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费尽心机,品尝失败之果
经过长时间的等待之后,索罗斯终于在1998年8月找到了进攻香港的有利时机。于是,他以最快的速度把通往香港的导火索点燃。就这样,索罗斯蓄谋已久的进攻香港的金融战打响了。
此次进攻香港金融市场,索罗斯带领的是由高盛、美林、瑞士联合银行、摩根·斯但莱·德鲁肯米勒等大型金融机构组成的“国际炒家集团”。其主要方式为立体式投机。具体操作方法,即借助金融工具彼此间的相关性实施金融投机——在货币市场、资本市场和外汇即期市场、远期市场、衍生市场同时行动。一般来说,该方式多借助三个或者是三个以上的工具实施金融投机行动。对索罗斯而言,该方式此前屡试不爽,如在墨西哥、泰国都取得了成功。在索罗斯看来,没有哪个国家和地区可以成功对抗该方式的进攻。
其实,金融市场之间本身是存在均衡关系的。虽然金融衍生工具不同,可是在金融市场之间它们却是环环相扣的。它们之间的平衡作用,在正常情况下基本可以起到维护金融市场价格和秩序稳定的作用。不过,一旦出现异动,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有一个市场失衡,其他市场往往很快就会受波及。
8月5日,索罗斯为逼迫香港相关金融机构提高利率,带领那些国际投机者抛出了200多亿港元。这样一来,利率一旦上升,股价就会出现下跌,期货指数随之也会出现下滑现象。而这就意味着索罗斯在期货市场上进行的低价平盘可以使自己获取不菲的利益。可是,出乎索罗斯等人的意料之外——他们的行动早就被香港金融监管部门全部掌握。于是,香港金融监管部门利用财政储备把以索罗斯为首的国际投机者们抛出的港元如数吸纳,使得汇市稳居1美元兑7.75港元的价位上。而且,银行同业拆息率在当天只提升了2%~3%。显然,索罗斯想在期货市场上大获其利的愿望就无法得以实现了。
对此,索罗斯并未表现出丝毫的畏惧。次日,在他的指挥下,国际投机者们又抛出近200亿港元。不过,香港金融监管部门此次却改变了应对策略——一改往日的抬息方法,动用外汇储备将国际投机者抛出的港元如数吸纳。而且,被吸进的港元还被金融监管部门存进了香港的银行。显然,这就会使得银行的银根较为宽松,进而保持同业拆息率的稳定。虽然香港特区政府相关人员说,金融监管部门的行动是为库务局从财政储备中提取美元换取港元,并非干预市场,而是财政的需要,可是,明眼人都可看出,金融监管部门吸纳的近400亿港元,是远远超出了全年财政赤字预算的。
第三天,国际投机者们在索罗斯的带领下继续大量狂抛港元,而香港金融监管部门则依旧全部接收。即便如此,因蓝筹股的表现欠佳,恒生指数还是出现了下跌,而且其跌势大有无法停止下来的态势。
在8月8日、9日,两方暂停了激烈的交战,因为这两天正好是周末。借助这两天时间,索罗斯等国际投机者们开始调整战略思想。
在接下来的第一个工作日,以索罗斯为首的国际投机者们又对香港金融市场发起了进攻。他们在狂抛港元的同时,还在期货市场中进行着投机。不过,股市才是他们的主要阵地。其原因是,股市每跌一点,其持有的每一张期货空头合约就可带来50港元的利润。如此算来,即便恒生指数当前的点位能够保持不变,索罗斯等国际投机者到期的合约所带来的利润少说也得有500亿港元。如果其点位继续下跌,那么他们的利润无疑会更大。
在索罗斯等国际投机者的攻击下,恒生指数持续下跌。港股在8月10日下跌至7000点,11日下跌至6800点,13日下跌至6500点。这种下跌的态势,立即引起了香港特区政府的高度关注。
恒生指数在13日被打压至6660点时,香港特区政府即刻采取了措施——聚拢港资和中国内地资金双双进入香港股市。其目的就是稳定恒生指数,使国际投机者持有的空头合约无法兑现。
香港财政司司长曾荫权于8月14日电话告知香港证监会主席梁定邦,香港特区政府决定对股市和期市同步进行干预,以维持香港的联系汇率制度的稳定。此外,香港特区政府还组织香港外汇基金咨询委员会召开了紧急会议。会上,经讨论通过了用外汇基金干预市场的措施。
紧接着,动用外汇基金对股市和期市进行干预的措施就被香港特区政府正式公布。而且,香港特区政府在当天还大量吸纳了期股和蓝筹股,同时将银行隔夜拆息率提高,从而与国际投机者形成对抗的格局。此外,香港特区政府还向中银、和升等多家金融机构发出了指令——要不计成本地吸纳恒生指数和蓝筹股。仅此一日,为维护香港股市,香港特区政府就动用了40亿港元。
与此同时,日本的股市发展趋势也开始有所好转,因为日本政府也采取措施直接干预了日元的汇率。或许是受外部利好因素的协助,加之政府的大力支撑,当天港股的走势出现了明显的反弹——恒生指数持续攀升,在7224点时收盘。香港特区政府突然直接入市的举动出乎索罗斯等国际投机者的预料之外,所以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可以说,外汇基金和土地基金是香港人乃至香港特区政府的最大财富,累计资金总额高达900多亿美元。无疑,该笔巨额的财富是香港人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家产。同时,它对香港人而言,还是阻挡困难的一道坚实的屏障。香港特区政府动用该笔资金进行救市,意味着事态已发展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
香港当时的财政司司长曾荫权,在香港特区政府和国际炒家拼得不可开交时,通过媒体表示:国际投机者扰乱香港金融秩序的意图是很明显的,那就是他们想要在香港市场中赚取高额的利润。不过,香港股市中的投资者不要畏惧,因为香港特区政府作足了准备,正对来犯的投机者进行严厉打击,使他们赚取巨额利润的美梦落空。
紧接着,就由香港金融管理局局长任志刚携巨资坐镇亲自指挥,对股市和期市进行正式干预。
此时,心急火燎的索罗斯开始在国际上对香港特区政府大加批评。在他看来,香港特区政府对香港金融市场的行政干预是错误的,而且他还表示香港特区政府的行政干预会导致香港自由市场逐步走向死亡。对此,香港特区政府相关人员作出了回应:“香港特区政府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维持自由市场的稳定,使其健康发展。怎么会是使其走向死亡呢?”可是,在索罗斯等国际投机者看来,自由的金融市场是不应被政府强行干预的。
即便如此,香港特区政府还是迎着方方面面的压力,强行对香港股市进行了干预。香港特区政府的此种举动此前从未有过,所以很快就引来了国际社会的关注。对于香港特区政府对股市进行干预一事,香港媒体和经济界人士都抱支持的态度。而且,中国内地金融机构的高层人士对此也公开表示支持。不过,国际投资银行及一部分国际投机者却另有看法。于是,为说明香港特区政府干预香港股市的缘由,任志刚开始在国际报纸和香港报纸上撰文。他表示,香港特区政府强行干预香港股市是为了规范和调节金融市场,以求稳定和谐。而且,他还公开表示,等把国际投机者击退、港元联系制度趋稳、市场趋向于平衡之后,香港特区政府会在第一时间退出股市和期市,还给投资者市场自由。
全球股市在8月17日这一天均出现了大幅下跌。不过,香港却很幸运——躲避开了此次下跌的冲击波。因为当时香港正好赶上周末,外加一天抗战胜利日假期。18日开市时,日本以及美国的股价都已开始大幅回升。受其影响,港股恒生指数直线上升,又一次攀升至7000点。在当天收市时港股恒生指数攀升到了7224点的高位。日交易额高达85亿美元。
以索罗斯为首的国际投机者看到香港特区政府的强硬态度之后,无奈之下,改变了进攻的策略,转而采取长期战略。于是,他们将大多数8月份的期指淡仓合约转仓至9月份。甚至在香港特区政府反应过来要求相关金融机构不再办理限期合约时,索罗斯等投机者依然转了一万多张期指淡仓合约。
以索罗斯为首的国际投机者在8月20日到24日之间同香港特区政府的交战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投机者为打压恒生指数倾尽了浑身的力量;香港特区政府的资金实力更是不可小觑,每天都动用50亿港元对市场进行干预。
面对23日狂跌的股票市场,香港特区政府在第一时间出面坚定市场的信心——财政司司长曾荫权、财经事务局局长许仕仁同时公开表示,稳定联系汇率是香港特区政府义不容辞的责任。
在索罗斯带领的国际投机者同香港特区政府交战正如火如荼的时候,中国中央政府委派了两名相关金融机构的高层人士飞达香港,协助香港特区政府对抗索罗斯等国际投机者。与此同时,中国中央政府命令在港的所有中资机构,对香港特区政府的护盘行动给予全力支持。而且,在关键的时候即便有损自身利益,也不能退缩。
双方的交战愈演愈烈。香港特区政府经研究决定在8月25日继续力挺汇丰等大蓝筹股。紧接着,两方的转仓战拉开帷幕。索罗斯等国际投资者携带的国际投机资本开始大举进攻香港的股票现货市场,企图把指数再次打压到低位区。此时,香港特区政府也不甘示弱——一如既往地坚守股市。经一番较量之后,索罗斯等在期货市场上把8月的期货淡仓合约价拉升至7990点,结算价为7851点,同入市前相比高出了1200点。而香港特区政府依旧照单全收。其交易金额在27日为200亿港币,至28日时连翻数倍,大概在800亿港元。
此时,为提升投资者的信心,在量子基金总部斯但莱·德鲁肯米勒总经理在新闻发布会上这样说道:“港币肯定会被攻下,索罗斯最终肯定会获得成功。”以前,索罗斯在攻击其他国家的货币时虽每次都惊得世界投资者们瞠目结舌,可他却从不会公开承认自己对某一货币的攻击行为。也就是说,他对香港金融市场的攻击是史无先例的——以一个公司、一个利益集团之名给香港乃至中国政府下战书,甚至还扬言要将击败。
在双方交战不断深化的态势下,香港金融监管部门的监控力度也随之加大,不仅对一些有投机港币嫌疑的银行发出了口头警告,同时还使用强硬的行政手段逼退了一部分港币投机商,进而把索罗斯的整体投机力量削弱了。香港特区政府丝毫未懈怠,马上从自身实际出发,大量发行政府债券,以将港币利率提高,最终使港币兑美元的汇率出现大幅增长。可在这一阶段,全球金融市场的态势均不佳,道琼斯指数下跌217点,欧洲股市同拉美股市跌幅在3%~8%。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香港股市依旧面临着极为严峻的态势。为此,香港特区政府每天都要拿出近200亿港元力挺恒生指数,以便为最终获胜打下坚实的基础。
28日,索罗斯等国际投机者持有的大量期货到期。在这一天,股市和汇市如果依旧稳居高位或继续上升,那么以索罗斯为首的国际投机者们将所持有的期货出手之后就会将本金如数亏掉。而对香港特区政府而言,此时一旦有所懈怠,此前投进的巨额资金就等于打了水漂。所以,在这一天双方为攻击对方都会绞尽脑汁。
在股市正式开市进行交易之后,香港的股市和期市都成为了人们关注的焦点,而且此时人们对财经频道也极为关注。以索罗斯为首的国际投机者抛盘猛烈,而香港特区政府则全面布防——不仅紧抓“香港电讯”、“汇丰控股”,而且在30余支恒指成分股票上坚守买盘。在开市后的短短五分钟内,就有近30亿港元的成交额;在开市30分钟之后,交易额就突破了100亿港元;在上午收市前,“中国电讯”、“长江实业”等蓝筹股开始被国际投机者们大肆狂抛,而且在此期间还夹带有大量的欧洲基金入市;在上午收市时,突破了400亿港元的成交额。
国际投机者们在下午开市之后又加大了抛售的力度——一分钟之内他们大概抛出3.5亿港元,对此,香港特区政府依然如数吸纳。恒生指数与期货指数此时在7800点左右徘徊,一会儿上升几个点,一会儿又下降几个点。即便成交额的攀升速度极为惊人,可是7800点的关口却被恒生指数与期货指数固守了下来。就这样,凭借一定的实力,香港特区政府顶住了来自国际投机者的攻击。恒生指数在收市的最后阶段达到了7829点,比香港特区政府当初对市场进行干预时上升了1169点,上升幅度为17.55%。
香港金融监管部门的一位工作人员这样说:“当时的情形真是让人热血沸腾,都有些让人不敢再看下去。”在下午四点的时候,恒生指数、期货指数的成交数额持续不断地跳动。最终,它们分别在“7829”、“7851”、“7900”这些数字上停了下来。显然,这些数字让香港特区政府人员及香港市民无比兴奋。
就这样,首战在双方持续数月的厮杀中以香港特区政府取胜而宣告暂时结束。恒生指数在香港特区政府的努力之下被固守了下来,使得港股的发展并未出现太大的波动,处在较为稳定的状态之下。如此一来,那些国际投机者自然就不能在市场上进行套利了。此时,以索罗斯为首的国际投机者的合约恰恰到了期,而且此时期限还不能延续,从而导致索罗斯等国际投机者损失惨重。
香港特区政府首战告捷之后,曾荫权以最快的速度对外宣布了获胜的喜讯。据相关人士预估,在十几天的托市中,香港特区政府拿出了近1200亿港元,大量吸纳了香港的蓝筹股,并稳定了其他的金融市场。最终,香港股市总市值4%的股票都握在了香港特区政府的手中,从而使得香港特区政府成为了很多蓝筹股公司的大股东。当时,香港股市的总市值大概在2100亿美元。
投机者自8月25日在平仓8月合约的时候,也开始抛售9月合约。此时,香港特区政府在平仓8月合约获利的前提下,又采取了一些相关措施,使得结算的价格(9月比8月)高出了650点。如此一来,投机者的投机资本就会相应地增加很多——只要转仓一张合约,就得付出三万多港元的资金作为代价。
香港期货交易所在香港特区政府的极力支持下,在29日制定并推出了新的措施。决定大量持仓呈报自31日开市起,由此前的500张合约调整为250张,而且在呈报的时候大量仓位持有者的真实身份也得向期货交易所呈报。此外,恒指期货合约持有者的持有量在一万张以上的,每张按金由8万港元上调至12万港元。如此一来,那些国际投机者在9月份的期货合约,就得付出极高的管理成本。
虽然在31日由于香港特区政府终止扶盘行动,导致股市出现了下跌,可下跌幅度却不大,仅为7.1%,恒生指数下跌554.70点,收市为7257.04点,交易总额为66亿港元。
国际投机者在香港的投机行为又进一步受到了限制。因为香港金融监管部门在9月7日又推出了外汇、证券交易以及结算的新规定。新规定被推出之后,恒升指数上升了588点,收市时为8200.76点。由于香港特区政府还在持续将股指期货的价格推高,又加之日元升值、东南亚金融市场逐步好转,因而使得投机者的投机资本以及换汇成本出现大幅度的提高。9月的期指合约价格上升为8220点,这就意味着,8月底要转仓的投机资本一旦平仓退场,投机者的合约每张又会有四万港元的损失。在这种高压之下,投机资本就极有可能被迫撤出。
香港特区政府在应对国际投机者的攻击时,反应迅速,在第一时间同时介入了股市、期市以及汇市,进而形成了防卫能力极强的防卫网络,使得国际投机者们以往极为擅长的“声东击西”、“敲山震虎”等手段无法发挥作用。其实,在交战中香港特区政府同国际投机者都把重点放在了较大的蓝筹股上,比如香港电讯、长江实业、汇丰等,不仅其股本较大,而且其市值也比较高。一般来说,恒生指数涨落与之密切相关。
由于汇丰银行的股票占恒生股指的权重高达30%,所以它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彼此竞争的重点。在双方的博弈中,国际投机者企图将恒生指数打压在8000点以下,进而获利的美梦最终破灭,因为,在香港特区政府的全力支持下,恒生指数上升到了13500点。在这种态势下,据说索罗斯个人就有近八亿美元的损失。而且,另有传言说索罗斯的损失至少有20亿美元。虽然索罗斯攻击香港金融以失败告终,可是他却逐渐受到了很多国家和地区政要的注意,而且在很多人看来他的影响力和资金实力足以撼动一个国家。因此,他受到了整个国际金融市场的密切关注,而且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成了金融市场的风向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