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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皇巢

圣剑飞霜 司马翎 18764 2024-10-21 20:36

  

  此念一掠过心头,登时感到归心似箭。当下仍然按照既定的诡计道:“不是他们,而是你弟弟,他就在城外一座神庙之内,你要不要去瞧瞧他?”

  卓澄面色大变,高声道:“你把他怎样了?”

  卓澄突然发出抽咽之声,身躯不住抽搐。皇甫维甚感难过,暗暗盘算如何找到万里,把他弄死,正在忖想时,墓地感到腰间被尖利之物袭击,登时本能地运功抵御。那卓澄犹在肘撞膝项,一连数把,猛烈袭击。

  皇甫维手掌一拍,已把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击落地上。跟着随手一推,把卓浪推开,但身上已着了两肘一膝。

  卓澄虽然被他推开,但仍然疾外回来,疯狂般出手猛攻,拳打脚踢,无一不是致命辣招。

  皇甫维随手化解,厉声喝道:“你真是不要命了?”卓澄骂道:“小爷就是要取你王八蛋的性命,你有本事就杀死我!”他跟着骂出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脏话。

  皇甫维因有神功护体,所以招数松懈,冷不防面上中了一掌,虽是不痛,但那清脆之声,却使他大大气恼起来。同时又被他惊得心头暴燥,不觉暗运功力,一招“春云拂岭”,疾拂出去。

  卓澄一味急攻,并无防御,其实他就算全力化解这一招,也不易办到。是以皇甫维掌势过处,只听卓澄惨叫一声,身躯飞出立许,才砰地跌落地上。

  皇甫维心中一阵后悔,火气全消,过去一看,卓澄七窍流血,已吃他一掌当场震死!他怔了一会,仰天长叹一声,弯腰把卓澄尸身搬到僻处,掘个土坑埋起来。

  就在这天色昏暮之际,一骑如飞驰到庐州邱家庄门前,来人一跌下马,在门口的壮丁们都哈腰行礼!

  只见那人一身劲装疾服,但相貌堂堂,气派不小,一点也不似寻常的武林人。他左臂上盘着一个圆形包袱,右肩上插着一柄大刀。

  他大声问道:“庄主可在家中?”

  一个任丁躬腰答道:“庄主不但在家,还有许多掌门人哩,可热闹极了,李爷请进……”

  那姓李的劲装大汉直闯入去,庄内地方极大,处处古树撑天,花卉铺地。许多高大房屋散布其间,若是第一次踏入此庄的人,恐怕一时不知往那儿走的好。

  在大门出来之人身穿谈青色长衫,但身材高大,眉浓口阔,举手投足之间,都显得迅捷有力。

  他道:“李兄带来的重要消息,想必与‘一皇三公’有关,但目下也不急在一起四好多位武林前辈高人都驾临兄弟敞舍,他们就在厅中,兄弟先替李兄引见一下,再说不迟……”

  两人走入厅中,只见厅上灯烛辉煌,竟是筵席才撤光景,许多人或站或坐,正在谈话。

  那位在主六甲手邱南大声道:“兄弟的一位好友带了一个重要消息兼程赶来,他就是铁网神刀李幸……”

  众人停止谈话,向那李幸注视。六甲手邱南便介绍座中的五岳掌门人与及武当娄真人,点苍快剑张搏云,乾坤五义的司空表、范禹。许伯英与及鬼医向公度,妙手巧匠耿青,铁骑大将蒲坚,辣水仙杜宪,祈门二鬼阴魂袁京,阳魄王箱二,山精关炎生。此外尚有少林二尊者之一的天尊者等十八人与李幸见面。

  大家-一见过礼之后,无心长老首先道:“李大侠匆匆赶来,不知得到什么要紧消息?”

  他道:“兄弟从黄山卓一公的大世兄卓澄口中,得悉‘一皇’的住址!”

  团座之中,只有司空表一个人身躯微微一震,但这时众人都注意那李幸,连他旁边的范禹和许伯英都没有发觉。

  众人都未说话,阳魄王精二竟抢先出声,他大声道:“一皇在哪里?我要斗斗这人!”

  阴魂袁京眉头一皱,方要说话,钢网神刀李幸因长途奔驰之后,身体疲乏而肝火旺盛地冷笑一声,道:“若然王兄一个人能斗得他的话,兄弟早就先去了!”

  王精二怒声道:“你以为你的武功比我高么?”

  李幸冷冷道:“兄弟虽然不敢夸此海口,但王兄接得住对手,兄弟没有接不住的!”

  鬼医向公度突然接声道:“只不知那两个孩子会不会反被皇甫维所骗,据老夫所知,皇甫维此人不但武功强绝一时,不在在座诸位任何一人之下,而且狡猾灵答得如同千年老狐!”

  钢网神刀李幸,继续道:“据那卓澄世兄说,他已向邻舍打听明白,皇甫维确实在富春长大,那一家虽是姓陆,但自然可以改换姓名,不足为奇!卓世兄说:那些邻舍都说陆家一位老太爷,长年患病,难得有一日可以起床,而皇甫维却在此一直奉待陆老太爷膝下。兄弟听到那陆家老太爷有病缠身的一句,受时已有七八分相信了!”

  李幸接着道:“兄弟愚见是那一皇皇甫孤如果不是缠绵床第,焉有二十年不出江湖为恶之理?同时可以推想得到,昔年心池圣女她老人家也是明知皇甫孤已无能为恶,所以才向天下武林高人宣布此事!”

  无心长老颔首道:“李大侠虽是臆想之词,但极为合理,老衲也深信便是如此,恕老衲补充一点,那就是如果昔年一皇已死,那么皇甫维能够具有这么一身武功,实在令人无法解释,可是以前老衲和几位同道时时想到假如一直未死,他焉肯甘心二十年寂寞?是以李大侠说他因病缠绵床第之说,实在最是合理!”

  李幸十分高兴,道:“大师既是支持兄弟此说,那就不负此行了!敢问大师可是亲自见过皇甫维么?”

  无心长老缓缓道:“不错,他的武功不但完全是一皇的路子,而且他双眉眉毛之中各有一颗红病,正与一皇相同!”

  鬼医向公度却接口道:“他的武功虽是一是独传,手法精奇奥妙,世间罕见。但他一身功力,却不见得十分高明。别说和老掸师相拼,就算老夫和他单打独门,多则千招,少则五百,胆敢说定可取胜!”

  铁网神刀李幸觉得鬼医向公度口气甚大,不免暗暗奇怪,当下不大高兴地住口不说。

  武当娄真人想了一想.徐徐道:“无论加何,这位曾经纵横天下的一皇我们应该去会晤他一次.不知无心大师及在座诸位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全厅之人几乎都站起身表示赞成。铁网神刀李幸连忙大声道:“诸位请再听兄弟报告.那就来据那卓世兄所悉,陆府的老太爷业已在十日以前去世,此事千真万确,只是未能证实那陆老太爷是否就是一皇?”

  厅中十余高手都错愕相顾,大家都想不到结尾时会有此一变化。

  辣水仙杜筠一直都不作声,这时一看有机会使得大家不示找皇甫维的晦气,连忙道:

  “既然一皇已死,则对付三公已是最要紧之事啦!”

  点苍快剑张搏云哼一声,道:“一皇虽死,但在座诸位之中,与一皇结有不解之仇的人不在少数,恐怕还得先去瞧瞧,也许一皇并未真死!”

  厅中十余高手,当真有一半以上的人师门曾与“一皇”结下不解血仇,是以点苍快剑张搏云的话登时得到多数人支持。

  辣水仙杜筠死心不息,再作努力,她追:“小妹却认为那三公昔年结仇之多,不在一皇之下,目前既有约会,何必舍近而求远?”

  点苍快创张搏云因自家师门有几位长辈死在一皇手中,所以对一皇深深怀恨,当下也针锋相对,道:“杜姑娘的话虽是有理,但以兄弟看法,一皇是否就是陆老太爷,甚成问题。

  第一点,不久以前一是在这豫皖道上作恶害人,只怕那缠绵床第的人不是一皇。第二,江湖上往往有假死之事,兄弟如果不亲眼见到一直尸体,决不相信!”

  六甲手邱南团最近有弟子被一皇杀死,自然想大家先去查清楚一是生死之谜。当下向李幸问道:“不知李兄当时曾否向卓世兄询问一事,那就是那陆老太爷的丧事如何安排,有没有亲见他的遗体?他葬在什么地方?”

  铁网神刀李幸近日遭遇与邱南相同,当然也希望大家先赴富春,当下笑一笑道:“邱兄所问,正与小弟当时的想法相同,小弟曾经详问卓世兄,据说陆家因少与别人来往,因此丧礼甚是简单,而且遗尸也没有出葬,听说在后园中有造好的坟墓,所以不用葬到别处!”

  飞羽真人轻轻对无心长老说几句话,无心长老颔首道:“若要避免大家口角争执,恐非道兄此法不可了!”他跟着高声向众人道:“听李大侠这样说法,一皇之死疑点甚多,我们非去富春一趟不可了!”

  辣水仙杜筠眼见此事已无法拦阻,只好闭口。鬼医向公度阴声道:“大师作此决定,自然无人敢违,不过据老夫所知,杜姑娘和那皇甫维交情不错,假如她事先通知皇甫维的话,我们赶到富春之时,恐怕连鬼影也碰不到!”

  辣水仙杜筠面色大变,敢情她正是想在暗中通知皇甫维,可是目下被鬼医向公度识穿,此法已经行不通!她一怒之下,厉声道:“向公度你敢胡说八道,难道我不会把你的底子抖出来么?”

  众人不作声,要知那鬼医向公度十分自傲,大家都对他没有好感,这时多半都恨不得杜筠把他的疮痛揭开。

  鬼医向公度面罩严需,冷冷道:“我们早有约定,你如敢破坏,可就怪不得老夫手辣!”

  西岳掌门静虚子情知向公度武功甚高,辣水仙杜筠虽然在江湖上也颇有名气,但比起向公度实在还差得多。这静虚子自己是个女人,忽然对杜筠同情起来,突然道:“杜姑娘你过来,我们一同前往富春!”

  鬼医向公度见她已深得华山派庇护,虽然他不把华山派放在眼内,但这刻却不便得罪这些人,便立刻道:“其实老夫对社姑娘并无心长老当下向其余四位掌门人征询意见,最后决定要把杜筠及蒲坚一同带往富春,杜筠由静虚子监视,蒲坚则由矮头陀监视。

  这时夜幕已望,但这一干武林高手却决定立即行动,一齐前赴富春。

  第二日傍晚,这一群武林高手已踏入富春城内。他们为了不惊动世俗之人,因此各自分散休息到二更时分,才在西门集合,准备前往陆府。

  五岳掌门人和杜筠蒲坚及天尊者等八九人最先到达西门,等了片刻,所有的人陆续到达。飞羽真人点一点人数,便道:“已经到齐啦,可以动身了!”

  数丈外一条巷子里突然飞出一道人影,这边的人个个都是一流高手,这时齐齐转眼向那条人影望去。

  那人身法好快,转瞬之间已奔到近处,人群中有人哎地一叫,道:“他就是带走圣剑的人!”

  话声中那人已如电掣云飞般到了五岳掌门人面前。但见此人面黄如蜡,年纪尚轻,背上斜背着一柄白色长剑。

  这时在城墙下虽然聚有将近二十人之多,但却没有一点声息。人人的眼光都注定在那黄面少年身上。

  无心长老上前一步,口中涌声佛号,道:“施主别来无恙,今晚现身不知是否专为老衲等人而来?”

  那黄面少年颔首道:“大师及诸位好,我事前一点也不晓得诸位会到此地,敢问大师这是要往何处去?”

  无心长老道:“听说一皇住在此地,老衲等正要去瞧瞧,不知是真是假?”

  黄面少年长笑一声,道:“那好极了,一齐走吧!”

  这时候十余高手之中,倒有一半人对那黄面少年背上的白色圣剑虎视眈优。要是哪一个夺得此剑并且保得住它,那时五岳掌门人都听命行事,也就里说仅着此剑就可以纵横天下!

  祈门二鬼见那黄面少年理也不理他们,心中怨恨交集。阴魂袁京首先冷笑一声,道:

  “王公子今晚何以孤身走动?那位老家人王安兄呢?”

  他这几句话不外叫大家注意到这个持有圣剑之人,虽则后来在那鬼医向全度暗算之际,露过一手,显然是身怀绝技之士。可是他目下人单势孤,那个老家人不在旁边,正是夺剑的大好机会。

  那黄面少年淡淡嗯一声,并不置答。

  阳魄王精二向来鲁莽残暴,这时哪里还忍得住?厉声喝道:“姓王的先把圣剑解下……”喝声中“呼”的一拳隔空去去。

  少林寺无心长老猛又一挥宽油,口中诵声佛号,道:“王施主有圣剑在身,这位施主不可亵读……”他这一袖挥去,运的是“达摩真功”。阳魄于精二拳力到处,宛如击在一堵坚壁之上,震得身形退了一步。

  众人不觉瞠目结舌,一则这无心年老功力之深厚,难以测度。二来这无心长老乃是有道高僧,一向说话客气谦虚,但这刻向王精二说的两句话,却十分硬直,显然已帮定那王公子!

  武当娄真人身份不同,一方面和无心长老等数人是平辈朋友,一方面他也没有存着得剑之心。完全是旁观的人,这时朗声道:“诸位请听贫道一言,当日心地圣女曾经说过,只要得剑这人,能够安然离开五岳台,就是那圣剑之主。这位王施主当日得剑之际,虽然不大正当,但终究已得到手中,目下五岳的几位道兄都有护剑之责,各位最好在这行将遭遇强敌之前,不要自相残杀,以致削弱实力户

  无心长老合什道:“娄道兄所说的话,正是老衲心中之意,老衲谨谢道兄代劳……”

  阳魄工精二吃了这个大亏,心中发怯,不敢哼气。众人沉默了一阵,鬼医向公度倏然大声道:“刚才娄真人的话中,也承认那姓王的得剑时手段不大正当。因此目下也怪不得大家不服气。兄弟斗胆请少林寺方丈大师当众宣布一下,当日心池圣女如何定规得剑之法?”

  这话一出,赞同之人不少。无心长老微微一笑,道:“当日心池圣女宣布有关圣剑规条时的种种情景,老衲如今犹感到历历如在目前。她说此剑得主,必须闯得过五岳大关,然后能安然带剑走出五岳台门外。若是在走出门外以前,被人劫走,那个夺得圣剑之人,亦只须安然出得门外,就算是圣剑得主!”

  老和尚话声停顿之后,大家都默默思索。洛阳司空表忽然道:“心池圣女的意思,显然要圣剑得主武功是以压倒在场群豪,方足以仗剑为世除害他说到这里,那黄面少年突然冷森森地哼了一声,显然这一下哼声之中并无善意。

  司空表望他一眼,道:“王兄可是另有高见?”

  王公子道:“没有,你爱怎样说都可以!”

  司空表感到那王公子哼声十分可异,存心再逗他,便接声道:“不过若然武功不足以服众,仍然难以安然出门,可惜她老人家没想到圣剑会飞出门外!”

  司空表这两句话意存讥讽,而且十分露骨,因此众人的眼光立刻移向黄面少年,看他作何反应。谁知那王公子刚才那等轻躁出声,这刻却毫无反应。

  大家正在诧异之时,鬼医向公度突然仰天长笑,流露出十分得意的味道。

  无心长老眼光如电般扫过其余四位掌门人,只见他们都露出不悦之色,便涌声佛号,道:“向施主有话请说,别要惊动左近的人家。”

  王公子接道:“这还用得着他说,待我替他告诉大家就是!”

  鬼医向公度真不相信黄面少年猜得到他心中之事,几乎要事先嘲讽他几句,但他为人毕竟阴沉党作,仍然忍住此忿,只淡淡道:“王兄清说!”

  王公子环顾众人一眼,等到大家都全神瞧他,这才缓缓道:“向公度得意忘形地仰天长笑,无非是想到圣女的规条中有一点我不合规定,向公度你说是也不是?”

  向公度微微一怔,道:“是哪一点?”话中之意,分明已承认他大体已经猜对,这一来倒有一半以上的人登时对这黄面少年另眼相看。

  王公子道:“太简单子,你无非是想到圣女规定必须携剑走出门外,但我却是在门外接住飞出来的圣剑,是以不合规定,对也不对?”

  鬼医向公度暗暗抽口冷气,道:“猜倒是猜对了,只不知你如何反驳。”说时,心中暗自忖道:“这人聪明绝顶,世所罕见,务必设法铲除才行。”

  那黄面少年冷笑一声,道:“这还不容易么?我把此剑交还无心大师就是了。”

  这个结论宛如异军突起,众人都为之一楞。谁都想不到人人都想得到的圣剑,他却愿意放弃。

  点苍快剑张搏云忍不住说句公道话,道:“既然王兄交出此剑,当然一切争辩都属多余,我们还是立即出发去找一皇要紧……”

  妙手巧匠耿青在向全度耳边低说数句,向公度立即大声道:“这圣剑乃是人人想得之物,姓王的既然用尽心机,巧取到手,目下又忽然退还,此举大是不合人情;不知诸位以为是也不是?”

  王公子冷冷道:“你说这放的意思又被我猜到啦,这一回要不要我代说?”

  鬼医向公度当真服气此人的聪明,立刻道:“谁要你说,诸位,请想这等不合人情之举,除非内中另有缘故,绝难发生,因此我怀疑这柄圣剑已经变了质啦!”

  那黄面少年面上毫无表情,道:“下面的话快说出来,别耽误时间。”

  众人闻言一怔,纷纷转自去瞧鬼医向公度,果然见他开口说道:“那圣剑乃是仙兵利器,自然不能掉换,因此老夫所说变质,乃是指剑上圣女留下的克敌秘诀势必已经失去,天下只有他一个知道那秘诀……”

  一众高手一听这道理千真万确,要知大家争取圣剑,无非也是因为圣女说过圣剑上留有克制一皇三公的秘诀,所以大家才敢拼着得罪一是三公而觊夺此刻。目下圣剑之秘既然已失,则此剑的价值已减去一半。

  无心长老洪声道:“王施主可有话说么?”

  王公子淡淡道:“既然大师相问,我就把剑上秘诀说出来,但只能先告诉大师一个人!”

  鬼医向公度司空表等人满以为可以听悉制服一皇三公的秘诀,方自大喜过望,一听王公子之言,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但他们却只好记恨心中,只因这等秘诀何等重要,自然只能密告少林掌门无心长老。

  无心长老移前两步,道:“为了消释群疑,施主此法最为妥善,老衲洗耳恭听!”

  黄面少年贴近无心长老,正要说话,忽然大声道:“我突然想起一事,先请教过大师,再说那秘法不迟!”

  无心长老道:“是什么事,施主不妨说出来!”

  王公子道:“那就是圣剑上克制一皇三公之法如若独独告诉你,等会儿若见到‘一皇’,他自然对你不肯容情,立下煞手。像大师这样得道高僧,如若被害,岂不令人痛惜?”

  无心长老为事谦和,因此并不以对方指明他决敌不过一皇之事而不快,微微一笑,道:

  “施主为老衲设想得对,不过施主不须担忧,第一点是那‘一皇’于今生死未卜,可能已经命丧黄泉,不能再加害老销。第二点假如一皇仍然活着,但除非他一口气杀死老衲及另外四位掌门人,不然的话,这秘诀仍能存在人间!”

  王公子这时爽快地道:“好吧!我告诉你就是!”他凑近老方丈耳边,悄声说了好一阵,最后王公子退开两步,大声道:“此所以我不能把圣剑上的秘诀说出让大家晓得,大师以为对不对?”

  无心长者连连颔首,随即过去告诉其余四位掌门人,一旁的高手们都注意那五岳掌门人的表情,但见他们个个最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同时连连点头,显然五位掌门人都赞同王公子不能公开的理由。

  这一来弄得所有的人都生出强烈的好奇心,皆想知道那圣剑上留下的秘密,为何会使得五岳的掌门人都一致认为不能公开?难道是十分容易练成的神功?抑是练时极难,所以不便使大家泄气?

  无心长老向大家宣布道:“老衲谨代表其余四位道兄告诉大家,那就是这位王施主所说的话,老钠等深信不疑。目下似乎不宜作呈剑之争,应该同心协力,共赴陆府,等将一皇生死之谜揭开,大家无恙归来,再行讨论圣剑之事,不知诸位对此有何高见?”

  众人尽告默然,武当娄真人高声道:“无心道兄这话极对,既然无人反对,我们就出发前赴陆府!”

  不久工夫,二十条人影已到了陆府大门之前,暮然间陆府大门“隆”地打开,跟着灯光四射。二十对眼睛一齐望去,只见大门当中站着一人,身穿素服。在他手中提着一盏八角风灯。

  那人长得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穿着一身素白衣服,更显得英俊汾酒,人间少见。

  杜筠情不自禁地暖了一声,叫道:“皇甫公子!”

  无心长老和鬼医问公度也齐齐道:“对了,他就是皇甫维……”

  皇甫维面上毫无惧色,用锐利的眼光缓缓环视门前的二十高手。他的眼光在司空表及许伯英面上特别停留得久一点,许伯英心中一阵愧疚,垂低头顶,只有司空表神色丝毫不变。

  皇甫维冷冷道:“诸位居然找得到寒舍,实在不易。目下四邻均已就寝,各位都是江湖道上的人,自然不想把凡俗之人惊醒。如果我的话说得不错,那就请大家到家父灵堂稍坐。

  有什么指教之处那时才说如何?”

  无心长老诵声佛号,道:“皇甫公子此意甚佳,就请公子前头带路!”

  其余的人心中不免惴瑞然,但无心大师既已答应,目下就算前面是龙潭虎穴,也只好跟着进去。

  但见一人首先纵上台阶,众人看时却是那黄面少年王公子。

  他背后仍然背住那柄白色的圣剑,皇甫维注意地向那柄圣剑瞧了几眼,道:“阁下就是五岳台中技压天下高手,夺得圣剑的得主么?”

  王公子冷冷道:“不错,那就是兄弟我了!”

  皇甫维突然冷晒道:“可是我听谷云飞说,是他连闯五岳大关,然后把到手的圣剑摔在尘埃。你恐怕只是在一旁检便宜的吧?”

  王公子哼一声,道:“你口舌上的功夫极好,等会儿我要瞧瞧你手底功夫可比得上嘴巴的功夫?”

  皇甫维微微一晒,举灯当先走入门去。二十高手鱼贯跟着过去。他们穿门过户,一直走到一座院落,只见院中的房屋完全和府中分隔开,而且均是石块筑成,显然十分坚牢。

  鬼医向公度吃过神算公子屠元庭的大亏,那次在石室内炼药、几个人险些活活困死在石室之内。因此大具戒心,轻轻对前面的娄真人道:“这座屋子有点古怪,别要进得去出不来!”

  旁边的点苍快剑张搏云消声道:“你如果害怕,最好就留守此地!”

  鬼医向公度勃然大怒,突然一掌横扫过去。张搏云随手出掌封闭,“砰”地一响,名驰武林多年的点苍快剑张搏云竟被震退三步之多。

  他们这里发生事故,不但后面的人看得清楚,连前面的人也发觉了。皇甫维首先讥嘲道:“怎么啦,你们居然先来一幕窝里反么?”

  他这么一说,向公度张搏云两人都不好意思再讲话,皇甫维在厅门伸手让客,道:“厅中绝无埋伏,无心大师及诸位大可放心!”

  无心长老身为五岳掌门之首,又是少林寺方丈大师,自然不能有丝毫示怯,迈步走入厅中。

  皇甫维仍然站在厅门外,含笑让客,那王公子及五岳掌门人均已进去,轮到武当娄真人时,他也毫不迟疑,庞然走入。鬼医向公度却在厅门另一边站住,也不说话。

  皇甫维笑道:“怎的不入厅中坐坐?难道我们几个人要炼一护宝鼎丹么?”

  鬼医向公度冷冷道:“闲话少说,你自家为何不先进去?”

  皇甫维道:“哦,你是怕这门口有钢板落下,把门口闸住,是不?那你就站在门口外面好了!”他的眼光扫向辣水仙杜筠和蒲坚,道:“你们也在外边么?”

  杜筠柳眉一皱,道:“公子令尊可是已经仙逝?”

  皇甫维纵声大笑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不信你们有胆量到此地来,却不敢见见他老人家……”

  杜筠低低道:“公子这样说我也没有法子,但假如令尊已经仙逝,你最好立刻走开!”

  铁骑大将蒲坚虽不说话,但却沉重地叹一口气,表示杜筠的话应该采纳。

  皇甫维先向蒲坚望一眼,道:“蒲兄请先进去吧!”铁骑大将蒲坚果真跨入厅去。皇甫维望着杜筠,冷笑道:“你的一片好心,我劝你用在铁剑公子尹世泽身上吧,他今夜为何不来保护你?”

  辣水仙杜筠为之一怔,鬼医向公度却阴声笑道:“皇甫维你如果不进去,我们就站在这里……”

  皇甫维怒瞪他一眼道:“你若是不敢进去,爱站在这里就站在这里,我现在跟杜姑娘说话,你插什么嘴?”

  鬼医向公度双眉一挑,眼中射出森杀之光,暗暗行功运气,准备出手。

  辣水仙杜筠已看出鬼医向公度的心意,连忙转眼向皇甫维望去,只见他那白如脂玉的俊面上,陡然浮起一阵红晕,显得俊美异常。

  她看得呆了一呆,鬼医向公度蓦然不声不响一掌向皇甫维背上拍去。

  皇甫维似是没有防备,竟然被鬼医向公度的掌力结结实实击在背上,发出“砰”地一声。、

  只见皇甫维踉跄前倒,撞在厅门门边墙上。厅中之人一听杜筠尖声叫骂,转眼间已出来四人,一是少林寺老方丈无心大师,一是武当娄真人,一是洛阳司空表,一是东岳掌门人矮头陀。

  他们眼光到处,已知道怎么回事。武当娄真人首先凝声道:“向兄是你暗算地么?”

  东岳掌门人矮头阳突然哼了一声,道:一武功出众之人,行事出手务必讲究江湖规矩,否则一方面徒然得到武林败类之名,为别人所不齿。另一方面武功比他不如之人,对他只能存有惧怕之心而无尊敬之念。这一来就算武功再高,也不见得能够光宗耀祖,垂名武林……”

  他这一番话自是对着鬼医向公度而发,原来自从五岳台以至今日,鬼医向公度种种所为,无一不是权谋诡变,只求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是以五里的掌门人都对他没有丝毫好感。不过一来共同要对付外敌,二来鬼医向公度武功当真高强,是以暂时都对他容忍。

  鬼医向公度面皮红也不红,昂然道:‘石夫也赞同矮大师此论,如果是南维不是想暗算我,他就不致遭逢杀身之祸了……”言下之意,竟是把矮头陀的一番话当作谴责皇甫维意图暗算之举而说的。

  辣水仙社范愤愤望着向公度,但觉此人面目阴险可惜,行事诡诈卑鄙,一时不知应该从何骂起。

  少林无心长老缓步走到皇甫维身边,正要伸手试探他的反应,突然想起一事,回头道:

  “老油说句公道话,也许向施主自家误会,以为皇市公子要对你加以暗算,其实就老油所知,皇甫施主一身武功已得真传,若然出手暗算的话,向施主能够及时发觉,已经十分不易!说到抢制机先,反而把他击开,只怕万万办不到!”

  突然有人朗声笑道:“哈,哈,向公度你以为这一掌就可以暗算得了我皇甫维么?”

  笑语声中依靠在墙边的皇甫维陡然挺直身躯,轻捷地转回身躯,双目如电,掠过每一个人面上。

  这一下不但鬼医向公度感到十分意外,无心长老等人也无不为之一楞。

  辣水池杜树u道:“公子你没事么?”

  皇甫维康酒地笑一下,道:“没有事,相信铁剑公子尹世泽听说之后,也将感到十分意外。”他本是无心提起尹世泽之名,但这话送入别人耳中,却觉得似乎十分酸溜溜的。

  辣水仙杜范最怕他提起铁剑公子尹世泽,连忙闭口不敢言语。

  鬼医向公度目瞪口呆,想不出皇甫维怎能挨得住他一记隔空透心断脉的掌力?

  司空表舒口气,道:“公子果然无恙,那太那了,只不知你们几位为何不走入室内?”

  皇甫维冷冷望他一眼,迅即移开,表示不愿见到他。皇甫维用这种态度对付司空表,登时又使得无心大师等人疑惑不解。

  但司空表却不动神色,诈作不知。皇甫维道:“我本来对江湖险诈一无所知,但这次出了一趟门,深深感到人心之险恶,所以我特地找到先父遗赠的一件护身宝物金缕衣穿上,方能幸而逃却一劫……”

  无心长老哦了一声,道:“原来公子身上已穿着金缕衣护体,无怪丝毫无损。现在可否一同进厅,大家谈一谈关于今尊之事?”

  皇甫维哼了一声,道:“我先向大师请问一句话,那就是假如先父在生的话,大师以目下这等高手,敢不敢来打扰他老人家?”

  这句话问得尖锐辛辣,无心长老为之一怔,似乎难以立即作答。

  武当娄真人仰天笑一声,迢:“一皇虽然曾经名震天下武林号称无敌。但此一时彼一时,俗语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我们纵是赢不了他,却也有此胆量来此求证!何况事实上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怎会有不敢来此之事?”

  皇甫维想了一下,道:“这话有理,但娄真人这么一讲,我可要请教你一句,那就是当日在五岳台上,三公现身拦在门外,你好像没有抢着出去应敌,不知当时何事羁绊住姿真人?”

  他的话问得咄咄迫人,宛如锋快无伦的刀剑一般,直插入对方心窝。

  娄真人缓缓道:“你责问得好,这个问题这数日来我自己也时时在心中自问,为何我不出去应敌?”

  他这话声忽歇,几个人都不做声,等他再说下去。皇甫维见他清港的面上,流露出痛苦之色,突然间觉得这位玄门得道之土,当真不是那等盗名欺世之流可比,只看他自家对这个问题这等认真,就可知道他的为人。

  此念一生,陡然对他深感同情,颇以自己提出这个问题而后悔。

  娄真人缓缓道:“老实说,如果要我来会一皇这位顶尖的武林奇才,贫道倒是毫不考虑生死荣辱。但三公却有点儿不同。贫道也曾自问如此解说是否真实合理,但却无法证明。此所以使贫道深感困扰。”

  无心大师道:“娄道兄毋须困扰,在当时也许一时不能把理由说出口,但深心中却感到理该三思而后行,是以就不立即出而与三公应战!”

  武当娄真人乃是武当派第一位高手,以他的名望身份,师门荣辱已寄托于一身。是以他对皇甫维提出的此一问题万分重视,只因皇甫维想得到也说得出口,别的人何尝不会想到,不过他们不会当面提出质问就是。

  假如娄真人此事在江湖上被认为是畏怯三公武功,则武当一派的威名,完全被他折坠。

  此所以娄真人十分重视而不能自安。

  他道:“无心道兄的话虽然不是说来相影,但佛旨深微,世人罕能领会再!”

  只听娄真人长叹一声,道:“今日纵是会上一皇,但敝派威名,却已折辱在贫道身上。”

  皇甫维突然纵声大笑,道:“这等小事,何须烦忧至此。”

  矮头陀沉声道:“皇甫公子对此事看法不同,感受各异而已。”

  皇甫维道:“要解决此事,何难之有?”

  娄真人立即道:“贫道愿闻公子高见!”

  皇甫维面色一沉,变得极为阴冷,道:“目下三公他们就在此屋后面的一座院落中,娄真人可敢孤身前往,与他们作殊死之战?”

  他说得十分认真,众人都齐齐一怔,无心长老道:“皇甫公子这话是否当真?”

  皇甫维冷笑道:“家父最近弃世,他们均是先父旧属,自然要到此地守灵行礼!难道还有假的不成?”

  娄真人迅速接口道:“贫道今日能与三分一战,实在是喜出意外,无心道兄等诸位如果过来,观战则可,请勿出手相助,贫道可要试一试师门薄技到底如何!”

  皇甫维冷冷喝道:“等一下,再答我一句,你为何定要与他们决一死战?”

  娄真人谈谈笑道:“如果令尊一皇当真已经故世,则三公已是当世无敌高手,此所以贫道毫不迟疑……”说罢,双脚一顿,身形已破空飞起。

  无心长老望了矮头陀一眼,道:“三公乃是武林公敌,岂能任得娄道兄孤身犯难?”

  矮头陀道:“无心师兄的话不错,贫僧进去把大家请出来,一齐到后面瞧瞧!”

  辣水仙杜筠对那鬼医向公度实在气不过,突然嘲声道:“按理说向公度应该第一个去会一会三公,可是目下娄真人已经去了,他还站着不动!”

  向公度虽是面皮甚厚,这刻也有点受不住,迫近一步,冷冷道:“臭丫头,你这是找死!”

  皇甫维插口道:“只怕未必,就算别人不管此事,但在我皇甫维的地方,也也不容你撒野。”

  向公度立刻转面向着皇甫维,两人渐渐迫近。矮头陀奔入厅中,无心大师心系娄真人安危,已不暇理会他们。但见皇甫维突然闪电出手,双掌交叉疾拂出去,掌势变换中,化出数十幻影,当真是奇绝一时的手法。

  鬼医向公度和皇甫维交过手,知道他只是功力稍弱,但招数却奥妙无比,远在自己之上。是以连忙疾退,一面运足全身真力,呼呼连劈数掌住以掌封住敌人。

  皇甫维攻势一滞,等他数掌劈过,立时又欺身疾上。仍然双掌交叉拂去,但见指影忽远忽近,宛如水银泻地,无孔不久。

  旁边的司空表不但没有出声,反而瞪大双眼,细看皇甫维的手法招式。后面的无心大师唤他两声,他也没有发觉。无心长老微感讶异,暗想这司空表何以对是南维的出手这么热心专注地研究?想到这一点,心中忽然如有所触!

  这时厅中之人,都瞧见门外两人相搏的情形。铁网神刀李幸与六甲手邱南相交甚深,是以可以直言无隐。李幸悄悄道:“那鬼医向公度这等狂妄,敢情武功当真高绝一时,兄弟若是贸然和他动手,非吃个大亏不可!”

  六甲手邱南道:“不错,不过那皇甫公子出手之奇奥毒辣,也足以震骇武林啦……”

  另一角落里黄面少年公子突然悄悄移到辣水仙杜筠身边,轻轻道:“杜姑娘等一会最好别走入地道!”

  辣水仙杜筠楞一下,抬目向他望去。那上公子面上毫无表情,退自走开。她不禁环顾厅中一眼,心想这王公子所说的地道,莫非就在此屋之中?如果是在此屋之中,他又何能事先知道?

  她正狐疑之际,门外的无心长老和武当娄真人已齐齐出手,硬生生把打斗中的两人分开。

  无心长者向皇甫维道:“公子的嫡传绝艺,老油深感佩服,使人想见当年分尊纵横天下时的气度。今日老衲等专诚来访公子,实在有话请教!”

  皇甫维道:“有话尽管说,你们人多势众,难道还怕得罪于我不成?”

  他的话说得不大客气,只因他曾被名列少林三长老之一的无意大师暗算,是以对少林之人暗存厌恶。不过他又知道无心长老为人方正,不似无意长老那等诡诈卑鄙,是以他才勉强和他交谈,不然的话,以他的性情,极可能理都不理。

  无心大师道:“站在门外说话,终是不便,我们可否一同入内,再作详谈?”

  皇甫维傲然一笑,首先举步走入大厅之内。厅中灯烛辉煌,把他的面貌举止都照得十分清楚。座中第一个是辣水仙杜筠,看得心软身颤,情怀大乱。别的人虽是男子,却无不暗暗赞声“好一表人材”。

  皇甫维走入大厅之内,环视众人一眼,登时发觉所有的门窗出路,均被封锁,若是普通的人,还可硬闯出去。但目下封锁出路的俱是五岳掌门人亲自出马,他们无一不是一等高手,就算功夫比他们高强,也须苦拼多招,决不能在三招两式之内把任何一个边开,是以如要特强冲出,万万不能。

  鬼医向公度忖度形势,心知自己太过孤单,尤其那武当娄真人处处作对,的确万分不便。他脑筋连转,陡然想起一件事,不觉满面笑容,举步走到娄真人身边,低声道:“我竟忘了告诉真人一件事……”

  娄真人冷冷道:“要是忘了,那就算啦!”

  鬼医向公度淡淡一笑,道:“我本以为真人想知道有关令师弟武潘安余肪之事,既然真人不以为意,那我不提就是。”

  娄真人有如触电般霍地转身,望着对方,道:“向施主有话请说,贫道洗耳恭听!”

  向公度道:“真人既是十分关心,我不得不说出真相,那就是令师弟的漩玑玉盒,便是皇甫维带到保定府交给杜姑娘,然后才转到我手中!因此如要得知今师弟下落,只问皇甫维便知!”

  娄真人搭首称谢,举步向皇甫维走去。无心大师工要向皇甫维询问,突然见到娄真人来势不善,登时把话咽回。

  娄真人稽首道:“贫道想先与皇甫公子说几句话,探望道兄俯允!”

  无心长老大感为难,想了一想。道:“真人好说了,老衲焉敢不遵法旨,但目下情形特殊,可否……”

  娄真人已接声道:“贫道五内热血沸腾,片刻也难延缓,多清道兄见谅!”他随即转眼望着皇甫维,冷冷道:“敝师弟的璇玑玉盒可是由你带到保定府去?”

  皇甫维嗯一声,却不即答,先举目环扫厅中之人。目光扫到鬼医向公度之时,只见他阴森森笑一下,当下也就冷冷回报一笑。

  他朗声道:“我在未曾答复之前,必须把那璇玑玉盒为何要送到保定府的内情说出来……”

  鬼医向公度被他反击这一下。登时心情大乱,须知他早已和杜筠、蒲坚两人约定,以不侵犯他们作为条件,换取他们保守炼药的秘密。向公度私心中一来不想武林中得知他一身功力如何得来。二来他那种卑鄙行径,也不能公诸于世。

  这刻皇甫维忽然要当众说了,这叫他如何受得了,一急之下,大喝一声,疾如闪电般纵到皇甫维身边,双掌齐出,猛攻敌人。

  皇甫维朗声一笑,双掌交叉拂去,已把他猛急绝伦的掌势化开。娄真人手臂一抬,已掣出松纹古剑,厉声道:“向施主如果再打岔,别怪贫道不客气啦!”他乃是武当第一高手,名重当世,气势果真不同凡响。”

  鬼医问公度虽是狂傲自大,但面对这个一代名家,不由得不凛然却顾。皇甫维哈哈大笑道:“这就奇了,鬼医向公度你所作所为,竟然见不得人么?”

  向公度气得半死,可是旁边的娄真人虎视眈眈,他又不敢轻举妄动,厅中一众高手都感到这里面必定大有文章,个个皆想知道。点苍快剑张搏云呛地一声,也掣出他那支锋利无匹的长剑,跃到皇甫维身边,道:“公子尽管把娄真人想知道的事说出来!”

  鬼医问公度心知这点苍快剑张搏云享名已久,功力湛深,在目下这一群高手之中,可以列入五岳掌门人这一级之中。他既也出头帮助娄真人,自己孤掌难鸣,更加不能硬干。当下急得额头出汗,暗想如果无意长老也在此地,那还可以一拼。如今只好忍气吞声,任得皇甫维当众宣扬自己的丑事。

  皇甫维看看鬼医向公度那副样子,甚感得意,当下道:“不久以前在保定府有个炼药之会,由鬼医向公度主持,假借神算公子屠元庭的家中举行。这个炼药之会,早在五年以前已经约好,由各方高手分头负责找回一种药物,武潘安余防也是其中之一!”。祈门二鬼中的阴魂袁京大声问道:“请问炼的是什么药,后来炼成了没有?”

  这袁京为人诡诈精乖,深知此一问题可中之人无一不想知道,所以开口。果然全厅之人,没有一个人露出斥责他插嘴之意。甚至速急于知道师弟消息的娄真人,也不加反对。

  皇甫维望他一眼,冷冷道:“你是谁?凭你这副样子也敢在此大呼小叫?”

  阴魂袁京城府深沉,明知自己一答腔,就将意来一身麻烦,是以忍住这口气,哼也不哼。

  皇甫维傲然一笑,道:“他们要炼成一种盖世灵药,服下之后,功力陡增,可以和一皇三公相敌!”

  人群中有几个人发出嗟讶之声,皇甫维跟着又道:“这次炼药之会自然是成功了,你们不见那鬼医向公度突然变得功力如此深厚,把天下人都不看在眼内么?”

  全厅的人眼光都向鬼医问公度望去,向公度发作不得,空自向众人瞪眼睛。

  娄真人沉声道:“然则敝师弟呢?为何会托你把璇玑玉盒带去赶会?”

  皇甫维道:“我若不是碰到余肪,就不会到保定去了。就因他临死之际,托我把药带去保定。”

  娄真人身躯一震,冷冷道:“敝师弟已经死了?”

  皇甫维额首道:“不错,他死时样子十分可怖,我只要一闭眼,那幅景象就浮在我眼前。”

  娄真人道:“然则当时敝师弟可知道你的身份?”

  皇甫维额首道:“他晓得我是谁,但他跟着就断了气啦”

  娄真人沉声道:“原来这样,否则敝师弟与令尊有天大之仇,他怎肯托你办事?”

  祈门二鬼的阴魂袁京好不容易听出破绽,突然大声道:“皇甫维你胡说八道,就算武播安余防于得知你身份之后,立即去世,是以无法收回成命,但你身为一皇之子,怎肯把药送到保定去?难道你放意要替一皇三公找个强敌么?”

  皇甫维心中有数,是以并不着急,他只须解释说当时余防已无法说话,只用指甲在**刻下托自己把药送给鬼医几个字,所以自己不知底细。

  哪知袁京继续道:“兄弟认为他的话大大可疑,甚至武潘安余防可能乃是死在他手中……”

  辣水仙杜筠道:“试想皇甫维公子如果杀死令师荣余防,则他怎会把那须现玉盒送到保定府来?而且富中所藏的稀世灵药也没有动过。”

  众人一听果真有理,不觉都把目光转向娄真人,看他如何说法,辣水仙杜筠突然尖叫一声,纵开丈许之远。厅内众人连忙看时,那西岳掌门静虚子已娇声唤叱道:“袁京,你竟敢当着天下英雄,施展暗算手段?”

  飞羽真人微微一笑道:“贫道早已猜到他可能包藏祸心,是以一直留神。果然不出贫道所料,这位袁施主暗以明毒手法隔空遥点杜姑娘穴道,是贫道发出真力暗中挡了一下……”

  阴魂袁京见暗算不成,又被多人指责,不忍气罢,自知敌不过他们,要忍气罢实在难以下台。登时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老和尚空罢佛号,徐徐道:“娄道友如果要追问令师弟之事,总得向皇甫维公子询问才行!”

  娄真人颔首道:“大师之言极是!”他话声一顿,转面向皇甫维冷笑道:“贫道之剑数十年来绝不轻易出鞘,假如皇甫公子不肯把事实真相见告的话,哼,就别怪贫道剑下无情!”

  皇甫维大怒道:“我好心好意替你师弟送那璇玑玉盒,你却用剑威胁我,真真岂有此理!我偏不说,看你有什么手段……”

  两个人一下子就把话说僵,娄真人朗笑一声,道:“好,好,贫道如果赢不了你,以后就绝不向你询及敝师弟之事。但若果你输了又怎么说?”

  皇甫维毫不考虑,应道:“你赢了我时,要问什么我就答什么,嘿,嘿,只不过你输了的话却大便宜啦!”

  娄真人沉声道:“贫道若是打败,一切都听你的。”

  皇甫维立刻道:“你是武林中有数人物,谅必不至于说了话不算数。”

  娄真人道:“这个自然,难道贫道还会赖帐不成。”皇甫维道:“那么我先把话说明,你若是输了,我要你杀死一个人。”娄真人皱皱眉头,道:“贫道乃是正派之士,怎可随便杀人?”

  皇甫维哈哈一哄,道:“如果你自信输不了,就算脑袋也敢打赌,何况去杀一个人?”

  娄真人厉声道:“那就一言为定。”皇甫维点点头,道:“好极了,我还可以教你一个方法,那就是你如果觉得无法下手去杀我要杀的那个人,那么你就自杀好了。”

  无心长老插嘴道:“娄道兄与皇甫公打赌,老衲本来不应说话。但目下我们此次来此关系武林命运,因此怨老衲打扰之罪。老衲只想先向皇甫公于请问一句话,不知可使得么?”

  娄真人回心一想,此次大伙儿东来富春,目的本在于“一皇”,现在却变成了解决自己个人恩怨,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便道:“大师情便,岔道恭候就是!”

  无心大师称谢一声,向皇甫维道:“敢问皇甫公子,令尊究竟是否还在人间?”

  皇甫维道:“他老人家当然还在人间!”这话一出,厅中登时微微**。皇甫维又接着道:“我是说大师你的话问得不大对,家父虽然已经故世,但他的遗体仍然存在,自可说是还在人间!”

  无心长老道:“皇甫公子之言迹近戏言,老油不敢逮信!”

  皇甫维环顾众人一眼,最后掠过司空表面上,突然发出一声冷笑道:“如今可说得上济济一堂,群豪毕集。但我皇甫维老实不客气地问你们一句,你们这些人之中,有几个人敢自认平生不曾做过偷偷摸摸之事?几个不曾做过恩将仇报之事?有几个能够们心无愧的人?”

  厅中之人,就算有些当真是一生都无愧于心的人,但这时却也不便出声自我标榜一番。

  是以人人默然,倒变成皇甫维指责的话完全正确,皇甫维仰天大笑道:“老道,走,我们到外面打去!”

  娄真人哼了一声,但反正动手在即,便不去计较他的无礼。皇甫维当先向大门走去,突然停步转身,道:“我一向没有兵器,哪一位前借把刻给我用用?”

  众人尽皆不答,皇甫维方自冷笑一声,角落里忽然有人凝声道:“皇甫维且慢张狂,我此剑借给你如何?”

  大家向那人望去,不禁为之一怔,原来那人正是持有圣剑的黄面少年王公于。他已把通体白色的圣剑掣在手中,遥遥向皇甫维摇晃。

  皇甫维也露出惊讶之色,道:“那不是你们在五岳台闹得天翻地复的圣剑么?居然敢给我使用?”

  王公子晒道:“别说你赢不得娄真人,就算你侥幸得胜,我也有把握夺回此剑,吠,接住!”

  喝声中一道白光疾然过去,皇甫维伸手一绰,接住那柄白色的圣剑。他冷冷笑道:“你夸的口倒是不小,听说圣女昔年曾说在此刻中,留着克制一皇三公的秘诀,大概你已把秘诀学去,故此有恃无恐,以为一定能把圣剑夺回,是也不是?”

  王公子淡然道:“既是把剑借你,你尽去用就是,我自然能够取回,不须使用圣女的秘诀!”

  此人口气大得惊人,态度又是那等不在乎,使得一厅之人,对他都另眼相看。

  皇甫维道:“不行,我得先问一问娄真人,只因此剑锋异常,可以斩金削铁。若是他不同意,我就不用!免得赢了他时,又推说是剑上吃亏……”

  娄真人被他激得怒火直冒,很恨道:“你用什么都行,只是圣剑被你亵读,实在令人不安……”

  皇甫维笑一笑,走出大门。厅中之人个个急先涌出门外。皇甫维先到院子两边的厢房中把灯烛完全点着,登时一院光明如昼。观战之人就在两边厢房前面排列,娄真人和皇甫维站在当中。

  娄真人乃是内家高手,一旦面对敌人,立时就心如止水,早先一腔怒气,完全抑住。

  皇甫维剑眉轻挑,脚下不丁不久,深深吸口气,徐徐挺剑斜斜指着对方。他举手投足之间,无心大师等大行家已看出这位俊美少年剑上委实造诣极深。娄真人自然也看得出来,暗暗盘算好一上手就使出武当秘传心法“回龙十二剑”对付这个强敌!

  只听委真人轻喝一声,剑光如练,疾然迎面卷去。皇甫维身形动处,脚下错开一步,手中圣剑使出一招人人皆懂的“雁落平沙”竟然把娄真人功深力厚的迎门第一剑化开。

  娄真人和皇甫维互相对视,缓缓绕圈游走。走了数匝,娄真人又突然发难,剑光旋击如电。皇甫维一招“中原板荡”,长剑平封硬架,看上去这一招大开大固,气壮山河,但其中竟是奥妙无穷,剑光吞吐之间,已把对方的剑路变化完全封死。

  娄真人不得不另起炉灶,收到游走。两匝之后,但见两人一齐发动,剑光纵横飞舞,忽进忽退。转眼之间,已对拆了七八剑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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