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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罗式爱国**

  

  一不小心狗血了(揍)

  PK中,请参考简介,多多投票_※lt;

  ====正文====

  许久之后,在我家阳台上,不知为什么,我和罗素又谈起了这次……事故。

  罗素对着血红的残阳微微地笑了,说那时候的说书功夫真好,才十来分钟,就聚了百多个人,早知道应该放个帽子收零钱,不然用裙子兜着也好。

  晚风撩起她的长发,搔在我的胳膊上,一点点痒。

  我笑她果然是烟不饱思不足文雅不外见(注一)——要知道,罗素通常是很安静的,安静得就像不存在于这个三围立体的空间,而是一个幻灯机打在墙上的影。她在角落里,沉默地蜷缩并游戏,需要不过是一根烟,一碗方便面,一台电脑,六块地砖的狭小空间。

  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发难,少之又少——虽然每次都惊世骇俗,然则,除了这次以外,都有切实原因触及她的底线。

  “不是的。”

  罗素忽然微微张开嘴,对这空中,徒然做了一个吐烟圈的口型,“不是的。”

  “唉?那是——为什么?”

  “因为他说错了。”

  “什么?”

  “甲午战争的年份——他说‘1840年的甲午战争’。”

  “……那你……”我不知道该如何把话题接下去,只是随口敷衍着,“纠正他不就完了吗?”

  她果断地摇头:“不,我能容忍一个乞丐冲我吐口水,”——这句话是真的,我确也见过,“可我不能容忍一只连甲午战争的年代都记不清的沙文猪来教我什么叫爱国。”

  “沙文猪?”——和罗素谈话的时候,总是要张开怀抱,随时做好接纳新词的准备。

  “沙文……whatever,”她微微提了提嘴角,划出一个讥诮的弧度,“说是猪都侮辱了猪——指的是一类生物,它们的脑容量只能容下三个观点:第一,男权至上;第二,暴力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手段;第三,他们自己永远是对的。——每天想着轰沉了日本再霸占所有日本**的……”

  “呃……我想我们扯远了,那个,黑同学还是一个不错的同学……”

  “哼。”罗素冷笑了一声,不置可否——我想起那之后黑格尔和她的纠缠,大概,她的确是应该比一般人更加了解那个男人。

  谈话中断了。

  我们沉寂着。

  太阳被远山规劝着,一步一步地kao近,再kao近……

  漫天的晚霞犹如一地狗血,冷眼看着,天空的**与道德。

  “看不出你……也很爱国啊哈哈。”

  我终于摸到了谈话的尾巴,紧忙把它接了下去。——这是实话,罗素总是玩着很多很多日文字的游戏,看着很多很多日本语的动画,偶尔还看很多很多英文字的书,和很多很多英文句子的电视剧。

  有的时候——你知道,进入新世纪之后,这样的时候越来越多了——班级里比较有热血的同学,愤然于各类老牌帝国主义的卑鄙与无耻与颠倒黑白,聚在一起,宣泄自己情绪。罗素从来不参与……甚至,连路过的时候,也不会多看人群一眼,那种时候,她往往,仍旧沉浸在游戏里。

  “爱国不是用来看的。”罗素抬起手,戳了戳自己的脑袋,“爱在这里,”又戳了戳自己的胸腔,“和这里,而不在,”她的手指停在嘴唇上,“这里。”

  “……”

  风过。

  她的裙摆在空中飞舞着,发出“哗啦啦”“哗啦啦”的震响。

  “我不是一个好学生,”罗素说,声音意外地轻,而低沉,“抽烟、喝酒,沉迷游戏——我甚至算不上一个好人,你知道,太过自我什么的——但我是爱国的,和这片土地上的绝大多数人一样爱。”

  夕阳,终于深吸口气,坚定了信念,纵身一跃,倒进远山的怀抱里。

  晚霞瞬间燃红了天——拥挤着热闹,是哄笑,是讥讽,是七大姑八大姨的流言……

  这样的傍晚大略是利于长谈的。

  连罗素的话也意外地多了。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停了一会,她又接了下去,“我的智力很普通,我的体力也很普通,我学的专业也很普通,没什么钱,也没有美貌——去造导弹?去嫁接水稻?我没那智能,也没那学识,也没那毅力。——去当兵?”她伸手把头发别到耳后,“我大抵会拖人后腿——而且不够漂亮,也不火辣,当间谍估计也没人要……我没什么能力贡献给这个国家,可不代表我不爱国。如果国家有难,要我做点啥,力所能及,我就去做;力所不能及,我就去尝试——而在和平时代,我还可以好好地生活,遵纪守法的,与人为善的,不起哄,不添乱,不挑事,不闹出毛病来,让外人看笑话。”

  她转头,给我了我一个布满整个脸,温馨,而且幸福的笑容。

  又是长久的静默。

  ——这个话题太过……厚重,超越了我的思维领域:我的脑容量被柴米油盐占据多时,总觉得自己拖离主旋律,今天被人告知,柴米油盐原来就是国计民生……

  晚霞的嘈杂渐渐地小了——和一切跳梁的丑儿一样,它们最终是要归于沉寂。

  “我们罗家,”罗素从未谈起过她的家世,虽则我从其他渠道知道了一点,到底和当事人亲说的不同,连忙树起了耳朵,“死在战场上的人有三个,我叔公,我爷,我小叔——小叔是在越战的时候,还不算我外公膝盖里的子弹壳,搁古代,我们家也该算是‘一门忠烈’了,不客气说一句,罗家人为这个国家流的血,比他黑格尔流的汗都多。——而且我还没要烈士加分,没给国家添麻烦。”

  她微微咬着下唇,坚毅而诚恳——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那年军训的时候,女生们头痛的头痛,例假的例假,只有罗素一个人在大太阳底下扎扎实实地晒成了碳黑。过后我笑她傻,她耸耸肩:“嘛,太阳底下站着就想起天照了,YY一下五星……结果就忘了。”(注一)

  “你以为我没有脑子一抽行为失序的年代?”罗素自嘲的时候,从来不遗余力,“我有——我还和我外公说,‘姥爷,等我长大了去打仗,帮你的腿报仇。’你知道我外公说什么?”

  我茫然摇头。

  “他说,‘素素,外公去打仗,就是为了让你可以不用打仗,好好地活。’”

  天色暗了。

  晚霞心有不甘,把最后几句蜚语全砸在罗素身上——砸得乌黑的发丝四下横飞,宽幅的裙摆唰唰作响。

  罗素挺立着,直面黑沉的天空——她的目光清澈天真,仿若……百年古井冬暖夏凉甘冽的水。

  我总怀疑,她能够透过天空,看到天那一边的世界。

  然后她交握了双手。

  缓慢的。

  深思的。

  肯定的

  宛若祈祷。(注二)

  ——当然,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当天,我只是把罗素当成一个没过足烟瘾,尼古丁缺乏躁动综合症爆发的孩子,说教了一通,原谅了她。

  然后她缩回了自己的六块地砖里,像很久以前,和很久以后那样,投入地玩着游戏。

  而我,则抖擞精神,做好准备,去面对可能随之而来的一切麻烦。

  麻烦果然来了——这在意料之中;可意料之外的是,它竟那么大,那么畸形,还那么……持久……

  事实上,事发第二天,我就承蒙召唤,沮丧地出现在学生会活动室里了。

  注一:天照,日本神话的主神+太阳神,五星物语的主角。

  注二:宛若祈祷,《like_a_prayer》,麦当娜(Madonna)单曲里我最喜欢的TOP3之一,另外两首是《American_life》和《Froz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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