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意丝丝缕缕传入明雾体内,激得他不由一颤。
腰间那只手将他搂得更紧了一分,令他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东离忧未曾亲身吻过谁,正如明雾所说,他从前高傲无比,认为天下无人与自己相配,同谁亲近都是对方占便宜,宁愿孤身一人。
可再高傲的人,也不会不喜欢自己的身体,更何况这局身体里还住着一个让他感兴趣的人。
他觉得明雾仿佛是上天特意送到他面前的礼物一般,哪儿哪儿都正好。
东离忧一边吻着明雾,一边欣赏着对方的模样,渐渐的,明雾似乎放松了身体,也停止了挣扎的动作,他仿佛沉沦其中,意乱情迷。
东离忧一只手剥开外裳,解开明雾的腰带,还要更进一步时,一直安静乖顺的明雾却毫无预兆地抬脚踹开他,东离忧猝不及防,就地滚了一圈。
再抬头时,便见明雾已经坐起身,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冷淡地看着他。
东离忧也不气,笑了一下,施施然起身,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重新变回魂体,坐在一旁。
“变回去做什么,怕被我打?”明雾看着他。
东离忧冠冕堂皇道:“是担心这船舱太小,委屈了明兄。”
明雾冷哼一声,“那是谁刚刚还想在这里做那种事?”
东离忧故意道:“哪种事?”
明雾不说话。
东离忧又笑道:“情之所至,食|色|性|也,明兄何必如此排斥。”
这人自己看不上别人的时候便能将人贬到泥地里,轮到别人看不上自己……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发生!双标得明明白白。
明雾抿唇,仿佛仍能感受到那被阴气侵袭的感觉。
“是情之所至,只是到底是什么情,你自己心里清楚。”
“东离忧,你当真喜欢我?我看不见得。”
“你高傲自负,平生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任性妄为,只做自己认定的事,无论它是好是坏,无论它会伤害任何人。”
“你有帝王之才,有帝王之心,却与帝王之仁,你在乱世中如鱼得水,若你生在盛世,未必不可以做个明君,但你不喜欢,比起在盛世中做明君,你更喜欢在乱世中做执棋人,将天下都算在其中,包括你自己,后世说你是暴君,一点也没有冤枉你。”
东离忧天生就为乱世而来,也合该做这个前朝末帝。
若没有他,乱世会多持续十几年,十几年,甚至上百年,这片土地或许会从统一变成分裂,等到下一个时代孕育的雄主到来。
是他一手制造了现在的周衍,让对方成为新朝之主。
在东离忧眼中,周衍也就是差强人意,却已经是那时候他能找到的最合适的人选。
东离忧有微微晃神,很快反应过来笑道:“原来明兄这般了解我,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明雾冷冷道:“陛下说笑了,新朝之主,后世颇有赞誉的皇帝,仍不被你放在眼里,我实在想不到,自己有哪里值得你倾心。”
“你不过是觉得我特别,有趣,好奇,像个新得的玩具,喜欢便逗弄一下,不喜欢又弃之敝履,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喜欢上一个刚认识的人。”
东离忧故作伤心,“我以为我们倾盖如故,原来只是我一厢情愿?明兄真是好会伤我的心。”
明雾静静看着他,演,继续演。
“伤心?你有心吗?”
东离忧去拉他的手,“我有没有,你摸一摸不就知道了吗?”
见鬼的摸一摸,一个鬼难道还能有心跳吗?明雾可不想自己伸手过去,出来的时候拿着个真的心脏,偶像剧变灵异剧,饶是他如今已经不怕东离忧,也会被吓得当场晕厥。
他一点也不怀疑东离忧会做出这种事,他就是那样的人,做人时这样,做鬼了也没变,乖张顽劣。
见他抽回手,东离忧眼中流露出失望和难过,仿佛真被伤透了心。
“明兄,既然你都知道我是怎样的人,那也应该知道,我对你绝对真心。”
“我是真喜欢你。”东离忧神色语气颇为真诚,不带一丝假意。
明雾心中呵呵,是啊,谁不喜欢自己的新玩具呢。
“我都愿意失身于你,这样还不算吗?”东离忧委屈道。
明雾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失身对你来说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吗?你从未将这种事放在心上,又怎么会在意有没有失身,你在意的是看不上别人,若不是这一点,你早就和你那些男宠们共享极乐了。”双飞,多人,东离忧也做得出来。
荒**无道这个词,对东离忧来说竟也不算错。
东离忧一点也不生气明雾这么说他,因为在他看来,这些从来不是什么劣迹和缺点。
他笑盈盈地看着明雾,这回倒是真诚许多,“明兄,我如今是真的觉得有些喜欢你了。”
所以之前都是假的了?
明雾面无表情。
东离忧鬼话连篇,其中几分真几分假他自己恐怕都说不清。
这是他的本性,也是他的习惯,早已经融入他的骨子里,要他改也改不过来。
当然,他也没想过改。
只是明雾因为这便不相信他的真心,让东离忧有那么一点点苦恼。
虽然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自觉自己也没有明雾说得那样糟糕,至少,他觉得自己的喜欢和真心,要比明雾说的多上那么一丢丢。
虽然少,也不能说没有啊。
明兄真会冤枉他。
不过他宽宏大量,不计较这点小事。
见他没有生气,明雾暗暗松了口气。
刚刚一时气恼说了那么多不好听的话,若是这人……鬼生气,他还真没什么办法。
思及此,他又忍不住暗骂自己一声贱,明明这家伙就没安什么好心,自己却仍不想对方离开。
明明一开始是想将对方送走,结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想法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习惯。
习惯了对方的存在,习惯了对方的陪伴,毕竟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一直是东离忧在他身边,陪他度过一开始的迷茫和不安。
明雾啊明雾,你就是在饮鸩止渴。
要么毒死要么渴死。
但,还能怎么样呢?来都来了,将就过吧。
两天后,明雾收拾好行囊,重新出发,继续上路,城中尚且安稳,出了城,便能看到不少流民乞丐,明雾特意托了城里的镖局,送他一程。
提前便和东离忧说好,有别人在,不许乱来。
当时东离忧答应得挺好,然而到了这会儿,他便又不安分了,暗戳戳想作妖。
车厢的窗帘被缓缓掀起一角,坐在车厢内的一个壮汉道:“外面起风了?”
在外面赶车的兄弟回道:“没有啊。”
车帘又落了下去,车内的壮汉原本想起身的动作又坐了回去,“我看错了,你赶车技术太差了,车一颠一颠的。”
外面车速果然放慢了些。
明雾盯着那道只有他能看得到的身影,目光锐利,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刃,随时出鞘刀人。
东离忧满脸无辜。
壮汉皱眉问明雾,“小兄弟是有什么事忘了做?还是看见了什么仇人?实不相瞒,我们镖局也承接帮人解决麻烦这些业务。”
明雾僵硬笑了笑,“你们镖局业务还挺丰富。”
壮汉叹气,“没办法,这世道钱难挣。”
他继续问:“所以你要是有什么想做又不方便做的,都可以委托我们。”
看这年轻人病怏怏的脸刚刚都快黑得滴出墨来,肯定是有很讨厌的人吧?有生意肯定不能放过。
明雾心说委托他们做什么?抓鬼吗?
“没有,如果有需要我会考虑的。”
壮汉有些失望。
东离忧则是笑盈盈凑到明雾身边,附在他耳边低喃,“我就知道明兄舍不得我。”
明雾瞪他:舍不得你个大头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