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看了看弘哥和容华,没有避着,“她有没有说来做什么?庵主以前可是从没来过我们家里。”
芮青低声道:“庵主说了,是来找二小姐的,二小姐上次在庵里与她说过禅。”
老太太的脸色变了,“二丫头什么时候参禅了?”
芮青眼睛一缩却不说话。
容华看了眼老太太,老太太一脸的诧异,芮青也是一副不知道怎么办的样子,显然是不知道这件事。
瑶华又要做什么?
老太太道:“她人都来了,我们还能将她挡在门外?她在外面名声也是不错的,她讲的禅想来也是透彻,”说着去看芮青,“你不是平日里总说要听禅,不如就跟着一起过去听听。”
芮青点点头,“那奴婢就去将她请到二小姐院子里。”
芮青出去了,容华也起身告辞,“天色晚了,我改日再回来。”
老太太道:“过几**父亲生辰就要到了,你母亲身体不好,家里都是你三婶在支应,你们也要常回来帮帮忙,”顿了顿又道:“你六姐送你的礼物……”
容华微微一笑,“我带回去一些送给家里人,刚才锦秀拿给我看了是高丽参。”顿了顿,“剩下的就留在家里,我有用的时候再回来拿。”
老太太露出些笑容,“还是你想的周到。”
容华带着锦秀刚出了老太太院子,就看到研华走翠竹夹道上过来,容华笑着上前道:“六姐。”
研华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研华目光闪烁,似是有话想说,容华道:“我正好要去找六姐,跟六姐说一声,我要回去了。”说着从锦秀手里接过两个银锭送到研华手里。
研华不肯接。
容华道:“我们姐妹一场,我还不知道六姐的难处?”若是从前研华决计不会如此。就算是在大太太那边受了委屈,也肯大吵大闹一场,什么时候这样委委屈屈不敢抬头做人?研华平日里虽然总想要压人一头,真正害人的事却没做过什么。
相反的,研华被大太太利用之后就扔去了孟家。
研华抬起头看容华的样子,微微有些恍惚,之前容华进府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时候她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去看这位八妹妹的,却没想到转眼之间那个委委屈屈无依无靠的八妹妹成了一品诰命夫人,真是云泥之别。
今天的这些礼物,她原本最不好给老太太、大太太,生怕丢了脸面。没想到八妹妹接到礼物是这样的反应,没有讽刺和不愿意,倒让她觉得心里不舒服起来……
“这些礼物没有多少银子,”研华咬咬嘴唇,说着将手里的塞回容华,“孟家自己有店铺卖这些东西,就让我过来送给家里人。”说完这些话又急急忙忙岔开话题,“听说父亲要给二姐退婚?”
既然研华这样坚决,她也不好再劝,容华顺着研华的话茬道:“我也是刚听说的。”
研华叹口气道:“二姐命也是……就怕那顾瑛不肯退婚反咬我们一口。”不知不觉中,多加了一个“也”。
看来这是瑶华的说法,如果顾瑛告陶正安,那就成了陶家要退婚顾瑛恼羞成怒……
那这次那位庵主来,也是瑶华的主意,既让外人知道了瑶华的名声又让老太太觉得她大义,瑶华这是好计谋。
送容华到了二门,研华才忸怩地说起,“侯爷有没有跟你提起秋闱的事?”
容华摇摇头,“没有,侯爷回家不说政事的。”
研华胡乱点点头,眼见容华要走,研华又急起来,“八妹妹有空的时候能不能问问。”
问秋闱的事?研华这是什么意思?
研华将头发掖在耳后。
“你姐夫能考中,就是怕取不了前几名。”
容华仔细看研华的表情,笑道:“姐姐是多虑了,以六姐夫的才华一定没问题的,再说秋闱那是男人的事,那些靠读书的事我们哪里懂得,不是京都有什么书院是很好的?实在不行让姐夫里面进读。”
研华的脸色尴尬起来,“说的是,我也是随便问问。”
容华上了马车。
难不成孟家还想通过别的关系中举?不然怎么会让研华回来问这样的话?孟家还是个书香门第怎么会有这种心思。
容华回到薛府,径直进屋里换衣服。
春尧跟进了内室,锦秀就留在外面。
“怎么了?”容华边换衣服边问。
春尧道:“夫人刚回娘家,一个粗使婆子去府里西边小院里晾衣服,不经意发现井里似是有个人飘着,就叫了人去看。”
容华虽然早已经猜中结果,心里难免还是一沉。
春尧道:“捞出来一看是三爷屋里的曼儿,已经死了几天,这才飘上来。”
这曼儿是一尸两命,虽然说是因为不合规矩,人命却有什么区别?常宁伯府的大*奶也是红颜命薄好歹死后有人好好安葬,这曼儿,容华想到二太太的性子,平日里薛二太太看似是个心直口快又好相处的爽快人,其实却不然。
春尧说到这里心有戚戚,“曼儿没有亲人,是府里牙婆倒卖的死契,二太太屋里的人就去了常宁伯家里通禀了二太太,一会儿二太太屋里的任妈妈先回来,让人拿席子卷了曼儿出去埋了。”
果然是她想的这般。
前脚刚用席子卷了,后脚三少爷就赶了回来,说什么也不肯依,定要让人重新买棺木好生安葬,任妈妈上前劝了几句,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三少爷骂了。
还是老夫人派人来说,“好歹也是服侍一场,有主仆情意在,再说曼儿是因为伺候小少爷不得当,这才想不开投的井,可见也是个痴心的,就买了棺木好好安葬了吧”
“于是买了上好的棺木,三少爷让人将曼儿喜欢的物件儿一起放进棺木里,丫鬟们进去收拾,却不料放进的东西有一块玉佩是老夫人去年除夕送给府里少爷、小姐的。”
“二太太正好从常宁伯府里回来,听说这个就径直去将那块玉佩取了出来,还命人将棺木里面的一应物件全拿出去扔了。”
“二太太说,一个偷东西的丫头,还给她什么东西,岂不是助长了她,日后如何管教其他人。”
老夫人赐给少爷、小姐的东西,大家人手一件,任谁看了都会认得,就算是真去偷,谁又会去偷这种东西,想来是薛明霭送给曼儿的。
将长者所赐之物送给身边的丫头,这种事让老夫人知道会如何?可怜了曼儿,先是枉死,后又被冤。
身前死后都是因为三爷薛明霭。
春尧又道:“都说家里以前是隔段日子就要对下人的东西盘点的,二太太说,以后旧例还是要照行。”
没想到曼儿的死还牵扯出这样的事。二太太真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春尧看了看容华,“说不定咱们院子里也要照着这个规矩做。”
那是肯定的,不然要恢复旧例做什么?
既然是盘点,就说不定会有什么东西被翻出来。
容华换好了衣服,去给老夫人请安。薛夫人、二夫人都在那边。
老夫人见到容华笑道:“今天可都到我这里聚齐了,大家也不要走了,就在我这里用饭,将老2、老三、老四、和孩子们都叫过来,我这里新得了一个厨子,还是明柏请来的,我也不能藏私,大家都尝尝看看手艺可好。”
众人都笑了。
容华看看二太太,二太太笑意最深,老夫人没提薛明霭的事,又夸了薛明柏,没有半点生二房气的意思。
二太太道:“不光是手艺好,不然也就不会那么周折将她请来,还会外面看不到的菜式,会将花朵做成膏呢,做成的圆子用荷叶的模子盛了,像露珠一样,我只是听明柏说了,还没见过,今天就要托老夫人的福尝一尝了。”
老夫人笑道:“你这张嘴啊,是谁也比不上的,黑的也能让你说成白的。要说福气,我也是借了明柏的光,你养了一个好儿子。”
薛二太太半扬着眉毛,“先是您得了一个好孙子,我才算是养了个好儿子,这里面的关系却不能乱了,不然怎么见他孝敬祖母,不见他来孝敬母亲。”
老夫人又笑了。
丫鬟刚去请的老爷、少爷、小姐们陆续进到屋子里,听到薛二太太逗得老夫人不停地笑,也都没有了其他话,围绕了二太太的话题说起来。
薛明霭的事就算正式揭了过去。老夫人都不在意的事,谁又会没眼色的去提。
饭前饭后二太太都时不时地提起薛明柏,薛明柏也显得十分的活跃,不停地去老夫人跟前说话。
老夫人关切地问起薛明柏,“小时候伤了的地方疼没疼?”
薛明柏道:“这几日稍稍忙碌就又疼起来。”
老夫人道:“要仔细着些不能大意了。”
薛明柏笑道:“祖母放心吧,只要不长时间骑马是没有大碍的。”
容华看到老夫人微微抬了眉角,然后才去看薛明柏,容华心里微微一动,忽然有些明白,二房到底是想做什么。
最近有点忙啊,所有的事都挤在一起,哪件都不能不做。
明天大概能整日在家里了,但愿明天能多攒些文。
哄孩子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