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早早就起床穿戴整齐向皇太后请安。
皇太后靠在临窗的大炕上,手握着佛珠笑着看容华,“快起来吧!”
容华恭谨地坐下,抬眼看向旁边的矮桌,昨日太后宫里点了檀香,今天就让人撤了下去,可见是因她身孕才做的安排。
容华坐了一会儿,就有嬷嬷来向皇太后禀告,“早膳都安排好了”,”说着看向容华,“御厨房专门做了些宜于武穆侯夫人用的。”,皇太后微微一笑看向容华,“你好不容易进次宫,就陪着哀家用早膳吧!”
容华腼腆地笑起来,“谢皇太后赐宴。”按理说她被留在宫中过夜已经是天大的恩典,却没想到皇太后一点没有要她出宫的意思。
昨晚在内室里的应该是皇上,难不成让她暂时留在宫中是皇上的意思?宫中真是瞬息万变,她在皇太后跟前说的那些话,皇太后是完全相信了,皇上呢?容华眨眼之间思绪万千。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已经没有选择,若是皇上有意试探她,她也只能迎上前去。
容华站起身来扶着皇太后向南屋里去。
静妃吃过饭,重新匀妆,挑了皇上赐的银霜鸳鸯huā步摇戴上。
华妃薨逝,后宫无主,后宫交由德妃主理,静妃按时拜见了德妃回到宫中。
静妃刚坐稳,崔柔婉立即上前禀告,“,奴婢听说昨晚皇太后将武穆侯夫人留在了宫中。
静妃端起茶碗还没有送到嘴边,听得这话,捏着盖碗的手上一僵,指尖顿时碰到滚烫的热茶,她猛地一抬手,盖碗翻了过来撞击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崔柔婉见了忙上前将静妃手里的茶杯接过来。
静妃顾不得别的皱起眉头追问崔柔婉,“我昨天还去了皇太后宫里请安,什么时候皇太后召见了武穆侯夫人?”
崔柔婉道:“武穆侯夫人很晚才入宫,因宫门关了,皇太后这才将武穆侯夫人留在慈宁宫。”
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武穆侯夫人要连夜进宫。静妃心里稍稍思量,抬眼看向崔柔婉,“宫外没有消息传进来?”
崔柔婉摇摇头。
静妃顿时犹疑起来。按理说没有消息就是没有什么值得提的大事。可是皇太后很少留人在慈宁宫住,武穆侯夫人又怀着身孕,若是没事,怎么肯这样急着跑进宫里。
崔柔婉道:“要不然,娘娘就去太后宫里一趟?”,当面看到武穆侯夫人,就应该能瞧出什么来。
静妃摇了摇头既然武穆侯夫人昨晚就去了慈宁宫,她这边如何现在才听到消息,想来是慈宁宫那边有意遮掩,不让人知晓。武穆侯夫人是外命妇,就算是有事也是前朝出了事,如果她就去打探,岂不是落了一今后宫和前朝互通消息的嫌疑?
静妃看向崔柔婉,“你去问问皇上身边的内侍皇上的心情如何?就说我想要将皇上请过来用晚膳,不知道妥不妥当?”,内侍若说皇上心情不好,那必然走出了事,而且这件事定和武穆侯有关。
崔柔婉应声去了。
静妃重新将茶端起来喝。武穆侯夫人薛陶氏容华,真是薛家的好媳妇武穆侯的贤内助。上一次武穆侯夫人坏了她的事,这一次不知道又轮到了谁。
静妃坐等了一会儿,内侍小跑着进了宫门来到内室上前行了礼便禀告,“静妃娘娘,前朝出了事,听说庄亲王爷被i斥了,皇上动了大怒。”
静妃睁大了眼睛,“可是朝廷中出了什么事?”
内侍道:“皇上身边的小英子说,奇怪就奇怪到这里今天早朝只是说起西北战事吃紧,并没有旁的不知道怎么的皇上突然要选个能征善战的副将送去西北,朝廷上一下子就炸开了锅后来莫名其妙地牵连到了庄亲王茶……”
不过是朝廷选良将,怎么就会牵连了庄亲王。
薛家,薛老夫人也在等消息。
李妈妈打发人出去看了几次,还是余管事从外面回来,“樊家的奏折没有递上去,侯爷联系的几个言官全都不顶用,侯爷听衙门里说,西北战事吃紧……”
竟然这样巧合,偏在这时候西北出了事。
李妈妈心里一颤,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倒是面色平静地问余管事,“还不见少夹人从宫里出来?”,余管事摇摇头,“没有。”,老夫人皱起眉头,“去盯着,若是少夫人回来了,立即让人传消息。”她不怕明睿那边失利,她怕的是容华不能顺利回来。
明睿此时此刻看起来凶险,不论成败与否关系最大的是樊家。容华虽然只走进宫送了封血书,却是要皇上相信樊家和具家的事薛家没有参与其中。
容华在宫中定是万分艰难。
现在的时辰,还没下早朝,也不知道宫中到底是什么情形。
庄亲王跪在朝堂上,低头请罪,“都是儿臣管理不当,这才不能推举良将。”
御座上的皇帝低着头,目光紧紧地瞧着这个恭谦的儿子,大周朝的贤王跪在地上,朝堂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心中不安想要出头替贤王求情,皇帝淡淡道:“你觉得委屈?”,庄亲王连忙又。p头,“儿臣不敢,儿臣分管武选司,如今朝廷不能选出良将,实乃儿臣之错。”
出了事不推脱倒是有些气概,谦卑的跪在他面前也像是个忠孝的儿子。皇帝手里仍旧摸着玉牌,仿佛怒气消了一些”朝上众臣刚刚舒口气,皇帝已经道:“朕听过一句话,卿们应该都有耳闻,武选,武选又富又闲,咱们大周朝的武选司还不止是无所作为。”说着淡淡地瞧了庄亲王一眼,“庄亲王爷荒于声色,不恤政事,分管兵部未尽其责,责庄亲王交出兵部之权,闭门思过,非传不得入宫觐见。”
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
朝官面面相觑”一脸的震惊。
就算要经过武选司选良将,也不是朝堂上就能决定的,更何况就因为这个罪责庄亲王,这罪定的也太重了些。
可是皇上这样定罪,谁又能说皇上错了。就算求情,这个情该从何求起。摸不透皇上气在哪里,谁也不敢随便开口。
皇帝面无表情,“回去以后好好想想,朕给你亲王的头衔是让你为朝廷办事,而不是因为你是朕的儿子。”
庄亲王忙叩拜,“儿臣谨记父皇教诲,谢父皇隆恩。”
皇帝挥了挥手”“退下吧!”
庄亲王慢慢躬身退了下去。
庄亲王从朝堂上离开,朝臣开始窃窃私语,互递眼色。
皇帝只当没有看见,仍旧沉思,“我记得跟着圣祖皇帝立过大功的夏致和”,”说着顿了顿,“是个文武双全的名将。”
皇上提起大同夏家,立即有人上前道:“夏爵爷有后代传下来,此人名夏季成如今任城门领一职。”
皇帝眼睛不抬”“此人如何?”
众臣揣测皇上的意思,开始有人站出来说阿谀奉承之词。
皇帝静静地将朝臣的话听完,“还有没有人推举旁人?”
群臣都无话。
皇帝一声冷笑”“夏季成如此禽兽不如的东西,也能让你们赞不绝。”,说着伸手从内侍手中接过樊家的血书扔了下去,“凡推举夏季成的官员,全都革职查办。”
几个官员遭此大变不停地跪在地上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门口的侍卫闻声进门,将几个官员架了出去。
皇帝一眼看向站在角落里的常宁伯,“,常宁伯,你说说,夏季成为人如何?”
常宁伯听得这话,腿一软几乎就直接跪了下去。
容华和皇太后宫里的姑姑说着宫外时兴的huā络子,内侍进屋在皇太后耳边说了几句话。
皇太后的目光看向容华。
容华握着丝线的手停了下来,心跳顿时加快。皇太后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的郑重,能让皇太后这样在意的,应该是皇上的旨意,皇太后留她在宫中,等的就是这个。
皇太后的表情慢慢舒展,露出慈祥的笑容,“静妃那边传话来,让你过去坐坐。”
容华不由地意外,竟然是静妃。她在慈宁宫能安下心来,那是因为知晓皇太后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一定会照拂她,可一旦去了静妃那里,就不似现在这般。
她是不是能拒绝。容华去看传话的内侍。
那内侍品级不低,恭谨地立在一旁,表情比皇太后宫里的内侍还要多添几分的庄重。容华见过静妃身边的内侍,那位内侍总是挂着随和的笑容。
伺候嫔妃的内侍和皇上身边的不一样。
容华心中忽然一闪。也许想见她的是皇上不是静妃。
她到底哪点做错了?还是静妃在皇上面前说了她什么。
想到这里,容华后荨顿时出乎冷汗。
容华极力抑制自己的情绪,尽可能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起身向皇太后行了礼,跟着内侍走出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