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玩着新玩具的前掌还未停下,小老虎黄绿的大眼便黯淡了下来,“咚!”一声倒向地面,全身不自主地抽搐着。
兆恩沉浸在猎杀的成就感之中,他胜利式地吸了口尚未散去的硝烟味。看着小老虎渐渐僵硬,他感到心里的那个破洞被填补了些。
可是小老虎的尸体在警戒线外约两公尺的地方,很难构到,于是他找了几根长树枝绑上枪杆再构,却依然构不着小老虎的尸体。
“真是伤脑筋……难道要放弃这么大的猎物?这也太可惜了……”
兆恩试探性地踏出一脚,再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等确认周遭景物没有任何改变后,他毫不犹豫地跨出警戒线。
“哼……什么禁忌,八成是吓唬人用的吧!”
警戒线外,兆恩感觉自己的双脚踩着厚实的草地,和在线内并没有什么不同。他深呼了口气,舒缓紧张的情绪后,快步跑到小老虎的尸体旁。
小老虎的体型不大,不过重量也不轻,连壮硕的兆恩都需要用点力才能把它拎起来。
“哈哈!虎就是虎!就算是小只的,还是挺重的……”
“吼──!”一阵猛兽的低吼从前方丛林里传来,打断了兆恩炫耀的自言自语。
一丝不安浮现心头,兆恩急忙转身往回走,只是为时已晚……
“喀!”他的右臂被狠狠地被咬住,筋肉迸裂,发出啪擦啪擦的声响。
兆恩痛得发不出声音,只觉得自己的生命就像喷出的鲜血一般,正以飞快的速度在流逝。
他试图往后瞄了一眼,那是只成年的大老虎。正思索着该如何应对之时,大老虎已经扯咬着他的右臂,将他拖往丛林深处。
尽管他死命挣扎,但人类的力气毕竟无法和大老虎相抗衡。
“可恶!总不能就这样死在这吧!”
慌乱之中,兆恩用左手抓起猎枪,朝大老虎头部一顿狂砸,“放开!快放开!”他咬着牙,忍着右臂快被撕裂的痛楚,猛烈地攻击。
不过,成年的大老虎不仅力气大得惊人,连皮毛也十分厚实,兆恩发觉打它的额头、鼻头都不见成效,便瞄准它的眼窝,狠狠地敲了下去。
“吼!”大老虎发出一声低吼,松开了嘴。
兆恩趁机抽出了右臂,拔腿就往房间方向跑,可是却找不到那条警戒线。
“我、我有跑那么远吗?我记得刚刚还看得见房间呀?”
兆恩拼命地跑,同时也努力地回忆着刚才经过的路……这时,右臂传来的痛楚让他的视线渐渐模糊,眼前开始变得灰暗。
“吼!”身后又传来了大老虎的低吼,一步步逼近。
“靠!追过来了!”
老虎的吼声使得兆恩的肾上腺素再次分泌,他吃力地撑开眼皮,加快脚步,但依然看不到来时的景物。
“到底在哪里?我应该没有转弯过呀!为什么找不到?为什么?”
对死亡的恐惧让兆恩更加歇斯底里,他不断地在心里咆哮。
一阵冷风吹来,丛林间枝叶摇动,金黄色的阳光自空隙中洒下。
透着空隙,兆恩看见远处树丛里闪灭着金属的亮光,他立刻往那个方向跑去。他拨开低矮的树丛,眼前是熟悉的旅馆房间。
满头是汗的兆恩,汗衫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惨白的唇不再发出咒骂的言语;他只祈祷着,能快点逃离被猎杀的恐惧。
奋力穿过树丛间的他,嘴角浮现了一抹微笑,然而这个笑容仅维持一秒钟就垮了下来,因为,房间正在持续缩小中……
“怎么回事?房间缩小了?不对!是离我越来越远……”一股怪异的感觉涌现心头。
随着身后的低吼声越来越近,兆恩没有时间、也没有体力再去思索,他卯足全力地朝房间的方向继续跑。
“……妈、妈的!怎么追不上……”兆恩绝望地看着前方,他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了,“我、我不行了……明明房间就在眼前……我真的没希望了吗……”
忽然,兆恩感到左腿传来了剧痛,一个踉跄,他失了重心,整个人扑倒在地。
左腿末端连接着一张巨大的虎脸,大老虎的嘴边正渗着从兆恩体内释放出来的血液;不知为何,此刻的他竟想起了前女友,以及他们养的猫。
“他妈……的……”或许兆恩自己都没想过,他的遗言居然是一句粗话。
瘫软在草地上的兆恩,左手边躺着一只猎枪形状的木杆;而大老虎则是在一旁,静静地舔拭着血泊中的他。
房间逐渐远去,丛林失去了人为的光线,只剩树间透下的阳光。虫鸣鸟叫再次缭绕,渺无人烟的丛林里,一切又回归到自然该有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