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凑过去,也是演戏做全套:“父亲,您放心,他赵祉不敢错待我,我还有皇上皇后撑腰呢,我是个加封的郡主,我……不会受委屈的……”说着就哭了,尤其是说“不会受委屈”这句,真是昧着良心说的。刚刚从大狱出来……
“既然没事,就随王爷回去吧。我们老了,难免头疼脑热的,只要你别让我们担心,再活些日子,还是能撑住的。”
这回,她是没地方去了。父亲这样子,她不能留下。
出门碰见彩云抱了孩子来看望父亲,她这打扮,难免让彩云多想。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来,我抱抱他。”她想着给这孩子点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浑身上下,竟然什么都没有。一个刚刚从天牢走出来的女人,哪有什么首饰。她苦笑着想想算了,下次让人送些东西过去。
“小姐,您真没事儿?”荣德从不曾见过这般无精打采的随意。
“没事,我们该回去了。”她再呆下去,会被问晕的。
“香儿,骑哥哥的马回去,路上慢点。”
梁雨望走出来,马就在门口。
“是。”
赵祉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有千言万语想要道歉,可是她冷冷的独自骑马走在前头。
“香儿,对不起……”
她不说话,眼角的泪水刷刷的往外冒。他想帮她擦泪水,她去躲开了。两匹马一前一后,她衣着单薄,在这寒冬腊月里,格外的消瘦。
“来,穿上。”赵祉脱了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她还是拒绝了。
“我错了……”
所有的痛楚和误会都被她一个女人背了,错了?错了就算了吗?心里的苦,那是一句错了就能弥补的吗?
杨云钊和郡主回到府里,都不住的替她感叹。
“香儿这孩子,太倔。”
“信王,有时很武断,可他以后会长记性的。今天,我向木流云求药,他说他试试。”
夫妻两人回府,看见孩子跑出来,不禁一笑。
木流云在街上看见云宝,从他眼前走过,一句话都没说。云宝跟着他走到山脚下。
“有事?”
“你能让女人不怀孕,也一定能让女人怀孕,是吗?”
“是。”
“那你帮帮她,让她有个孩子。”云宝看着他,急切的眼神里带着一点祈求。
“你,很喜欢她?”
“我只是……喜欢看见她笑。”云宝坦白一半。
“如果,她还愿意和信王在一起,你就让她来找我。”这是木流云给的最宽大的条件。
“什么意思?她是王爷的王妃,她为什么不和信王在一起?”
“女人啊,有人长记性,有人就比较柔弱,看你家王妃是那种。”
云宝听不懂,他们家王妃,不算柔弱吧?但也好像不是他说的长记性那种。
木流云趁着下山,去药铺抓些药,从药铺出来,遇见了赵祉和他的王妃。
她看见他时,还模糊记得他。他落山涯时,大热天裹的严严实实。于是,就多看他两眼。
既是恩人,那就得去
打个招呼,不然,说不过去。其实子良死时,他也去了,但是晚了。她都没抬眼看他一下,而他,一直都在她左右。
“见过信王妃。”
“你,木流云?”
“是。”
“你救救我父亲吧。”说着扑通就跪下了,他措不及防。
“你父亲?”木流云想伸手去扶她的,赵祉先上前一步。
他弯腰的双手架在那里,慢慢退回来。看她衣服单薄,于是解下自己的给她披上。
“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会尽力的。你只管随王爷回去,我去你梁候府上看看。”
“他被我气倒了……”她沮的样子,很无助。
“他会去的,我们先回去。”赵祉拉她手时,她拒绝了。
刚才木流云给她披衣服,她没拒绝。赵祉已然很不开心,可她今天这样,也是自己冲动,粗心大意造成的。
“王妃尽管回王府,等我消息。”
木流云离开时,就如一阵风,走起来很快。
梁雨望看着他给父亲煎药,很认真。他的身上有股奇特的异香,梁雨望认为,是药香。
“他确实被气的,气血凝滞。这都是些活血的药,如果他喜欢喝酒,尽量每天喝一口;如果不喜欢,那就让他喜欢。找些好酒,慢慢会习惯的。”
“酒?好酒?”对于从来不喝酒的这个家,找点好酒确实困难。原本想起王府里一定会有的,但又不想给妹妹丢人。
“是没有吗?”木流云将药煎好,已经傍晚。冬天的夜来的格外的早,他看看天色,该回去了。
“家中无人喝酒。”
“你作为王府的大舅子都不敢开口要两坛子酒吗?”
“不愿给妹妹添麻烦。”
“我明白了。我去帮你要,而且我保证信王恭恭敬敬的给你送过来。”
“不用,我去别处买些就是。”
木流云笑笑,他回山上的路上,是路过信王府的。
走到信王府门口,还是那个侍卫,被他扎怕了。
“我找信王妃,请通禀一声。”天色较晚,他也不愿意浪费精力去砸门。
“你……你等着。”
这次没有人敢阻拦他。不时,梁雨香走出来,赵祉跟着出来。
“大夫,我父亲病情如何?”她手里捧着他的裘皮大衣出来,双手奉还。
“需要许多好久,可你梁候府没有,我这身上也没带银两,买也没地方买。不如,王妃您自己……”
“府上有,多的是。”赵祉拉她的手臂,希望能多做一点,讨得原谅。
“有劳你了,拿了我的钱,去买些吧,需要什么样的酒我也不懂,你就看事买。”她解下自己的荷包,里面是真金白银。
“好,就当是诊费了,告辞。”他披上自己的衣服,往上山走。
梁雨香还想着,山上哪有卖酒的?
“秦忠,让人去酒窖里拿酒,送去梁候府。”
“是。”
她回到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将她拒之门外。对赵祉的这番孝心毫不领情。今天从进去到出来,半天,可是,心却从头凉到脚。
“香儿……”
她不说话,拿起桌子上筐里的针线,继续缝制婴儿的衣服。每扎一针,就像扎在她自己的心上,千疮百孔。泪水模糊了双眼,她也不停,胡乱地用衣袖擦了眼泪,继续穿针引线。
“本王今夜跪在你门外,直到你原谅为止。”
然后真的听见扑通一声,然后是秦忠的声音:“王爷,地上凉。”
“地上再凉,比不过一个人的心凉。”
大雪纷至,赵祉跪的膝盖有些疼。
他不知道,她就坐在门口,听着门外的说话声。
“现在下大雪了,你再不让我进去,我会冻出毛病的。我年龄大了,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不是还得照顾我?香儿,本王错了,今天纯属一时糊涂,你看在我比你老的份上,你原谅我今天的作为。我这一会‘本王’一会‘我’的,都分不清楚我是谁了。本王真的要冻晕过去了……”
“王妃,王爷把衣服脱了跪着呢,嘴唇都发紫了……”秦忠加油添醋的说到。
赵祉赶快将外套脱下去,万一她开门,看见自己还穿着衣服,岂不又被骂了?
里面还是没声音,赵祉实在忍不住了,大喊“我进去了?我真进去了?”
隐隐感觉哪里不对,于是轻轻一退,门开了!
他四处没看见人,结果一回头,她晕倒在门后。
“香儿!”
秦忠赶紧冲进去,赵祉赶快将她抱起来放到**。
衣服单薄,身上是冰凉的,额头确烫的像碳炉。
梁雨望看着信王府送来的那些酒,哭笑不得。整整一车。
秦忠飞快的赶了马车去接最近的郎中过来,又是灌药,又是湿毛巾。果儿半夜听见动静,赶快起来。她端了凉水,用两个毛巾不停的换着。
天亮的时候,她迷糊的睁开了眼。
“香儿……”赵祉吓死了,明明就是冻着了,可他揪心一个晚上。
“水……”
果儿端水过来,赵祉将她扶起来靠着自己,一勺一勺的喂。
她感觉不过瘾,自己端了杯子一口干了。
“王妃还要吗?”果儿看她醒来,确实高兴。
“要。”
果儿怕水烫,就赶快吹几下。她又是一口喝完。
“王妃饿吗?”
“叫我梁小姐,我不饿。”这话明明就是带着赌气的意思。赵祉还欠她一纸休书。尽管还靠赵祉,她还是不愿看他。
“你生气是对的,要是换谁这么对本王,那从牢里出来我就得报仇。你太善良了,你就该对我千刀万剐之类的,解恨才行。”
赵祉也明白,此时说什么都没用,只能等她慢慢消化了。
他让她躺下,将被子裹的严严实实的,温柔说道:“我去上朝了,你好好养病。”
“照顾好王妃,千万别让她出门。”
“是。”果儿送走信王,将门关上,然后跑到她床边讲着:“王妃,王爷一晚上没合眼,而且还将心玉罚了呢。”
“怎么罚的?”
“罚她去花园里种梅花,说,让她好好学点东西。”
赵祉这惩罚,不轻不重,倒也称她的心意。只要不动刑,都可以接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