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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混女相与拗参事 佚名 4402 2024-10-21 20:46

  

  怎么睡成这样了……

  好奇凝视着那张睡去后完全不古板、严肃,甚至还带着些许稚气的脸庞,云莙突然发现,仅管他脸上那一大片她其实从未特别注意,却常被人称之为丑的黑渍遮去了他的大半长相,但其实他的睫毛很长,鼻梁很挺,皮肤很细致,五官更是端正。

  而他身上的衣衫,虽与她组后一回望见他时一般,可此刻却前襟微启,向来规整的儒冠上的发丝,更有几丝凌乱地在额前、颊旁飘散。

  转头望向床旁,当云莙望见一张座椅,以及几叠齐整的书册后,心中霎时明白左玺洸在她那日疲惫昏厥后,大概是内心责任感使然,便一直在这里照看她。

  可她不明白的是,依他的个性,靠坐在她床头睡得这样随兴,实在不像他的作风啊!

  又眨了眨眼后,云莙将小脸凑近他的唇角,果然如心中所料地闻及一阵淡淡茶香——

  “一叶秋”,那出自小十一的珍宝,闻着像茶,但其实是酒,并且还是后劲极强的烈酒。

  这小十一,难不成以为全天下人都跟她一样不懂“醉”字如何写吗?

  至此,云莙几乎已可描绘出眼前景况背后的大概了,那就是,左玺洸不眠不休坚持照看她之举,让向来单纯的小十一开始感佩他的有情有义,因而在之举姐妹前来探望,他暂时离开避嫌时,大方将她的压箱宝取出请他品尝,而那不明“一叶秋”为何物的男子,约莫也已疲惫至极地将之当茶一饮而尽了……

  事实,果如云莙所想,因此待她沐浴梳洗归来,她的手中多了一颗小十一在得知真相后,慌乱找出的“一叶秋”独门醒酒药,毕竟让左玺洸醉成这样,可不是她的初衷,该如何留住他才是要事!

  望着眼前睡得沉沉的左玺洸,云莙真有种无计可施的无力感,以内对于一名不求名利,视婚姻为一生志业,且个性十足,更拗劲十足的男子,她实在不知该如何笼络他?

  但当想及这一个月来,每回她至包夫人府邸,包夫人忙着为她与他准备东、准备西时,那脸上许久未曾出现,发自内心的欢快笑意,她就知晓,自己没有退路。

  更何况,就算不论包夫人,纯就工作能力而言,左玺洸也绝对是所有官员心目中参事一职的上上之选!

  他不仅洁身自好,谨守本分,为人低调,并且见识极为广博,但凡她审阅文牒时需要的资料与文件,在她坐至案桌前,必然早已整齐摆在一旁。

  此外,需要的资料数据只要她一开口,仅管每回都得听一遍他那句“恕属下直言,但您的脑子是装稻草了吗”开场白,可是他给出的答案总是快、狠、准得令人惊叹,更别提他那恍若与她心通般的神奇默契了。

  真的很好用啊!

  若忽略掉他那比主子还大的架子,他简直就是所有人心目中的梦幻参事。

  所以,在他醒来离去之前,她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愿意留下?

  脑中来回跳转着万千思绪,但当包夫人开怀的笑容在眼前缓缓浮现的那一刹那,云莙眼一闭,牙一咬。

  也罢,既然事已至此,看样子她也只能使出那最卑劣无耻的下下策——威胁,来迫他就范了,虽然这一计也不见得能奏效,不过此刻的她,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别怪我啊!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在喃喃自语中,云莙轻手轻脚地褪下了左玺洸的鞋袜及外衫,将他的内衫拉开,而后,褪下自己睡袍内的衣衫,让只留腰间细带的前襟微微开启,再把头发弄乱,遮住若隐若现的浑 圆,才将那在茶水中化开的醒酒药取来,坐至他的身前,喂他喝下半杯。

  是的,半杯,因为她要的就是他有些清醒又不太清醒,如此一来,她制造出他“酒后乱性”,两人生米煮成熟饭的假象才不会被识破。

  她深信,像他这样视婚姻为一生志业又自律甚严的男子,在知道自己犯下这般错误后,自责、内疚之情自不在话下,并且想必也极不希望这样的消息传至他人——特别是与他有婚约的女子耳中。

  毕竟再怎么样,她也是个公主,在她没有强逼他的情况下,两人发生此事,为了保住他的一生志业,不用她明说,他也应该明白该怎么做了吧?

  “谁?”

  正当云莙将醒酒茶倾入左玺洸口中,欲将剩下的茶放至一旁时,她的耳旁突然传来一声模糊低语,而后,双手倏地被人紧紧握住的她重心一个不稳,整个人倾倒至他怀中。

  噢!果然会武,不愧是她女儿国的男子,标准的文武双全。

  “轻点!”缓缓抬起头,云莙望向那双依然不太清澈的双眸,故意吐出一句暧昧之至的话语,“别老弄疼人。”

  “你……我……”听着身前娇软的嗓音,再感觉着胸前紧抵着的一对柔软浑 圆,缓缓睁开眼的左玺洸身子一僵,在望及云莙一身的凌乱时,嗓音整个紧绷,“我们……”

  “不必介意。”仅管紧贴在左玺洸那外表看不出坚实、肌理分明的宽阔胸膛让云莙有些许不自在,,但她依然若无其事地抬起小脸望向他,“你误饮了小十一的‘一叶秋’。”

  听到这话后,左玺洸原本紧握住云莙的手,缓缓放开了,而终于得以脱身的云莙,看着他那彻底僵硬且微微抖颤着的下颏,心底实在感到抱歉,但事既已至此,她也只能先直起身将茶水放至一旁,等待他接下来的反应,再见招拆招。

  但这阵静默,着实长得骇人,特别是由左玺洸身上传来的阵阵诡谲气息,更让向来天塌下来也无感的云莙难得的体会到何谓呼吸困难……

  半晌后,双拳紧握的左玺洸终于站起身,欲走向自己的衣物处,此时,他突然又一个踉跄,跌坐回床榻上。

  “你没事吧?”望着左玺洸那明显头重脚轻的醉酒反应,云莙连忙扶住他。

  “没事。”可怪的是,当被云莙碰触到后,左玺洸身子又是一僵,虽没推开她,却立刻别过脸去,“抱歉,请你暂时先别靠近我。”

  怎么了?

  小十一的醒酒药没效吗?

  听着寝宫中那有些急促、浓重的喘息声,望着左玺洸通红的耳根,云莙有些纳闷了,但当她的眼眸不经意地瞥过他的腿际处时,她蓦地一愣,然后趁他不注意之际,快速闻了闻那茶。

  上苍,小十一这糊涂虫,在慌忙间找来的,竟不是“一叶秋”的醒酒药,而是“情热”,也难怪左玺洸会有这样古怪的反应了。

  这该如何是好啊……

  正当云莙因这意外的发展而有些不知所措时,她的耳畔突然传来一个紧绷得不能再紧绷的嗓音。

  “抱歉,由于我过往……从未曾碰触过女子……若伤了你……我……”

  听着左玺洸那沙哑、僵硬,更断断续续到怎么也说不完整的话语,云莙的心,猛地一撞。

  他竟……

  云莙真的没有想过,世间竟会有这样的男子,为一个在他人眼中纯属玩笑的婚约守身如玉至此,不仅至今不曾与任何女子有过肌肤之亲,并且在这样的时刻,心底思量着的还是有没有伤害她,而不是他自己。

  面对这样一个至情至性、正直又执着的男子,再反思自己,她这阵子来的作为,怎只是自私、愚昧而已!

  任她再在意包夫人,也不能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啊!

  ……

  因了多回而疲惫不已的云莙,眼眸几乎都张不开了,但忆起自己今日与他的“约定”,为了怕他反悔,她还是口是心非地呢南着,“日后……我定会好好教导你的……”

  三年后

  莙丞相,左参事说了,您再不出现在政事堂,他真要申请调职了。

  “调职、调职,每回都这一套,他就不能换点新花样吗……”躺在床榻上的云莙翻了个身后,眼睁也没睁地喃喃说道。

  莙丞相。

  “催什么催啊?这不就来了吗……咦?怎么没人?”

  又翻了个身后,浑身酸疼的云莙终于由床榻上缓缓坐起,在伸了个懒腰,睁开眼却发现屋中只有自己一人时,蓦地有些微怔,半晌后才想起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是的,这里不是虹城,而是霓城。

  “这天……真好啊……”

  一想及自己如今身在一个无人熟识的城池里,仅管睡木板床睡得浑身酸疼,但云莙还是觉得难得的神清气爽,连呼吸到肺中的空气似乎都多了份清新。

  信步在霓城街道上漫步,这份闲适与自在让云莙几乎记不到上回有这样的心情是何时了,毕竟再虹城里,走到哪里都有人认识她,更别提那个无论她躲到哪,都能适时找到她的左玺洸。

  明知这样的悠闲不会持续太久,但云莙还是尽情享受着这份得之不易的忙里偷闲,因为接下来的两个月,她的身份将不再是六姑娘,更不是莙丞相,而是一名必须严格遵守纪律的普通应试考生——皇甫忆君!

  老实说,云莙还真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微服出巡”的一天,但这三年来,始终纳闷左玺洸为何能年年名落孙山的她,在努力思考女儿国人才拔擢制度是否出现问题时,却悄然发现,近十年来,女儿国三大考场之一的霓城考场,上榜率真可说是逐年攀升,不仅大幅度成长到与向来人才济济的老字号考场——虹城——呈现五五波的态势,而许多外地考生更是不惜舍近求远,长途奔波至霓城应试,并且还在考上后,一个个全入了霓城帮。

  看样子,这霓城似乎存在着一种不足为外人道的“魅力”呢!

  因此为了了解霓城考场的魅力,探索霓城帮团结一致的背后真相,寻找出解决丞相府中“虹霓之争”的有效办法,云莙毅然决然地化身为一名普通考生,欲由亲自应试的过程中找出答案。

  更何况,如何能让她女儿国公平、公正、公开地拥有更多的人才,并且彻底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本就是她责无旁贷的重责大任,毕竟各门各类的人才,绝对是立国、强国之本,更是她未来几年能否舒心,继续摸鱼打混的绝对关键。

  一想及往后自己只要签签名、盖盖章,爱睡多久就睡多久,爱看闲书看多晚就看多晚,那种彻底随心所欲的日子,便令云莙的心情整个飞跃了。

  “累两个月省心十年,还是划算的,更何况,我还真想知道,我女儿国的科考究竟有多难,竟难到让左玺洸这样的人才十多年都考不上……”

  是的,左玺洸,绝对的人才,一个寻人的人才,盯梢的人才;一个擅长分类学、统计学、讽刺学、时间分配学,且行动效率极高的人才;一个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如同活动百科全全书一般,天文地理无所不在,却能连续十多年名落孙山的人才。

  老实说,连云莙都很讶异自己竟与这样的“人才”和平共事了三年,并且日子还没有当初想象的难熬。

  犹记得三年前,她认为自己决计会被左玺洸的一板一眼压得透不过气来,但事实却非如此。

  因为自她表现出她“仅管效果不彰,却是她所能表现的最大诚意与极限”而昏厥后,或许是了解她的能耐,更或许是本与孺子不可教的无奈,他再不曾那样要求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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