出门去了医院。
顾奕和常宁一样刚起,他俩一道吃了早饭, 乘车去医院,这次楼下已没了狗仔纠缠。
常宁戴了口罩帽子,抓着顾奕手臂, 两人顺顺利利进了心内科病房。
正准备敲门进去, 听到老爷子中气十足在训斥谁:“你没别的事做吗?少来老子面前晃!”
顾奕被他的嗓门吓了一跳, 一时犹豫起来要不要进去。再次抬手准备敲门,里面又传来一声冷哼:“我现在是请不动家法,等我能下床你且等着!”
“老爷子这是怎么了?”顾奕咋舌,小声跟常宁耳语。
常宁皱了皱眉, 正要说话, 听到里面老爷子语气生硬地问:“宁宁也是这个意思吗?你们俩对今后怎么打算的?”
“说话!”
“没什么打算。”顾筠滞了滞, 生硬开口。“他还不知道, 我……对他——”
“咳咳咳咳咳!”顾奕听到这里, 觉出不对,一声接一声地咳嗽, 打断了房内对话, 推开病房门。
顾筠看见他和他身后的常宁, 脸色变了变,捏着手杖的指骨一下子用力到发白。
“爷爷, 小叔。”常宁进来,先招呼人, 随后茫然地问:“你们再说什么打算?”
“没什么。”怕父亲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顾筠抢先接过话题。“吃过早饭了吗?”
顾晋卿看着他这副心里有鬼的样子, 顿时明白了:
敢情他昨晚气了一晚上, 到了底下怎么跟师兄讨饶都想好了,他却八字都没有一撇!
突然更气了怎么回事?
他顾晋卿英雄一世,怎么生出来这么个孬种!
“吃过了,给你们带了些。”常宁下意识顺着顾筠的话答。
“药吃了没有,还烧不烧?”顾筠想摸下他体温,手抬了抬又忍着放下了。
“不烧。”
“宁宁怎么了,生病了?”顾晋卿暂时抛下别的,仔细看向常宁。
“我没事,顾爷爷。”常宁循着声音走到他床边。“您好些了吗?”
“好多了。”就是听到他叫“爷爷”,老脸十分不自在。
顾奕不知是不是看出什么,忙上忙下活跃气氛,一会儿要喂老爷子吃粥,一会儿又给他看自己比赛的视频,自吹自擂下一个夺冠的希望之光就是他。
老爷子有孙子哄着,这才气顺了些。顾筠识相,主动告退:“我先带宁宁去做放疗。”
“去吧。”老爷子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做完直接送宁宁回去休息,我这里有小奕就行。”
顾筠点头答应,牵着常宁出了病房。
到病房外,顾筠先抬手摸了摸常宁额头:“还是有些热,早上量体温了吗?”
“不热吧。”常宁随意说了句,眼睛努力看向顾筠的脸:“小叔,顾爷爷是生你气了吗?”
躺病**还惦记要动家法。
“没事……你不用管。”顾筠不知怎么对他解释。
常宁却没有被含糊过去:“和我有关系吗?”
依照刚才在病房门外听到的一鳞半爪,事情似乎和他有关。
而且这事显然小奕也知道,还一起瞒着他。
常宁垂下眼帘,头有些疼。眼睛看不见,原来不只是带来生活和出行的不方便,还让他某种程度上……被这世界屏蔽了。
“是不是我那些八卦流言的事儿,让顾爷爷生气了?”他们不说,他只能猜。
“小叔,对不起。”
听昨天那些记者的意思,因为包养丑闻,还影响了公司的生意。
“不是,和你没关系。”看他误会,顾筠忙解释。“是我做错了事。”
“什么事啊?”小叔大概也的确做错了什么事——前天晚上顾爷爷心脏病发作的时候,他听到老爷子呵斥他什么心思、什么牛角尖……常宁脑子有些乱,头疼得更厉害了。
顾筠没注意他状态,满心纠结回不回答以及如何回答他的问题,犹疑片刻后,他拿出了破釜沉舟的勇气,捏了把瞬间潮湿的手心:“宁宁,我——”
“没事儿,小叔。”同一瞬,常宁也忍痛开口——他只是顺口问问,没想强迫他自揭自短回答。
“老爷子要……动家法的话,我,我替你……”他说着,忽然紧紧握住顾筠手臂。
“宁宁?”
“嗯。头……有点儿……疼,我缓,缓一下……”他嘴上很是镇定,头却抵在顾筠肩上,左手紧紧抓着他手臂,打着石膏的右手放在太阳穴旁死死按压,用力到手指微微发颤。
“宁宁……”顾筠心疼得脸色煞白,手放在他背上从上往下顺着,尽力给他安抚。
“我,我还没说完……”常宁鼻子贴在顾筠肩上,尽力吸进他身上的幽香,疼痛仿佛借此减轻了些许。“我替你扛……但,但是,让老爷子分……分期……行,行吗?”
“怎么都行。”顾筠眼睛发热。“你休息,别说话……”
他疼到说傻话的样子,可比家法还要让他痛,痛多了……
*
做完放疗,常宁起意去陪会儿老爷子,但顾筠坚决不同意,铁了心要他回家休息。
常宁只好回家休息。
老老实实躺了一下午,量了三次体温证明没有发烧后,他才得了顾筠允许,可以带小金去室外遛遛。
“还得是托了你的福才被放出来。”常宁一边被它牵着在草地上转圈,一边酸不拉叽和它聊天。
小金:“汪!”走快点儿成不?这遛五圈的任务什么时候能完成?
“你得意什么?”常宁干脆停下来不走了。“等小奕回来,你就——”
等等,小奕已经回来过了!
他把这事儿漏了!!
常宁失落地一屁股在草地上坐下来。
小金不耐烦了,回头又冲他汪汪叫了两声:起来!赶紧遛完你我要回去啃大棒骨呀!
常宁不解狗意,只伤心着自己的伤心,干脆在草地上躺下来。
小金可气坏了,走回他身边,一边汪汪叫,一边拿脑袋拱着他要他起来。
常宁烦躁:“别叫,再叫哥哥给你耍套打狗棒。”
小金:呜……
果然不敢叫了。
躺平,认命,等他。
“累就回房间去。”看见他躺下,顾筠不放心地出来看。
常宁听到他声音,一骨碌从草地上坐起来,却不及小金动作快——那狗东西嗖地从他身边蹿过去,兴奋地汪汪叫着,显然已经缠上小叔。
小金确实已经缠上它的顾爸爸,被顾爸爸舒舒服服拍了拍头:“乖,别犯懒,多活动活动才有胃口吃饭。”
嗯?它不懒呀?小金仰头看看顾爸爸,才发觉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懒哥哥。
懒哥哥还莫名奇妙生气:“还吃?它摸着都胖了一圈了……”
小金:呜呜,委屈。
*
虽经历了一场风波,星海集团毫发无损,巨轮继续航行,《幸存》新一轮游戏也照常开启。
接驳游戏舱,记忆瞬间被纂写,常宁睁开眼,看见顾筠灰色的眼瞳。
“筠哥!”他毫无面对变种应有的警惕与谨慎,站稳后,立即牢牢抓住他手臂。
“松开!”顾筠嗓音沙哑,语气冷漠。
常宁却高兴坏了:“筠哥你能说话!”
他筠哥真厉害,别的变种都不会说话呢!
顾筠看不得他没心没肺的笑容,一看脑子里就各种念头打架。
他甩开他,迅速后退。
“你等等!”常宁好不容易找到他,哪肯这么轻易放他走,扑上去从后背一把抱住他。
“筠哥,我好想你。”
[啊啊啊啊啊!]
[卧槽!这球好直!]
[哪个说他俩是单纯亲友的?出来挨打!]
弹幕瞬间成了欢乐的海洋,想继续看直播的,都不得不关闭弹幕,才能看见画面。
画面中,顾筠身体僵了僵,再次甩开常宁。
常宁毫不气馁,眼疾手快抓住他手腕,这次做足了准备,任他怎么甩都不松开。
“滚开!”顾筠气极了。
“不滚!”常宁委屈极了。
——他到底是成了变种了,以前他可不会这么凶他。
“我一会儿就滚。”他声音小下来,一边攥着顾筠手腕不放,一边可怜巴巴从胸前口袋里摸出一支淡黄色半透明的针剂。“筠哥,这个给你。”
顾筠低头瞥了一眼,隐约对那东西有印象,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常宁看他皱眉,连忙解释:“这是血清,筠哥你还记得吗?上次卫峯被抓后不是注射了这个吗?说不定有用——”
他说到一半,顾筠听到“卫峯”两字,不知为何,心底凭空升起一股恼怒,不再留力,手腕一震甩开他,同时打飞那支针剂。
常宁这次顾不上拉他 ,先去抢救那支血清,自己龇牙咧嘴摔在石头上,手却稳稳把血清护住了。
“嘶,好疼!”——眼看顾筠要走,他捧住胳膊,夸张地叫着。
“真的好疼!我骨头可能摔断了!”
[笑死,那只手刚才根本没落地吧?]
[也许筠哥眼瞎呢……]
顾筠果然眼瞎。他顿住脚步,伸手把常宁从地上拉起来,卷起他袖子要检查他手臂,颈间却微微一刺——
常宁笑得一脸心虚:“你别生气,不疼的,很快就好……”
他说着,加快动作,把血清推进他血管里。
顾筠面无表情,到底站在原地没动。
“真乖。”常宁注射完,奖励性地拍了拍他的头,发现他毫无反应,顺着他视线,他抬手摸了摸自己颈侧,摸到一点儿黏腻。
他很快反应过来:“筠哥,你饿了吗?”
“给你喝。”他迅速解开领口的扣子,把衣领往下扒了扒,人毫无戒备凑近他。
就这般,引颈受戮,俯首就缚。
落日余晖穿林而入,在他白皙肌肤上投映片片绯红。
顾筠喉结刚滚动了下,他又凑近他一步,脖子几乎贴到他下巴,在他耳边撒娇似的低语:“快点儿呀,筠哥,怪冷的……”
[妈呀,这筠哥能忍?]
[怕是不能……]
[忍个P!他顾筠就算是根钢筋,此刻也该弯了!]
顾筠本比钢筋还能负隅顽抗。
可耳朵被他嘴唇似有若无碰到的瞬间,他脑内轰然炸响,执念,妄念,绮念,纷至沓来,纠缠翻滚,翻滚纠缠。
头痛欲裂之际,颈后一暖,常宁手按住他脖子,将他按到他伤口处,照搬他从前哄他的话:“就一分钟,我计时的。”
这般体贴周全,顾筠何以抵抗?
他冰凉的嘴唇贴上他颈侧,牙尖先轻轻触碰了下那颗小米粒大的痣,又绕过它,收着力,快而轻地刺破他血管。
刺痛依旧难免,常宁呼吸瞬时加重。些微气喘声中,顾筠紧紧拥住常宁,手指扣入他肩胛骨。鲜血入喉,却不能抵消贪念万一,他不知贪念从何而起,只知他恨不能将他揉入心脾,筑入骨髓,以身为牢,叫他永生归己所有,片刻不得逃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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