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属于夜间活动族类的。
七月盛暑,夜雨潇潇,依然可以感觉出凉意,暑气全消。赶走了酷热。
已经下了大半天暴雨,天一黑,居然下起不常见的零罪细雨来,这是河南大平原罕见的天气。
满天阴霞,细雨罪罪,整座郑州城在沉睡中。
每一条街巷皆黑沉沉,三更时分,不再有人在外行走,寥落的几盏门灯,在微风细雨中,发出膘陇的幽光。
一个黑影,出现在南关忠孝坊的小巷中,像一个幽灵,灰黑色的夜行衣,与附近的景物混为一体,如果不移动,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这里是中州老店的侧门,这店伙们出入的小巷,天一黑便静悄悄罕见有人行走,夜行人的出现,按理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前面的巷角的墙根暗影中,突然闪出另外一个黑衣人,双方一照面,相距已不足两丈了。
两人的打扮同中有异,同穿了夜行衣,同将剑系在背上,黑衣人一现身,气氛立即升至紧张爆炸边缘。
“留步,阁下。”现身的人口气有强烈的强者意味,举动也流露出霸气:“想偷偷溜进去示警或助拳,不会有好处的。”
“哦!在下并没打算偷偷溜进去。”夜行人的口气却显得轻松,但似乎信心十足:“你看,我不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沿小巷走出来的吗?”
“你是……”
“我这个人办容,最重视清势。”夜行人打断对方的迫问,有意抢先表达己见:“也可以说,我这个人从不重视虚名浮世。”
“你阁下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情势不利,我不会逞英雄强往虎口里闯,我会有耐性地等候有利的情势。假使倩势对我有利,我会毫不迟疑勇往直前,刀山剑海也阻止不了我。老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阁下不像一个真正的无畏英雄。”
“好说好说。”夜行人不以为件,似乎不以不是真正的无畏英雄为耻:“我一点也不介意你的话,英雄也不会因你的一句话而受世人褒贬,你还没有这个份量。现在,你最好把你的用意说出来,因为我一定要进去,是否有好处我从不计及,我认为今晚的情势对我有利,机会怎可轻易放过?”.
“我会有效地阻止你、杀死你。”’现身的人冷厉地逼近了两步,保持最有效攻击的最佳距离,随时皆可能发起猛烈的攻击:“亮名号吧?阁下。生有时,死有地,注定了的,任何人也改变不了。”
“你老兄记性.很差,或者没留意我所说的话。”夜行人挖苦的口吻相当明显:“我已经说过,我这人从不重视虚名浮誉,不想留名传诸后世,没有亮名号的必要。也许你是大庙里的菩萨,我这种小鬼名号何必亮出丢人现眼?反正我死了,又不要后人立功德碑。”
“狗东西!你嘴强不了多少时候,我会要你后悔一辈子。”现身的人冒火了,开始骂人:“你说,你为何要进去?你是商老匹夫的什么人?”
“我不认识什么商老匹夫,只知道午后不久,江湖道上号称天下四大剑客之一、玉麒麟商士杰与几位朋友,途经郑州在此投宿。在下学了几年剑,碰上了顶尖大剑客,如不亮剑向他讨教几招,怎知道所谓大剑客是不是骗来的唬人名号?所以,我来了;所以,我非进去不可!”
“混蛋!你的话鬼才相信,你分明是商者匹夫的朋友,赶来替他助拳挡灾,或者赶来送死的。”
“你这狗养的杂种/夜行人也冒火地骂人了:“像疯狗一样乱吠乱叫骂人。我不愿计较疯狗的行为,’办事要紧,失陪。”
“毙了他!”现身的人暴怒地吼叫。
口中在叫,身形却不曾有所移动,像吠声特大而不咬人的狗,在原地大叫大嚷吓人。
夜行人却反常地向上飞升,似流光,似闪电,更像用分身法,巷下虚影似乎不曾完全消失,丈余高的屋顶榴口已现身形,快得骇人听闻,即使相对而立,也难以分辨他的移动或跳跃动作。
利器破风声尖厉刺耳,霸道暗器以高速飞行的锐啸,令人闻之毛骨惊然,慑人心魄。
足有三枚以上可怕的暗器,从夜行人的身后不足两丈发射,从他留下的虚影掠过,危机间不容发。
假使他的注意力放在前面人的身上,或者飞升的速度慢了一刹那,三枚暗器必定全贯入他的背部要害。
“多臂熊东主,你大概不想保住你这间百年中州老店了,所以才冒大不短,帮助外人谋害你店中的旅客。”屋上的夜行人沉声向下叫:“尤其不可原谅的是,你一个当代暗器名家,居然无耻地躲在暗处,从背后发射暗器杀人。哼?我给你记下了?”
身后的屋脊,出现三个人影,两高一矮,发出三种令人心向下沉的奇异阴笑声。
他毫不惊慌,徐徐转身轻咳了一声。
“好浑厚的摄魂魔音。”他清了清嗓门语气强硬:“九幽三厉魄名不虚传,在下的三魂,几乎被魔音摄出泥丸官,我该是再世为人了。哼?不要试图吓阻我……”
“老身对吓阻毫无兴趣。”身材矮的人是个女的,一个老女人,语音特别尖锐刺耳:
“只夺人的命、摄人的魂,你这小辈死定了。”
“是吗?在下却是不信。”
巷子对面的屋顶上,两个黑影长身而起。
“我这旁观的江湖老花子也不信。”穿百结衣,手上有一根枣木打狗棒的花子大声叫:
“郑州城有灾祸了,中州老店也闹瘟疫啦!今晚群魔乱舞……”
中州老店有十余座客院,足有上百间上房和大统铺,每天的旅客都有四五百人,颇负盛名。
老花子嗓门大,大叫闹温疫,要是被胆小的旅客听清了,保证全店鸡飞狗定,人人都要退客房避瘟疫,那还了得?
不远处屋顶人影似电火流光,共来了三个人,远在邻屋的屋顶,便已拔刀撤剑在手,狂野地猛扑两个花子,声势极为凶猛。
老花子不能再列嚷了,向屋脊后一滑,一闪不见了,溜之大吉,大概知道来人可伯,避之为上。
两刀一剑失去目标,立即转移方向,飞越小巷上空,有如怒鹰下搏,狂野地猛扑夜行人的背影,刀风剑气极为凌厉,扑势空前猛烈。
夜行人面对九幽三厉魄,似乎不知道身后有人越巷飞搏,背部暴露在两剑一刀下,显然难逃大劫,决难及时有所反应。
九幽三厉魄是行家中的行家,所发的摄魂魔音无效,便知道碰上了可怕的劲敌,看出了危机。
“不可鲁莽……”那位女魄急急尖声大叫,女性的嗓音尖厉刺耳。
可是,剧变已生。
每个人的行动皆决速绝伦,发现情势不对,已无法及时加以改变了。
夜行人像是背后长了第三只跟,知道身后的变化。
就在这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人向前仆倒,像是突然向下面隐没,前面的三厉魄也无法看出他的行动。
两手一挥,瓦片破空疾飞,扑上的三个人,根本看不见有物迎头痛击。
“啪啪….。”瓦片爆裂声震耳。
“哎。”
三个人同声惊叫,被瓦片击中胸腹,雄浑无比的打击力直撼内腑,受不了啦!
三个人摔倒了两个,另一个人身形倒震而起,发出惊怖的狂叫,跌下小巷去了。
夜行人一蹦而起,飞掠而进。
九幽三厉魄大吃一惊,两面急分,不但不敢出手阻拦,而且加快闪避。
夜行人一声长笑,一掠而过,眨眼间便连越三栋房舍的屋顶,消失在中州老店的客院中心地带,不再有人出面阻挡。
“这……这是什……什么人?”被瓦片击倒在瓦面的人,狼狈地爬起,向对面的九幽三厉魄问,嗓音大变,可知惊恐仍末消退。
“不知道。”女的厉魄口气也有惊惧:“天下问能泰然自若,抗拒得了我三火同发魔音故高手,屈指可数。这人他拒绝亮名号;也许不是什么高手名宿,但咱们这些人中,谁也挡他不住。”
“那……里面的人……”
“里面的人也一样。”
“哎呀!咱们赶快跟进去……”
“咱们负责收拾商老匹夫的朋友,里面用不着咱们操心。”女厉魄表明不想多管闲事,也显得有点心怯:“咱们一撤,商老匹夫那些赶来声援的朋友;岂不无所畏惧地**?
算了吧I哦:你受伤了吗?”
“没有,这狗东西似乎并没打算下毒手。”那人仍在用手揉动胸腹活血:“瓦片的力道极为怪异,韧劲骇人听闻。假使他袭击头面,在下……哼:下次碰上他……”
“下次碰上他,也许就没有这次幸运了。”女厉魄苦笑:“最好不要有下次,我不希望再碰上这个人。”
客院深处,突然传来震耳的比喝声。
“也许,咱们里面的人挡住他了。”另一个男厉魄喃喃地说:“奇怪?这个人到底是何来路?似乎年岁并不大,真得好好查一查,以免日后吃亏上当。”
九幽三厉魄,是江湖朋友心惊胆跳的魔道煞星,人见人伯的凶魔,凶名昭著威震江湖,自视甚高,也的确武功超绝,邪门的摄魂魔音罕逢敌手。
但今晚,他们居然表现出对夜行人的恐惧,胆怯的举动显而易见,可知这位夜行人的一举一动,都具有令他们心怯的威力,根本不介意他们的摄魂魔音,真才实学足以让这三个凶魔深怀戒心。
面对不可测的劲敌,这三个魔道煞星胆怯了?
这也说明这位夜行人,决非无名小卒,只须留心打听,以三凶魔的声威和江湖实力,不难将夜行人的底细查明……
中州老店有不少客院,有些客院是独院式的,以便招待携家带誉的达官贵人,与其他客院保持距离,不受其他旅客的干扰。
近东面的一座独院,这时灯火全熄,连院子里的照明廊灯也熄了,似乎是一座空院。
细雨需罪,半夜三更,店伙也不再光临,灯火全熄似乎是十分正常的容,不必大惊小怪。
但事实上并不正常,客院四周竟然有人隐伏,人影飘忽时隐时现,连屋顶上也不时可以看到人影出没,隐伏的人数量可观。
每一双眼睛,皆留意客院的动静。
每一个人,皆在积极准备客院的人出现,以便行猛烈的、致命的袭击,像一群伺机而动、等侯猎物的饿狼。
客院的人毫无动静,空间里流动着紧张的气氛,散发出浓浓的杀气。
这里的气氛和杀气,只有行家和**的人,才能感觉得到,胆小的人最好远离凶境。
夜行人沿屋顶飞掠,毫无顾忌地向这座独院接近。
距与九幽三厉魄冲突的房舍,仅隔了三座客院,被瓦片击倒的人惊叫声,清晰地传抵独院,在四周埋伏伺机而动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下面住在独院内的人,当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最先现身拦阻的人,是一个灰袍中年老道。
“留步,阁下。”老道迎面堵在屋脊上,轻摇手中的拂尘,态度自负冷傲,说的话字字直撼耳膜:“能突破九幽三厉魄的封锁,阁下非常了不起,可以名列武林风云榜了。贫道玄玑子打发你,拉掉你的蒙面巾亮名号。”
夜行人占住屋脊的另一端,.轻灵迅捷神态从容。
“原来是九杀道人,幸会幸会。”夜行人叫出玄玑子的绰号,表示见多识广:“老道,不必问来历,在下不想与藩王府的把式打手为敌,不要转打发在下的坏念头。在下的事与诸位无关,互不干涉大家有好处,惹火了我,我可不在乎什么把式打手,什么王府护卫教头,概不卖帐,废了拉倒。”
江湖朋友众所周知,九杀道人和九幽三厉魄,都是开封周王府的把式打手,没有人敢招惹他们。
天下各地的藩王,都为了保持权威而阴养死士。
.这些人良萎不齐,大多数是神憎鬼厌的邪魔外道,外人称他们为把式、打手、食客、帮闲、教师爷……毫无尊敬的意思。
有些武林朋友,干脆称他们为刺客、杀手、走狗、或鹰犬。
不论何种称呼,都是受人卑视诅咒的代名词。
而一般百姓小民,更把这些人看成毒蛇猛兽,闻名变色,见面绕道而走。
开封的藩王称周王。
河南民丰物阜财源滚滚,所以肯花重金豢养刺客死士,确也招纳了不少具有奇技异能的高手名宿,当然其中除了牛鬼蛇神之外,‘也有些有声望的才俊。
“既然知道贫道的身分,阁下仍敢逞强,哼/九杀道人阴森森地说,愤怒之情溢放言表:“想撒野?你知道这附近有贫道多少人?”
’“大概知道……”
“别以为你闯得过九幽三厉魄那一关,就自以为了不起“老道,别罗罗嚷嚷吓人好不好?”夜行人也显得不耐烦,要冒火了:“废话少说,老道。在下不管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伤天害理、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不关我的事,我只要求你们不干涉我的事。”
“可恶!你的什么事?替商老匹夫助拳?少做清秋大梦。商老匹夫目下人手众多,已经有二十余个亡命徒替他撑腰,决不容许再有人助他……”
“老道,在下再说一遍。”夜行人沉声说:“在下不是替五膜膨助拳的,而是要找他比拼剑术,看这位天下四大剑客之一,是否有真才实学,或者浪得虚名。现在r我可以下去了吗?”
“去你娘的混蛋?你这孽障简直不知死活。”九杀道人厉声大骂:“贫道要一网打尽商老匹夫一群妖孽,你却妄想在这紧要关头,与商老匹夫比拼剑术,耽误贫道的大事,快滚?”
“老道……”
“贫道超度你……”
人影乍现,香风入鼻,一个白衣白裙的女人,出现在九杀道人身侧。
“仙长何必大动无名?”白衣女郎制止老道发威,声如银铃十分悦耳,显然年岁不大,年轻女人的嗓音当然悦耳动听:‘让我打发他下地狱,这种不知死活的狂妄之徒,用不着仙长超度他,仙长位高辈尊,打发这种人,是我这做晚辈的事。”
“好,尽快打发他。”九杀道人举手一挥,显得颇为托大:“这里即将发动,须避免有人下去与老匹夫会合,速战速决,用你的家传崩云剑法一下子就解决他。”
夜行人眼神一动,崩云剑法四字有撼人心魄的威力。
黑道大豪萧湘,绰号称神剑天绝,老一辈的名剑客之一’所使用的崩云剑法,、号称剑道一绝,据说威猛绝伦,在江湖罕逢敌手。
神剑天绝虽说位高辈尊,其实年纪仅半百出头,但已经在江湖称霸数十年,声威远播,号令江湖。
白衣女郎应喏一声,神态幽雅地拔剑出鞘,拔杀人家伙的动作毫无火气,显得信心十足,似乎拔剑杀人或拼斗,是极平常的事。
夜行人哼了一声,也徐徐拔剑。
先前他面对威震江湖的九幽三厉魄,也没有拔剑的念头,反击从身后扑来的三个高手,也仅用瓦片袭击。
但这时面对一个年纪轻轻的白衣女郎,居然郑重其事地拔剑应付,可知在他的心目中,已将这位白衣女郎看成劲敌,不再大意。
面对一个会崩云剑术的人,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能大意。
崩云剑法,任何一位当代名家,’也对这种剑法怀有强烈的戒心和敬意。
附近,到底潜伏有多少人?
如不先击溃强劲的对手,尔后将有大麻烦。
剑出鞘,立即杀气弥漫。
白衣女郎的剑,晶芒如电,是一把品质极高的宝剑,有利器在手,威力可增一倍。
夜行人的剑,可就相形见拙了,不但是一把廉价的、兵器店十两银子便可买到的剑,而且没开锋,是仅能唬人的兵刃,不可能用作杀人的家伙。
“阁下,我要进招了!“白衣女郎口气托大,信心十足:“我在所有的人中,武功剑术只算最不成气候的一个,但我相信一定可以有效地打发你,你不可能下去与商家的人会合,着!”
那一声冷叱:“着?”声出剑发,一道快速的电虹,以轰雷电掣的声势,陡然破空进射而出。
强烈的剑气随即进爆,有如天风降临惊心动魄,御剑的内劲浑厚得令人难以置信,力所及处,比高手名宿练成的剑气毫不逊色,造诣已完全超出常情之外。
像她这种年纪,即使天资秉赋再佳,也不可能练至这种境界,但她却证明自己的造诣超兄。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白衣女郎剑势和剑气之凌厉,已具有一代高手的气势。
夜行人是行家中的行家,而且早怀戒心,对崩云剑法不敢掉以轻心,对方剑一出,他更为警觉。
同时,对方出手便是猛烈的杀着,激起他的反感,心念一转,剑一升潜劲发如山洪。
电虹射到,剑气彻骨。
夜行人冷哼一声,不起眼的剑升起、吐出,剑身就在这刹那间突然消失了。
不但白在女郎发现他的剑突然消失,旁观的九杀道人也看到剑身隐没。
速度到达某一种极限以上,。入的眼睛便失去功能了。
比方说:接近光速。
白衣女郎这一剑猛攻,确是志在必得,已将崩云剑法的精髓暴发无余,御剑的内力也用上了九成真劲,预计对方必定在剑尖前崩溃,剑气足以将对方的剑崩裂成碎屑,任由她的剑**,予取予求。
可是,她感到手上一震,内力被一股浑雄无匹的劲道逼散,回头反走。
另一道可怕的劲流,更从她的剑侧一涌而入。
她大吃一惊,尖叫一声,仓惶疾退。
劲流先一刹那及体r只感到右肋一震,手中剑似要脱手而飞,退势加剧。
再一声惊叫,她仰面滑倒在瓦面上。
九杀道人骇然惊呼,冲上拂尘猛挥。
夜行人并没有追击白衣女郎,一声冷比,重现的剑身斜挥,风雷乍发。
拂尘着剑粉碎,丝丝马尾被劲烈的剑气进裂爆断,如被是风所刮,向四方激射飞散了。
一声长笑,夜行人身形乍起乍落,两三闪便降落到下面空旷的院子里。
“不可妄动……”飞退的九杀道人厉叫:“小辈的剑有鬼从两侧屋脊冲出的五个黑影,闻声止步不敢跟踪追击夜行人。
入影纷现,院子四周的房屋瓦面,人数超过二十多个,人多势众。
九幽三厉魄也赶到了,占住东面的屋顶戒备。
没有人敢往下跳,为首的九杀道人显然不敢下令追杀。
一个灰衣女人,扶起了白衣女郎。
“怎样,受伤了?”灰衣女人关切地低声问。
“肋下中了一剑,伤不重。”白衣女郎手按住右肋,肋部衣裳出现血迹:“我……我好恨,一剑受创,而且……而且是我主攻,我……”
“老天爷?可……可能吗?”灰衣女人骇然惊呼:“没有人能在你萧家的崩云剑法的全力一击下,反而击伤了你,即使是当代的天下第一剑客也无法办得到。”
“事实是,我栽了。”白衣女郎沮丧地说。
“萧姑娘……”
“请转告九杀仙长,我无能,不能再襄助你们,我走了“萧姑娘……”
白衣女郎一跃三丈,登上另一座屋顶,身形再闪,向西冉冉而逝,由此可知伤势并不严重。
院子空旷,天字黑沉沉,细雨零罪,四处灯火全无。
客院内无声无息,里面的旅客似乎全睡着了,屋顶发生打斗,旅客和店伙皆不加理会。
店东多臂熊,本来就与九杀道人这些暴客勾结,店东不出面,店伙怎敢出头管闲事?
夜行人站在院门外,剑仍在手中。
“玉膜峨商前辈,你如果不出来,在下可要闯进去了。”夜行人沉静地说,轻拂着不起眼的长剑:“我一个武林晚辈向你挑战,你躲在里面不出来,我如果闯进去,.日后会不会影响你的声誉?”
客院的客厅门紧闭,里面的人不加理睬。
屋上的九杀道人,感到十分迷惑。
“这小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道身侧一个中年人讶然低声问:“似乎,他真的不是商老匹夫的人,真是有意来向商老匹夫挑战的呢冲“贫道也大惑不解。”九杀道人道:“按常理,这是不可能的事。”
“为何?”
“双方人手众多,都在准备全力生死相搏i”九杀道人加以分析:“而他一个人,怎敢冒被双方袭击的凶险,来向商老匹夫挑战?他能得到什么?”
“得到名和利。”中年人苦笑:“至少,他已经突破咱们的包围,显示了他的武功实力,不信你可以问问咱们的人,至少有一半的人对他深怀戒心。”
“晤I这是农实。”九杀道人不得不同意。
“我敢打赌,假使咱们的人,万是倚仗人多势众,要他们一比一与这小子动手相博,敢逞英雄挺身而斗的人,保证没有几个。”
“我饶不了他。”九杀道人咬牙切齿,恨恨地丢掉光秃秃的拂尘柄:“我要查出他的底细来,不活剥了他此恨难消,哼冲
说狠话是”间价。能否如愿又是另一回家。
老道心中雪亮,凭对方一剑就击毁了他的拂尘,这份胆气与功力,就不是他所能报复得了的。
院子里有了变化,客院的厅门悄然而开,镀出一个身材窃究的穿劲装女郎。
绿劲装夜间看是黑色的,黑色的人影显得膘脓而娇小。
“你不是周王府的走狗?”女郎沉声问,手中剑已升至出手的部位。
“不是。”夜行人也沉声答。
“你骗谁?”
“在下谁也不骗。”夜行人声震夜空:“途经郑州,听说一代剑客玉膜鳞在此落脚,因此前来向一代名剑客就教,看商前辈是否浪得虚名……”
“我不相信你的话。”女郎抢着说:“你分明是走狗,你们不敢群起而攻,承受不起混战的重大死伤,所以另施诡计,想诱出家父施展毒谋。”
“哦?你是商前辈的女儿?”
“不错,你又是谁?”
“不要问在下的来历,令尊只要胜得了在下的手中剑,他就是实至名归的名剑客,否则……”
屋上的九杀道人,一听出来的人,是商家的女儿,不由大喜过望。
声锐啸,信号发出了。
三个黑影沿惰口飘落,堵住了商姑娘的退路。
这瞬间,夜行人突然发起猛烈的攻击,剑抢先机攻出一招飞星逐月,无畏地攻向姑娘的上盘。
五膜瞬商士杰,当今天下四大剑客之一,起云谷锦绣山庄的庄主。锦绣山庄也是武林三庄之一,是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
商庄主本身是剑术的大宗师,山庄中的朋友与子侄,个个都是武林高于,江湖朋友对这位一代名剑客十分推崇,颇负时誉。
锦绣山庄的三位守护高手,以守护神自居,所以外人称他们为三山神,都以剑术享誉江湖。
其实,他们都是商庄主的知交,聚居在起云谷,负责接待闯谷的人。
他们是绝剑黄隆、快剑江清、邪剑张字,剑术各有专精。
闯谷生事的人,必须闯过三山神的一关,能闯过的人寥寥无几,所以最近十年来,敢闯谷生事的人愈来愈少,都对三山神的剑术武功怀有戒心。
商姑娘剑上的造诣,与先前那位白衣女郎萧姑娘相差不远,内功修为似乎更为精纯些,御剑的劲道也显得深沉而不带火气…
她不知道身后有人飘落阻断退路,全神留意夜行人的举动,一声娇叱,她挥剑冲进,剑发狠招云封雾锁,硬封夜行人攻来的飞星逐月。
夜行人却看得真切,先一步看到飘落的三个人影。
“滚/他心中一急,手上加了三成劲。
“挣/一声暴震,商姑娘连人带剑被震得向侧飘,让开地盘,恰好避过身后三个人三把剑的聚击,危机间不容发,彻骨的剑气,令她感到彻体生寒。
这瞬间,她的目光追随着夜行人移动,勉强稳下身形,看到令她心寒的景象。
夜行人占了她原先站立的地方,闪烁的剑光与隐隐的风雷声令人心悸,快速的变化令她目眩。
“啪瞒啪/三声怪响,已经将剑攻出的三个人,似在同一瞬间,被夜行人的剑身所拍中。
“哎……呢……”三个人几乎同声惊叫,两个斜摔而出,另一个仰面便倒,立即昏质过去。
原来被剑脊拍中右耳门,这地方稍用劲便可将人打昏,甚至有将人打成白痴的可能,打破颅骨平常得很。
刹那问,三个人全倒了。
同一瞬间,四面八方人影急降,九杀道人首先领头向下跳,要先下手为强,把商姑娘弄到手再说。
只要先捉住玉麒麟的女儿,就可以逼玉麒麟就范,夜行人造成好机会,怎可轻易放过?
商姑娘大惊,不再理会夜行人,急急向院厅的门内抢去,退入室就可以倚仗地势,与入侵的人放手一挤。
黑暗的屋内敌明我暗,对付敌方众多人手,在室内决战,比在外面受人围攻有利多多。
这就是九杀道人不敢下令入室的原因所在,入室决战,必定受到潜伏强敌的袭击,将付出重大的伤亡代价,成功的机会减少多多,智者不为。
假使夜行人不击倒堵住厅门口的三个人,商姑娘决难安全退入厅内。
她刚跃近门口,屋顶第二批飘落的人,已光临门口,也有三个身法轻灵的高手淬然的下降。
“混蛋!想趁火打劫?”夜行人叱声似沉雷,左手一挥,暗藏的一串制钱飞出三枚。
“哎……”半空中传出惊叫声,飘落的三个人如中雷殖,丢掉剑身躯蛤缩,石头般的往下掉。
商姑娘身形急射,进入黑暗的客厅。
门后隐伏着两个人,火速掩门。
但来不及了,夜行人已先一刹那到达。
“你走不了i”夜行人大叫,向下一挫,突然形影俱消,贴地越门限进入厅内,厅门砰然闭上了。
九杀道人也到了,已别无选择,与三名同伴奋勇前冲,在砰然大震中,两扇厅门轰然倒坍。
人潮涌入黑暗的客厅,展开猛烈的攻击。
黑暗中,射出一串制钱,把后续涌入的七个人,一一击倒在门口,狂叫声震耳欲聋。
院后同时出现两个花子,低而沉的嗓音直撼门内。
“死守无益,快从这一面脱身。”贴在后门的老花子急叫:“这一面埋伏已清,快!
快!快!”
后门大开,人群涌出。
商姑娘熟悉屋内的地势,她一面急走一面留意身后,本能地感觉出身后有人紧跟不舍,还以为夜行人跟来了,黑暗中不辨形影,反正跟来的人必定是那位神秘的夜行人,不假思索地悄然回身,一剑猛挥。
糟了,一剑落空,却感到左肋一震,有异物以高速入体,护体神功挡不住可破内家气功的暗器,浑身一震,她知道自己受伤了。”
手一软,剑气及体。
“我完了!”她想,手已不听指挥,无法运剑封架了,只有等待利剑贯体。
干钩一发问,她感到剑气乍敛,接着传出一声厉叫,有人砰然倒地。
她惊出一身冷汗,身后突然传出她熟悉的声息。
“从后门退:女儿。”是她老爹的声音:“疯丐师徒在后门接应,快撤!”
“爹……”她吃力地叫,感到有点支撑不住。
“快?为父接应其他的人撤出。”
她银牙一咬,强忍痛楚向屋后撤走,居然能暂时忘却肋下的锥心奇痛,脚下有了力道。
屋内,叱喝声此起彼落,不时传出兵刃交击声,人人都在黑暗中为生命作孤注一掷,。
十余个人,先后从后门撤走。
两个花子是最后撤走的,撤走的方向果然不见拦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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