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秀问那丫鬟,“还有没有听说别的?”
丫鬟道:“也没有,我们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人点着灯笼去二小姐那边了,可能是大太太。”
锦秀将这些话说给容华听。
容华似是并不惊讶,吩咐锦秀道:“让院子里的人不要再出去了。”然后又躺下来闭上眼睛。
锦秀点点头,将拿着灯走了出去,吩咐那两个小丫鬟不准再乱说,这才关上门,吹了灯。
容华微微一笑,马道婆的事被揭穿了,瑶华就有了这样的算计,借用一个已经死掉的五小姐,不但伤了淑华还能笼络赵宣桓。
五小姐。已经过去了那么些年,五小姐在赵宣桓心里还有多大的分量?容华睁开眼睛,目光闪烁,过去的事就算过去了,既然当年他已经走出了那一步,又何必再去缅怀过去。
无论再怎么样,这些事都与她无干。
第二天容华照常去给老太太请安,进了老太太的千禧居,就看到常给府里看病的郎中,容华看到芮青急忙上前去问,“祖母怎么了?”
芮青道:“老太太昨儿夜里就胸口疼,吃了药也不见好,今天一早又请了郎中过来,还不是以前的旧疾,只能仔细养着。”
容华在炭盆前驱了寒气,这才进了内室去看陶老太太。
大太太在陶老太太床前伺候汤药。
容华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这才抬起头看陶老太太的脸色。
陶老太太的脸色没有了往日的红润,尤其是眼睛周围青白一片,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气力。大太太也是抿着嘴,脸上没有半点的笑容。
大太太将汤药喂完,容华伸手接过空碗,陶老太太躺下养神,大太太就和容华到外面说话。
大太太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老太太虽然病了,可武穆侯府那边又不好不去。”
容华安静地在一旁听。
大太太又道:“你回去准备准备,一会儿武穆侯府的车就该到了。”
容华微微惊讶,似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大太太看在眼里,“侯府那边还请了常宁伯家的小姐,你心里要有份计较,言行上不可大意了,让人笑话。”
容华连忙点头。
看到容华柔顺乖巧的样子,大太太脸色微霁,柔声道:“快去准备吧。”
从老太太屋子里出来,容华嘴角才微微浮起丝笑容。
人都说恍如隔世。大太太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她之前痛骂的那个不老实本分的庶女,现在却又这般对她嘱托起来。
不知道不久的将来,大太太会不会痛恨自己那晚的所作所为。
容华抬起头看天空,阳光微微刺眼,闭上眼睛,那轮红日仍在眼前。
……
大太太又到陶老太太床前,“娘,之前已经跟侯府说了,会带瑶华过去,要是突然……侯府一定会问起,万一察觉到什么,就更不好了。不管这事要怎么处理,先要将这一关过了再说。”
大太太看陶老太太并没有反对,“再说只是偶然遇到的,也算不上别的。”
陶老太太睁开眼睛冷冷地看了大太太一眼,在这犀利的目光下,大太太顿时住了嘴。
陶老太太挥了挥手,大太太只得退了出来。
看到大太太出来,陈妈妈急忙上前道:“您瞧着老太太怎么样?”
大太太板着脸,老太太素来最疼瑶华,如今都是这样的态度。得知这样的事,她何尝不是惊得手脚冰凉,“瑶华这孩子,跟她说了多少次,她就是不肯听。”想到赵宣桓,大太太更是气的咬牙切齿,带着讽刺,“说是来看淑华的,淑华病成这样,他还有心思去……”
陈妈妈忙道:“好在是咱们自己府里,再说也确然是碰巧遇到了。老太太是关心则乱,等过几天气消了,也就好了。”
大太太皱起眉头,“就怕会传到外面去,瑶华的名声就算完了。”顿了顿,“淑华那边怎么也不能让她知道,否则……”
大姑爷在深夜里去五小姐院子里,这样的话说出来,那件事还用得着印证吗?
大太太和陈妈妈正说着话,就看到淑华身边的妙彤急急忙忙地寻了过来,妙彤向大太太请了安道:“太太,大*奶说要回侯府去。”
大太太惊讶地看了一眼陈妈妈,“怎么突然要回去?”
妙彤摇摇头,“大*奶只说让我回了大太太,收拾好东西,打发人回侯府叫车过来。”
难道是听说了昨晚的事?大太太又仔细问妙彤,“是不是有人在淑华面前说了什么?”
妙彤道:“并没有听见什么话。”
丫鬟没听见并不代表淑华不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妙彤小心翼翼看了眼大太太,“大*奶的病不大好。吃了这些药却一点用都没有,昨晚上大*奶咳嗽了一晚,今天早晨又说胸口疼,连咳也不敢了。”
听得这话,大太太心里一慌,顿时有几分头重脚轻,半天才稳住心神,“走,过去看看淑华。”
……
木槿笑眯眯地给容华找衣服穿,“不然还穿那件淡青色的暗花交颈褙子,外面罩湖绿色银丝氅衣。”
这套衣服好是好看,未免让人觉得孤傲不易相处,再说这天气也凉了。容华正要自己去选衣服。
芮青撩开帘子进屋,笑着对容华福了福,“老太太让我给八小姐送衣服过来。”
容华一看是件藕色妆花领口刺梅锦缎褙子,淡粉色百褶裙。芮青又接过后面丫鬟手里的氅衣,“还有这件大氅。”
是件大红水波纹羽纱面,白狐狸皮里的大氅。
芮青道:“老太太说,八小姐穿这身一定漂亮。”说着,芮青又服侍容华将衣服穿上,亲手给容华梳了头发。
没想到芮青的手这么巧,只是简单几下就挽好了发髻。
芮青叫丫鬟拿来一只雕花盒子打开来,“这些也是老太太送给小姐的。”
芮青拿出一只点翠五彩蝴蝶,一只珊瑚簪,另选了两朵粉色纱花和一对琉璃耳坠,不显得繁复,却也明艳动人。
穿好了衣服,不一会儿来人道:“侯府马车已经来了,大太太让小姐到垂花门去呢。”
容华这才带着锦秀沿着抄手走廊到了垂花门。
瑶华穿着桃红色暗纹褙子,外面是一件红衬米白色荷花纹大毛斗篷,高髻松鬓,眼睛红红的,看起来纤弱、惹人怜爱。
已经有辆马车停在那里,容华正觉得奇怪,大太太从马车上下来,低头用手帕擦擦眼睛,马车车厢帘子又被掀开,里面是淑华的声音,“瑶华来了吗?”
瑶华听得这话连忙上前去。
大太太看到容华,认得容华外面的那件氅衣是老太太箱子里的,原本以为这件氅衣老太太会给瑶华,却没想到给了容华,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老太太的用意,兴许老太太是怕瑶华这边出差错,容华又稳重听话。
大太太道:“是你大姐,今天就要回去了。”
容华诧异道:“怎么不再多住两日?”
大太太擦擦眼角,“侯府又找来了一个致仕的老御医要给你大姐仔细诊一番,更何况在娘家终究是不方便。”只怕是有别的原因在里面。
说完这话,容华上前给淑华行了礼,叫了声,“大姐。”
淑华只是冷冷地看了容华一眼,然后对瑶华柔声说了句不清不楚的话,“你放心,我不能眼看着你这般。”
大太太脸色顿时变了,上前一步拉开瑶华,目光锐利,“你这个身体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你妹妹这边自然有我照顾,你不用惦记。”
瑶华只觉得母亲将她的手腕攥的生疼,她下意识地扯了一下手,母亲并不放,反而将她拉过来,转过头狠狠地看了她一眼。
瑶华顿时红了眼圈,上前道:“姐姐,你就听母亲的吧,我这边一切都好,你不用惦念着。”说完这些话,箍在她手腕上的手指才张开,将她弃在一旁。
大太太又仔细将淑华的车帘放好,又嘱咐车夫,“要稳着点。”
淑华的马车这才慢慢地往前行了。
紧接着武穆侯府的马车到了,大太太带着瑶华、容华等人上了车,一路无话。
到了薛府,安国公薛夫人已经得了消息在府前迎接,大太太连忙下车与薛夫人说话。
薛夫人看了一眼瑶华和容华,目光在容华身上停留了下,微微一笑,热络地和她们一起进了府。
有薛老夫人在,薛家还未分家,如今一办宴席府里甚是热闹,进了花厅一眼就看到薛二夫人在一旁左右逢源地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有趣儿的,逗得正座上的老夫人发笑,边笑边道:“我们家的二夫人,净会讨我欢心,我是一刻也离不了她呢。”
薛二夫人穿着绯色妆花褙子站在老夫人身边,众人都羡慕地望着她,脸上都表现出十分的亲近来,仿佛着宴会是因她办的,薛二夫人道:“老夫人这是哪里的话,我们大家都是众星拱月,老夫人不高兴,我们哪敢乐呢。”说完这话一抬眼睛看到了薛夫人领了大太太进来,薛二夫人急忙上前来迎接,“陶大太太来了,太夫人刚还念叨你呢。”
大太太、瑶华、容华忙去见了太夫人,大太太又介绍,“这是二小姐、八小姐。”
瑶华、容华又给所有人都行了礼。
侯府办宴会的目的众所周知,作为宴会的主角,众人都不免多看了几眼,容华倒还罢了,瑶华顿时成了焦点,众人都暗暗评估着陶府这位二小姐。
众人又说了会儿话,太夫人才对忙里忙外的薛夫人道:“快歇歇吃杯茶。”虽然是关心,却比和二夫人说话时的亲热差了许多,容华忙去看了一眼薛夫人,虽然是有诰命在身的长媳,在府里却似连二夫人也不如,尤其是今天,竟都是亲力亲为,武穆侯未娶亲也就罢了,可二房、三房、四房均有媳妇,却都没出来帮忙。
容华往旁边那桌看去,媳妇们的目光都围着薛二夫人转。长房不得宠,二房又太过招摇,三房、四房的人看似墙头草,可谁心里没有个计较。
薛家又是大家族,光靠一个侯爷的爵位根本不能将所有人都压制住,容华再看薛夫人颇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觉,想来薛夫人这些年也没少操心,能保住爵位已是不易,薛家名副其实是一趟浑水。
大太太从未到过薛家做客,今日才到了一会儿也看出端倪来,老夫人偏宠二房比传言中的还要厉害。不禁心里有些微微的后悔,万一将来长房的爵位没有了,她这步棋就算白走了……看二房春风得意的样子,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大太太正想着,忽听外面有人来道:“常宁伯夫人和四小姐到了。”
大太太放下手里的茶,向前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枣红色妆花褙子的夫人,带着一位穿着鹅黄色褙子长得眉清目秀的小姐走了进来。
容华也正向前看去,不想身边的薛夫人看到了常宁伯夫人和小姐,脸色竟然大变,手臂不由自主地一抖撞翻了丫鬟红漆托盘里的一碗茶,茶水顿时洒下来落在容华衣裙上,那丫鬟竟是大呼了一声,众人的目光顿时瞧了过来。
她竟然一不留神,失礼地撞翻了茶碗,薛夫人脸色更加难看,看着容华正要说话,容华已经歉意地道:“都是我不小心撞翻了茶碗,没有洒在夫人身上吧?”
薛夫人微微惊讶,陶八小姐替她解了围,蔡夫人露出一丝笑容来,“没有,你的裙子湿了,我让人带你去换套干净的来。”
容华看向大太太,得了允许,这才点点头,又冲新来的常宁伯夫人和小姐行了礼,向众人告罪,跟着丫鬟从花厅里出来。
薛夫人为什么看到来人变了脸色??
今天又四千字。
伊人这块应该挺长的,不知道三段能不能完结。。。
嘿嘿。
宝宝饿了,去给宝宝煮饺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