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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声紫苑中

  

  秋声紫苑(中)

  小卿在院子里迎着阳光而立,一身白色滚着金丝的长袍越发衬得他眉目如画。

  燕月欠身行礼:“师兄。”

  小卿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越来越出息了。”

  燕月有些赧然。擅离职守之责可重可轻,虽然植树节带队的工作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逃避劳动总是不好的。

  “对不起。”燕月欠身。

  谁着小卿进了厅堂,燕月正考虑用否跪下继续请罪,小卿已经吩咐道:“坐。”

  “谢师兄。”燕月奇怪,老大似乎不怎么生气啊。

  “去了哪里?”小卿一边示意燕月用茶,一边问。

  “小弟带萧萧去了菱花谷。”

  小卿端着茶,看燕月。

  燕月也看师兄。目光坚定。

  小卿不由恼怒,一扬手,手里的茶杯就砸向燕月。

  燕月未动,茶杯擦着燕月的头飞了出去。

  小卿顺手将桌上的果盘也扔过去,燕月侧了下头,一盘水果啪地全砸在对面的墙上。

  “师兄。”燕月从椅子上滑落,跪到小卿跟前:“燕月要娶萧萧。请师兄成全。”

  “你要娶萧萧?”一声断喝,响自身后,杨荣晨一脸怒色,迈步而入。小莫识趣地立在厅堂门外,对前面角门内,准备过来看究竟的香玉摆了摆手。

  香玉吐了吐舌头,忙又撤了回去。又探出头来,对小莫做个“要小心”的表情,才彻底闪了。

  “杨大哥。”小卿见礼,示意燕月起身。

  燕月欠身道:“杨大哥。”

  “你也知叫我一声杨大哥吗?”杨荣晨看着燕月:“你可知萧萧是谁的徒弟?”

  “不知杨大哥指的是哪一个萧萧?”燕月扬了杨眉。

  “哪一个萧萧?”杨荣晨有些错愕。

  “宇文萧萧是杨二哥的徒弟,如今仍是宇文世家的少主。”燕月微微一笑:“小弟要娶的,则是如今在傅家客居的燕萧萧燕姑娘。”

  杨荣晨面色一变,差点没噎着:一个宇文萧萧,一个燕萧萧,这啥时候,萧萧就成两人了。

  小卿看着杨荣晨铁青的脸色,就知道要糟:燕月这死孩子,敢在杨大哥面前讨乖卖巧。

  “大胆!”杨荣晨怒喝。

  小卿反映更快,一扬手,“啪”地一声,结结实实地给了燕月一个耳光:“放肆!婚姻大事,岂是你自己能擅定的。”

  这一掌力道不小,打得燕月的身子都歪了一歪,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

  “燕月不敢。”彷佛那一耳光打在别人脸上一般,燕月恭敬地欠身道:“燕月自是不敢违了家里的规矩,只是想恳请师兄和师父应允,在小弟年满二十之际,能娶萧萧为妻。”

  “我不准!”杨荣晨气得哆嗦。

  燕月看着杨荣晨微笑道:“燕月虽然也敬重杨大哥,但是小弟的婚姻大事,自有师兄、师父做主,就不劳杨大哥操心了。”

  “而且,”燕月依旧微笑:“小弟已经说过,要娶的是燕萧萧姑娘,并非杨二哥的弟子宇文萧萧公子,杨大哥似乎也没有什么立场反对。”

  燕月以为杨荣晨会气得跳脚,甚至直接给自己一巴掌。

  可是,杨荣晨听了燕月的话,反倒平静下来,只是冷冷地看着小卿。

  小卿惭愧地低头:对不起,杨大哥。燕月这死孩子一向是胆大心细,又比较能坚持己见的。

  想到这里,又有些惶恐,怎么自己这意思,竟都似包庇和纵容之言啊。

  杨荣晨看小卿的意思是:你是怎么办事的?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你看燕月这是什么态度?一口一个要娶萧萧为妻,你就只听着?

  小卿瞪燕月:你这死孩子,动作太快了吧。昨日还只是拜托我代为照顾而已,今就直言不讳地提出,要自己照顾人一辈子了。

  “燕少侠,可否容老夫与令师兄单独说几句话。”杨荣晨也带了微笑,客气地对燕月道。

  镇边王杨荣晨,燕月不得不在心里有些佩服:果真也不是易与之辈。

  小莫见燕月出来,欠了欠身。欲言又止。

  燕月微微一笑:“早晚要面对的事情,何不干脆挑明。”

  小莫叹气:“小弟可不认为,这是个好时机。”

  燕月对小莫一笑:“拣日不如撞日。”

  杨荣晨看小卿:“我是否说过要带萧萧和宛然回龙泉?”

  “是。”小卿欠身。

  杨荣晨不说话。

  “杨大哥。”小卿屈膝跪地:“小弟可以让萧萧和宛然与杨大哥回龙泉。如果杨大哥坚持,小弟也可以保证燕月和玉翔不会再与她们两人有任何往来。”

  杨荣晨沉吟。

  “杨大哥的话,小卿已经仔细考虑过。”小卿站起来,直视杨荣晨:“燕月他是小卿师弟,小卿的话他不敢不听,可是小卿是他的师兄,又何忍逼他过甚?”

  杨荣晨惊怒地看着小卿,良久。终于没有说话,脸色却越发阴沉。

  “杨大哥。”小卿端了茶,奉给杨荣晨:“其实,燕月刚才说的话,是不是也有一丝道理?”

  杨荣晨抬手,啪地将茶打飞,扬起了手。

  小卿微闭了眼睛,一动不动。

  燕月和小莫听到屋内茶杯落地的声音,都吓了一跳,燕月几乎就想冲进去,看个究竟。

  门被碰地推开,杨荣晨甩袖而出。小卿在后面恭敬地道:“小弟谢杨大哥,恭送杨大哥。”

  小莫轻拉了一下愣住的燕月,一起欠身相送。

  杨荣晨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看着燕月:“燕萧萧?果真好名字。”冷哼了一声,转身去了。

  燕月有些惊喜地看向老大,却迎上了小卿杀气腾腾地面孔,眼中燃烧着愤怒地火焰。

  “燕月,你进来。”小卿阴冷冷地道。

  燕月一哆嗦,迟疑了一下。

  小卿已经一步跃了过来,揪起燕月的衣领,一把惯进屋里,随后,彭地一脚踢上了门。

  “师兄冷静。”燕月刚爬起来,小卿已经一拳打在他眼角下:“你还敢让我冷静。”

  “师兄。”燕月只说得出这两个字,又被小卿一耳光扇倒在地。

  “行啊你,才多大会功夫,你就给我弄出两个萧萧来。”抬起一脚,踢到燕月屁股上,将他踢飞到屏风上,撞碎了屏风,碰倒了花架,燕月还想爬起来,小卿第二脚已到,再将他踢个跟头:“皮子紧了,欠打是吧。让你去植树,你也敢给我溜号。”

  顺手拿了八宝桌上花瓶内的鸡毛掸子,对着燕月没头没脸地抽下:“还敢私下就许了终身啦,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边骂边打,燕月只得咬牙硬挺,将胳膊护住头部。

  用力一下打在燕月胳膊上,鸡毛掸子竟然断了。

  “师兄息怒。”燕月忙跪起。

  一脚再踢飞燕月,小卿扑过去,揪住燕月衣领,左右开光,啪啪啪啪地打个脆响:“我让你把云夜珠还回来,你倒好,扔江湖上去了,你是唯恐天下不乱是吧。”

  “师兄。”燕月好不容易喘口气上来:“师兄是允了小弟的请求啦吗?”

  双手一松,小卿将燕月丢到地上:“以为我想允吗?好个破釜沉舟之计,让我在杨大哥面前措手不及。”小卿恨得牙痒痒。

  “太放肆了你。”一脚踢倒燕月,过去扒燕月的裤子:“跪好。看来你这几天是不想坐着了,我成全你。”

  燕月吓得:“师兄,师兄已经命小弟去知过堂受过罚了。”

  小卿不理,回身,找合适的工具。

  “师兄,擅离职守之罪已经罚过了。”看着满室乱糟糟的一团,忍不住伸手揉揉肿胀的脸:“在杨大哥面前口出妄言之错,老大也打了啊。”

  “少废话。”小卿顺手掏出自己的金折扇来:“师兄想打你,还用找什么理由。”

  拽了燕月裤子,啪地就是一下。燕月叫了一声,扑倒在地。

  “跪起来。”小卿踢燕月的腿:“再敢乱动,就把你吊外面树上打去。”

  燕月忙不迭地爬起,刚刚跪起来,小卿手里的折扇已经啪啪地,舂米般地砸了下去。不多会功夫,燕月的屁股上就见了红。

  燕月痛得忍不住,小声j□j,轻轻地挣扎了一下,小卿反倒打得更用力,“知道疼了?早干什么去了?本来还忍着不想打你,你可倒好,三番两次惹我的火。”

  小卿打得起劲:“考验我的忍耐力是吗?今非让你好好长长记性不可。”一下一下打得更重。

  “师兄轻些,师兄,疼死了。”燕月痛得直叫。

  “收声!”小卿喝。

  “就不。”燕月开始耍赖:“师兄是想打死月儿吗?要疼死了。”反正关起门来,也无人会知道,不怕丢脸。燕月哀哀乱叫,手脚也开始扑腾。

  小卿按紧了他的腰:“不疼我费这么大劲打你干什么?你给我闯祸时怎么想不起来?再敢乱动、求饶,就拖你到喜悦居大门外打去。”

  燕月痛得直哆嗦,听了师兄的恐吓之言,果真再不敢呼叫讨饶。其实,他却忘了,小卿被禁足,是不能出喜悦居大门的。

  “师兄,”再挺了一会,燕月的眼泪已经不听控制地掉了下来:“师兄,月儿知道错了。”

  “现在知道,晚了。”小卿打得手软,歇了一下,继续打:“你燕少侠一向主意正,不是从不认错讨饶的吗?给我挺着。”

  燕月赌了气,咬牙忍着。

  忍来忍去,还是忍不住,知道老大气得厉害,自己心里也委屈,眼泪忽然就掉了出来,越淌越多,抽噎道:“师兄若是月儿被打得起不来床,是不是就不用去关外了。”

  小卿听了燕月的哽咽之言,手里的折扇不由一顿。

  “师兄还是用力打吧。若是月儿去了关外,不知多久才能又回到师兄身边听训。”

  “啪”,又狠打了最后一下,小卿终于停了手,顺手拉过一把被撞翻的椅子,坐了,喘气。手里的折扇上,早已血迹斑斑。

  折扇是天蚕丝的扇面,沉香木的扇骨,上面镶嵌着玉石翡翠。合上扇子,便如一把三指宽的厚重戒尺,抽在肉上,几乎一下一道血檩,燕月背部、臀上,腿上,都密布着这红紫的檩痕。

  尤其是臀部,已经肿胀得有些发亮,撕开的口子有七八处,露出粉嫩的肉来。

  燕月还保持那个姿势,头埋在胳膊里,仍在落泪,痛得他一动也不敢动。

  被打得比这重的时候,自然有很多,可是都不曾有这次这样痛。因为一开始就放弃抵抗,所以,承受能力就更弱了一些。

  “跪过来。”小卿将折扇扔到地上。

  燕月勉强收了泪,跪起了身,痛得直哆嗦。

  双膝落在金折扇上,燕月垂首:“谢师兄教训。”

  小卿伸手抬起燕月的脸,看了看眼角处,自己打的那一拳,已经有些青紫。用手指按了按,燕月忍不住轻轻动了一下。

  看着燕月泪痕斑斑的脸,小卿忍不住笑了一下:“月少侠也有哭得梨花带雨的时候,到是少见。”

  燕月更委屈,垂下眼睑,轻晃了下头,脱离小卿的魔爪。

  “师兄给师父打时,不也如月儿一样。”燕月白了小卿一眼。

  小卿也不恼,过去又抬燕月的脸:“你不说,我倒忘了,我这还是打轻了。都这功夫了,你还能伶牙俐齿地跟我这对付。”

  燕月吓得一抖,待要认错,又有些不甘心。

  “行了。”小卿往后坐得更舒服些:“打你不疼,我可是打得累了。”

  “月儿都疼死了。”燕月垂头:“是月儿的错,让师兄操劳。”

  “我知你在关外委屈。”小卿淡淡地道:“我会求师父,尽快免了你的差事。”

  “多谢师兄。”燕月想表达下喜悦,可惜,撇了下嘴,眼泪又掉下来。

  “背一遍《颜氏家训》来听听。”小卿微闭了双目。

  “师兄。”燕月的膝盖被折扇咯得疼痛难忍,脸也肿胀着痛,尤其是跪直后,来自屁股上火热麻辣地疼痛,痛得脑子一片模糊,哪还想得起什么“家训”来。

  轻吸着气,燕月用手拽拽小卿的长袍:“师兄就饶了月儿吧。”

  “疼得忍不了?”小卿冷冷地。

  “若是师兄命忍,小弟也能忍得。”燕月眼泪汪汪地看小卿。

  小卿心里一疼,想起自己对杨大哥说的话:燕月是小卿师弟,小卿的话他不敢不听;可是,小卿也是燕月师兄,又何忍逼迫他过甚。

  “小月儿,记着这顿打。”小卿用手戳燕月的额头:“若是真怕疼,就给我记着规矩。”

  挥了挥手:“滚回去吧。”

  燕月抽着气,勉强想爬起来。

  小卿接着道:“我这屋子里的损失,按一赔十的比例,从你的月银里扣。”

  燕月忽然腿一软,啪地又摔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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