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飒爽。
Alan睡过头,十点半才到公司。推开秘书办公室的大门,依旧理所当然把刘亦的位置当成了自己的临时工位,一屁股坐到老位子。
他很开朗地和另一张桌子的男人打招呼:“早啊。”
“早。”许添谊冲他点点头,“早饭给您放在桌上了。”
Alan大声感谢,拿出纸袋子里的三明治,就着咖啡吃起来。
这段时间所有事务都有贺之昭把关,他根本没有出现的必要,很省心。所以只是借了个工位,在办公室做自己的事。
他和贺之昭都是学计算机出身,他以研究算法为主,贺之昭学了数据科学,转而做了咨询。两人刚毕业时合伙开了家科技公司玩,但因为都没什么时间,一直放着没折腾,只在开头接了两个项目,现在由Alan负责着后续的运维。
秦艾伦认为现在的时机不错,几个朋友都有项目想做,资源很多。
唯独不知道贺之昭怎么想的。
虽然当初因为一张照片,贺之昭私心是要来找人,不入职他自己也能找到麻烦的办法,无非是花费的时间相对多与少。
真的在维尔集团走马上任,紧急救火的意味胜过其他,是于公于私一拍即合的事情。
在原本的组织架构设计中,陈彬彬和总部缺乏直接联系的方式,快成一言堂。两年间成立部门、又随意解散,大批量裁员,已经到不可挽回的程度,迫切需要及时止损。
现在人已经找到,贺之昭肯定会回加拿大发展,无非早晚问题。说到底,凭借他的工作成绩、经验和主攻方向,呆在这里颇有些浪费。虽然title很好看,但能力上是向下兼容。
日后,他希望说服贺之昭一起分配些精力在科技公司的运营上。
Alan看着许添谊走出办公室,过了会带着叠打印好的文件进屋,随即敲门进了贺之昭办公室,交代完工作,又出来。
他吹了声口哨:“心情很好?”
他以为许添谊这样内敛冷酷的男人不会理他的,他只是逗两下。
却没想到对方真的笑了笑,算是默认。
Alan觉得这段时间许添谊的气质不太一样,算是柔软很多。
大概是恋爱的关系吧。他掐指一算,发现自己的空窗期已经达到惊人的七个月,是该寻找目标体验甜蜜的滋味了。
看着许添谊如常工作,Alan却也闪过个问题。
两个人现在都在中国,到时候怎么继续谈恋爱?
许添谊勾画自己的待办事项。
明天上午有杂志来采访。虽然采访的是贺之昭,但本质还是给已经基本整装完毕,临近全新开业的一商场制造小范围的话题。
杂志将准备好的问题提前一天发了过来,许添谊刚刚自己做好的参考答案送进了办公室,以供贺之昭参考。
问题并不多,无非是谈个人经历、市场观察、未来计划。
谈到了贺之昭的新上任、组织架构变化的意义,也有零碎的、不太重要的私人问题,问他如何平衡工作生活,休息时间都做些什么。
许添谊知道答案。
大概因为没找到自己的行李箱,贺之昭真的在小房子住了下来。
他的下班后的时间用来工作,健身,陪许添谊。
现在许添谊可以承认,作为秘书的职能的确有限,虽然能够帮助贺之昭减轻负担,但真正涉及关键决策的,全部需要贺之昭亲自定夺。
他很会处理生活的杂事,但也仅限于此。
下午王磊找来说明情况,一商场马上就要对外正式营业了,品牌部准备做一支宣传片。目前魏丞禹那边已经给出了制片公司做备选,让他们做定夺。
“三家制片的报价差得不多,WER这家最便宜。”王磊道,“他们的作品还是比较丰富的,我现在放的这支拍了Commo,就是那家步行街上卖生活用品的。片子的质感不错。导演是路裴一,这个人我也认识,拍车拍商场,拍过很多东西,口碑还是不错的。”
许添谊跟在后面,一同看了几支样片。贺之昭看完扭头询问:“怎么样?”
王磊鼓励:“从一个消费者的角度出发。”
“……挺好的。”许添谊答,他很喜欢那个金鱼缸切入的镜头,“不过都是室内场景,我们这次……”
“对,这次有户外的场景,我们的想法是做一个类似pet day的感觉,也是个挑战吧。”王磊汇报完离开了办公室,只留下两人。
“你觉得怎么样?”许添谊问。刚刚贺之昭只是批准了王磊的计划。他想知道贺之昭工作中都会怎么具体思考得出结论。
岂料,贺之昭坦然道:“抱歉,在我看来都差不多,分不出区别,相信王磊就好了。预算上也都是合理的。”
许添谊没忍住笑了一下。
“怎么了?”贺之昭问,趁着空档很快凑过去亲了一下,恋人现在在工作场合明显疏远很多,不怎么允许他亲他。
许添谊心里想的是,以为你无所不能,什么都懂。
但又想,什么都懂不可能,能够坦诚说自己不懂,可能才比较真诚可贵。
午餐时间,Kelly端着杯咖啡,矜持喝一口,坦然宣布:“同志们,我辞职了。”
游奇忙不迭:“姑奶奶,小点声……”不知为何以往离职的消息总是严格封锁,身旁工位的人一直到last day才忽然消失已经成为公司的常态。
Kelly不以为然:“没关系,我也只告诉你们。”
人员流动是最正常的事,但原本并肩作战的伙伴要走,还是不免伤感。
游奇说:“你之后怎么打算的?换家公司?”
Kelly否认:“不是,我打算去留学。”她道,“已经在准备申请了,如果顺利的话,明年就去,这段时间就在家休息休息。”
对于她的决定,两个人都有些意外。
“可是……”游奇迟疑,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个年纪再去学习,对职业发展未必有利。
“这个念头在我去完马尔代夫就有了,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Kelly说,“反正我的日常工作不就是监管饮水机、咖啡机、搬年货吗?”
大家一同笑起来。游奇:“那我就是收电脑刷电脑发电脑。”
许添谊摇摇头:“给老板泡咖啡。”
半是自嘲,他们都将自己的工作作了简化。
“其实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留在外面。”原本大家聊天都避讳谈到隐私,Kelly这次决定直说,“希望能顺利,反正我爸妈都另外有家庭,我在国内也没什么牵挂。”
牵挂二字击中了许添谊。
他犹豫了一下,试探问:“年纪再大一点也可以念吗?”
“当然可以,我都是超级年轻的呢。”Kelly说,“四五十念的也有,不用在年龄上设限嘛。”
不用设限。
许添谊想到自己的存款,想到自己的规划,想到很多。
年少时因为接不到电话,他曾经有段时间非常讨厌加拿大,觉得渥太华是个只进不出的魔窟。也不完全明白时差的意思,觉得昼夜颠倒也很恐怖。红枫叶漂亮有什么好的呢?红枫叶又不能当饭吃。
也想到自己迫不得已放弃的念研究生的机会,辅导员和老师可惜的眼神。
他喜欢念书,因为念书可以和自己对立,是为数不多付出就有回报,成果可以控制的事情。
也不止一次考虑过贺之昭要回加拿大自己该怎么办,一直当秘书也很好,可是就这样吗?
想要可以看到的未来。
这问题一直横亘在中间,避免思考,但现在他或许寻找到一种解题模式。
傍晚等到门铃,许添谊很快跑去开门。
出于考量,两人现在下班总是错开时间。
在贺之昭加班工作的时间中,许添谊就负责准备一顿简单的晚饭。
菜香飘出来,贺之昭把许添谊做好的菜端到餐桌上,摆碗筷。
他们吃完饭相继洗澡、看电视。
工作场合越发克制礼貌,如同招待重要宾客,私底下却反其道而之,更加亲密。
谁也不知道严肃的许秘书会带着围裙,很慎重站在灶台前切菜煲汤,会随便他们的老板亲他抱他。
晚上也要睡在一起,做不可言说的事情。
两人一同坐在沙发上,贺之昭在思考一个工作问题,一边习惯性把手伸进了许添谊的棉睡衣,握着腰摸了摸。
他已经总结出规律,虽然许添谊会瞪他,有时候还会说讨厌他,但是不会拒绝他。
经逻辑推理可得,不被拒绝的就是可以做的。
就是可以肆意妄为做的。
肌肤的手感很细腻,腰侧是一个完美的圆弧,手放在上面可以滑来滑去,也可以捏。
当然,手也可以再摸上面一点。
再上面一点。
因为已经习惯贺之昭这样摸腰的举动,许添谊原本很放松靠着身后的人,也在想自己是否要念书的事情。
只忽然某一刻,如同猫被踩到尾巴,立刻像只虾蜷缩起来,扭头怒目而视:“你摸哪里。”
他要把自己睡衣里贺之昭的手拔出来,贺之昭却佁然不动,趁机按了按:“按开关。”
随即,指腹移到另一侧:“还有一个。”
开关连着精密运转的机器,所以机器很快有了反应。
因为第一次太迷茫,经过这段时间比较严密认真的学习和实践探索,严谨好学的贺之昭已经掌握了较为周全的前期准备方法,他知道什么样的动作有助于让许添谊放松。
也知道怎么让许添谊舒服。
贺之昭双手交叉,将自己的睡衣脱了,背过身,与另一件他亲自摘下的一同放到旁边。
客厅开着暖色的灯,许添谊因此看见贺之昭阔背上他抓出的红痕。
……竟然还没消掉,明明是上上次留下的。
“小谊,可以吗?”好学的人还是在锲而不舍追问,指腹还停留在原本的地方,像顽童不停按门上的铃铛。
虽然节奏已经无限放慢,但硬件条件限制,许添谊还是觉得很撑,小声说:“明天还要上班,就一次。”
“上午休息吧。”大有昏君之感。
“不要。”吐字也困难。
是为洞天福地。
贺之昭紧张许添谊的腿再抽筋,一直收着,许添谊不知这感觉该如何表达,十分难受,挣了两下,却被误解以为要离开。
“去卧室吗?”贺之昭问。
两天之后,许添谊还在为自己这个无知的点头而后悔。
贺之昭很贴心,不用他走路,步伐稳健地走到了目标地点,短暂的旅途中还抽空亲了两下。
起起伏伏中,像被温暖的海水淹没。
一个小腿肚又有抽筋的趋势,一个背上的红痕又多两道。
……
已经结束快半小时,许添谊还是觉得那撑得慌的感觉挥之不去,连手指都是软的。
原本作为入睡的时间还太早,这下变得有点晚。
房间灯被真正的开关关掉了。贺之昭又冲了把澡,没有去客厅拿那两件棉睡衣,直接回卧室掀开被子,从后把人捞到怀里,觉得很放松和舒服,比去健身房锻炼一个小时还要畅快。
他忽然思考:“这算不算锻炼身体呢?”
许添谊选择了沉默,放任他手掌按在自己肚子上。半晌,说:“我又没动。”
贺之昭似乎是真认真在思考:“可是你承受了。”
许添谊有事情想问,想问自己想做的选择是否合理,有没有可行性。也想反复确认贺之昭未来的计划里有没有他。
但是太累了,明天、后天问也可以,他们都会在一起。所以只是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