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就在马超满心踌躇为西凉军谋一个好出路的时候,远在汉中郡城的庞德却遭遇了人生最大的抉择。
曹操的授意加上杨松的推波助澜,终于因为庞德的出言不逊,张鲁一怒之下要斩杀庞德。只不过是不能随马超出战而心情压抑,在张鲁的官邸喝酒有点多的庞德说了几句不满的话,触怒了张鲁,他被判了死刑。
而一心想为马超分担事务的种雅,无奈之下求到了阎圃门下。阎圃早就垂涎种雅的美色,早前偶然见过那一次后便对其念念不忘,如今种雅有事相求,他怎能放过这一亲芳泽的大好机会。但种雅抵死不从,壮着胆子严词拒绝阎圃后,她惊慌失措地跑回了家中。
阎圃眯着眼睛玩味着奸笑着,他料定了种雅会有再次主动送上门来自荐枕席的时候。想到这里,阎圃兴奋异常,他要为她制造一个自投罗网、送货上门自我牺牲的机会。
翌日,庞德就要被推上刑场,他家里的妻儿老小又来找种雅哭闹。庞德是马超的大将,他的生死关乎马超和西凉军的兴衰,种雅不能见死不救。饱尝过生离死别滋味的她,怎么忍心让庞德老迈的父母和幼小的孩子长跪在她面前哀求。于是她毅然决然选择了去找阎圃。
看着第二次来求助的种雅,阎圃眼放异彩。无助惶惑令种雅看起来分外楚楚可怜。她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梅花鹿,湿漉漉的大眼睛里弥漫着一层蒙蒙的水汽,让阎圃没有办法不答应她的请求。
庞德不用死了,从去刑场的半路上被放回。生死线上绕了一圈的庞德一家团聚,而种雅却再也回不到自己的家了。庞德知道自己能活命,原来竟是庶夫人用自己的美色换来的时,这令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威猛汉子,瞬间陷入到了无地自容的悲伤里。
少主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代为照顾好庶夫人和公子,而他却因自己贪杯管不住嘴,惹下这等大祸。试问,你一个堂堂大将军,居然连少主的夫人都保护不了。出了这样的事,你还有何脸面面对少主马超?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细问之下庞德才知道,是有人来教唆他的家人去找庶夫人哭闹的,那人说只有如此才能保住庞德一条命……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这分明就是一个专门针对他的连环计,还连带了少主的庶夫人。此等行事,可谓恶毒至极!背后之人打的是让他与马超之间直接翻脸的主意……夺妻之耻有几个男人能受得住?因为自己的过失,让别人算计了庶夫人,这是给少主活活打脸啊!自己和少主以后还能一起共事吗?恐怕每次看见他这张糙脸,少主都会记起这奇耻大辱,两个人再也维持不了那种亲密无间的战友之情了吧?
而这一切的主谋便是张鲁手下第一谋士阎圃,甚至张鲁本人也直接或间接的参与了这场阴谋。庞德提了剑想往阎圃府上去诛灭奸人,然后再去葭萌关寻找马超。即使少主砍了他的头,他也无怨无悔,都怪自己太蠢才会上了汉中人的当。谁都没有想到,整个事件中最大的受益者曹操,却在远处的邺城捻须而笑。小人杨松抱着盆满钵溢的金银,更是得意忘形。
最终庞德没能杀得了阎圃,他甚至什么都做不了。就在他不顾家人的阻拦和哭求,出门往阎圃处去的时候,他的家里鸡飞狗跳,全家老小被破门而入的兵丁捆绑押解到了城门口。
阎圃气定神闲地睨了一眼庞德,对着满身杀气的庞德笑道:难怪有人告密说庞将军谋反,看来是确有其事了。想杀阎某?不妨给你一个忠告,把家小安顿好了再来会更稳妥一点。
家小?这一席话就如晴天霹雳,把庞德雷了个外焦里嫩。阎圃既然这样说,想必家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可是,他刚刚才从家里奔出来,前后不过两炷香的工夫。
阎圃,你对我家里人做了什么?庞德怒吼。
阎圃呵呵笑出了声,不无嘲讽道:庞将军自去城门口看看不就知道了!
庞德狠狠盯着阎圃,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些欺诈的痕迹来,他不相信阎圃:你这厮向来狡诈,莫非是想诓我去城门?我的家小因何会在那里?
庞将军,阎某乃是一介文人,你想寻衅随时都可以。但是你的一家老小此刻却真的已被押在城门口,将军还是以大局为重吧!阎圃颇有耐心地说。
庞德斟酌再三,阎圃的确不像是在扯谎,挟持家人这种事,张鲁做出来也不稀奇,便扔下阎圃急忙向城门口飞奔。
这时候,曹宇坐在奢华的车辇里,与张琪瑛对弈。烈日下的城门口,只有他们所在的地方有一排树木,车辇停在树荫下,任风吹过轻薄的纱幔,二人恣意沉浸在诗情画意里。如果不远处没有那一群人的号哭,这简直是一幅完美无缺的精美图画!
张琪瑛皱眉看向烈日下暴晒的人群,那是庞德的家眷。年老的庞德母亲庞夫人满头银丝颤巍巍已经站立不住了,而几个妇人和孩子却在号哭着……
张琪瑛转头向车外道:去给那老婆子一张席子,別受不住晒死了。
仆役答应着去了。曹宇看着张琪瑛姣好的容貌笑道:你还是那么善良。
张琪瑛不耐烦地哼了一声,瞪眼道:我善良?那就不会任由你胡作非为,帮着你在我父亲眼皮底下算计别人了。
哈哈!曹宇笑道:那还不是为了咱们家的大业嘛!很快你父亲就会迁往邺城了,咱们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庞德有那么重要吗?我看着就一个武夫而已。张琪瑛柔和了语气道。她已经默认自己是曹家的一员了。
庞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离开马超。曹宇重重落下一子,悠然算计道:离间也罢、胁迫也罢,只要能让庞德归顺,马超就相当于被砍去了臂膀,看他还能蹦跶多久?
你也太狠了!张琪瑛变了脸色。
怎么?曹宇挑眉不悦道:你是在心疼他?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人,给我把那些不干不净的心思都收起来。狠怎么了?这叫顺者昌逆者亡!
你……张琪瑛气得红了脸,怒目而视。继而又强忍住失控的情绪,掉头不看曹宇。她突然间开始厌恶对面的人了,想起马超儒雅倜傥的气度,他的风华岂是曹宇这种故作风雅的纨绔可以比拟的。只是,自己的倾心却换不来马超的感情,而她一怒之下的决定,从没有此刻这般让她懊悔。
曹宇觉察到自己的话语似乎伤害到了张琪瑛,但他又不肯拉下脸来哄张琪瑛开心。凭什么啊?自己到现在还满心泛酸水呢!她与马超那一段,虽然没有什么实质的内容,马超也坚辞不肯接受张琪瑛,但他就是耿耿于怀。所以,这才想方设法要把马超这根眼中钉拔掉。为达到目的,才要从他身边的人下手。让他曹宇不痛快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庞德风风火火赶到了城门口,人目就是他的亲人在炎炎烈日下暴晒的场景。老母亲看到庞德竟然一激动昏厥了过去……其他人哭哭啼啼眼巴巴盼他来救。庞德怒不可遏,冲到看守的兵丁跟前拳打脚踢,咆哮道:谁让你们虐待老弱妇孺的?啊?爷扒了他的皮!
兵丁们对付不了盛怒之下的庞德,他就像一只疯狂的野牛冲进人群。曹宇看得直皱眉,吩咐人把车辇抬到城门口,懒洋洋地交代了侍卫几句。不一时,侍卫架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过来,站定后高声喊道:庞德,你儿子在这里,他的命你还顾不顾?
庞德是出了名的孝子,打散了看守后,正在着急他母亲的好歹,猛听这边叫喊,转头去看。他的幼子被几个军丁斧钺加身,利刃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锋芒,孩子已经因为太过害怕,吓得愣愣地呆着不敢动,只用含泪的双眼盯着自己的父亲。庞德满头的汗水一滴滴流过脸庞,滴进眼睛里蜇得他双目赤红。
身后醒转的庞老妇人也看见了几步外的情景:我的孙儿啊!老夫人凄厉地哭喊着,那是她最疼爱的孙子……
庞将军!曹宇坐在车里笑得浮夸:外人传言说将军是一个好儿子、好父亲,曹某不信。今日不妨让我看一看你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实吧?
曹宇!庞德看清了,原来竟是这卑鄙小人在作祟。他满面激愤道:你想怎么样?尽管照着我来就是,为什么要挟持我的家小?
哈哈!曹宇笑道:想要打动将军,不用些非常的手段,怕将军不肯轻易就范呢!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庞德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从紧咬的牙缝里蹦出来的,他在极力忍着自己的怒气。
曹宇慢悠悠道:我所要的不过就是庞将军的归顺罢了!怎么样,很简单吧?
你休想!庞德捏紧了拳头:庞德岂是那等朝秦暮楚的小人,我誓死追随少主。
是吗?曹宇不屑一顾道:将军可以宁死不屈,但你的家人呢?你也忍心看他们跟你一起去死?马超已经家破人亡,你也要效仿他断子绝孙不成?我看你这简直是愚不可及!
曹宇说话间一直在盯着庞德,看他似乎稍有犹豫,便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庞德不是马超,他将亲情看得重于气节。曹宇继续游说道:庞将军,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百年回首的时候,能留下些什么呢?无非就是家人子嗣,那是我们血脉的延续。奉劝将军三思而行,不要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而做出遗恨终生的事呀!
曹宇这一番话说得入情人理,连张琪瑛都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曹宇看出了庞德的挣扎,他一点都不着急,给庞德留出足够的时间权衡利弊。收服庞德,他胸有成竹。转头看见张琪瑛的神色,曹宇得意道:不要太崇拜我哟!一个莽汉而已,收他还不容易!
张琪瑛重新端出傲慢的架子,不以为意道:刚说的那番话似乎有一些歪理。却不知是谁教你的?
曹宇也不生气,颇为自豪道:自然是我父亲曹丞相的教导了!
张琪瑛轻哼一声,心里暗道:难怪!果然还是改不了绣花枕头的本质!
城门口的鏖战,最终以庞德的屈服而收场。
庞德独自跪在城门口,朝着葭萌关的方向沉默不语。夜晚暑热退去,有了稍稍的凉意。经过一天的折腾,他发丝凌乱,铁塔般的身子微微有些佝偻。有风吹过,发丝胡乱飞舞遮住了他的满面泪痕。曹宇说得对,他庞德终究学不来少主的大义凛然,更做不到任由家人被挟持而自己岿然不动。在亲情和大义之间,他选择了前者。因为亲眼见过少主在失去亲人之后,那种孤苦和悲痛,看得他们都凄然落泪。同样的事放在自己面前,他才深有体会,那样惨绝人寰的事,他庞德不想尝试,也不敢尝试。如果这注定了就是他的命,他就信命了!他不想去抗争了。
少主,我对不起你!庞德喑哑着嗓子自语。
快!关城门。不要让他跑了!突然城门口闹哄哄的一片喧哗,打断了庞德的心绪。抬眼看去,却见一个人骑着马被一队守城的军丁阻截在城门那边。火把照得分明,庞德认识,骑马的人竟然是马超府上的亲卫。那亲卫满身的血迹,死死护着怀里的一名孩童,庞德仔细一看,那孩子赫然便是马超仅存的公子马承。
庞德一瞬间怒火填膺,断定是有人想要谋害马承,至于是谁都不重要,不外乎就是曹宇、张鲁和阎圃之流。庞德拔腿就往灯火处跑去,憋了一天的怒火,他必须要发泄出来,那些守军就是他出气的对象。
亲卫护着马承,**的马儿被守军拦截,正惊慌地嘶鸣着。马的失控令马上的主仆俩摇摇欲坠。此刻又有一队人马追了上来,领兵的是张鲁手下将领杨柏,与杨松同出一门。刚刚得了消息说马超叛出汉中了,张鲁命他来捉拿马超的家眷,可是被马超的人给带着马承跑了,杨柏这才一路派兵追击,终于将人堵在了城门口。
亲卫极力控制住马匹,对着不怀好意的杨柏怒骂道:卑鄙小人,快放我们出城。
哈哈!我为什么要放你们?马超反叛我主,你们就是叛贼余孽。来呀,给我拿下,反抗者格杀勿论!杨柏一声令下,就有兵卒蜂拥而上。
我看谁敢?一声大喝,如同平地惊雷。庞德一把夺过就近兵卒的兵器,手起刀落间砍翻了几名军士。
庞叔叔!马承高兴地大叫,继而又略显委屈地垂了眼睑。
庞德看着和少主相貌神似的马承,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柔声问道:公子,你还好吗?
马承点头,刚要说话,就被杨柏打断了:庞德,你敢违令?师君有令抓马超的家眷治罪,你……
我呸!庞德大怒。他现在最不想听到的话就是拿家眷治罪。他今天已经受够了,提刀指着杨柏道:男子汉大丈夫,生当在战场上拋洒热血,动辄迁怒家人简直就是小人行径。都给我滚,不然老子杀了你们!
杨柏惧怕庞德,知道自己不是庞德的对手,便命手下兵士上前围攻。庞德叮嘱亲卫照顾好公子,挥刀就与兵士缠斗起来。庞德是战将,实打实的功夫,自然不是杨柏手下一般兵士可挡,片刻间将一干人等杀得东倒西歪。杨柏见势不好打马就要往城里逃,转身却见阎圃乘着马车到了,他赶紧上前见礼寻求庇护。却不知自己一个武将都奈何不得庞德,作为谋士的阎圃又怎么去做挡箭牌呢?
庞德也看到了阎圃,车帘掀起,里面还有少主的庶夫人种氏。或者她现在不能称之为庶夫人了,叫阎夫人更适合一些吧?庞德虽然感激种氏救他,但下意识里对她有些鄙夷。大丈夫死则死矣,却要一介女流相救;救则救矣,却用那么不堪的行为做交换。庞德不知道该怎么对待种雅,只盯着马车默不作声。
种雅下车,看见了狼狈的马承,顿时流下眼泪。颤声道:承儿!承儿你怎么样?
娘亲?马承欢喜喊道:你到哪里去了?承儿已经好几天没见你了。说着就要挣扎着往种雅跟前去。
庞德一把勒住马缰,不让马承去种雅跟前。他盯着种雅道:夫人,你连你自己的儿子也不放过吗?
种雅急忙摇头,泪珠纷纷道:不不不,我是来接承儿回家的。
回家?回哪个家?庞德忍不住有些气愤,冷笑道:你都已经是阎圃的女人了,难道要让公子认贼作父吗?
庞叔叔?七岁的马承并不懵懂,从庞德的话中瞬间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他骑在马背上直直望向种雅,脸上是难以置信和质疑,大声道:娘亲,你告诉我,庞叔叔说的是不是真的?看种雅欲言又止,又看了眼她旁边的阎圃,马承用手指着种雅,带着哭腔道:你,你们……娘亲,难怪你几日不曾回家,难怪你乘着别人家的马车,你不要我和父亲,不要我们的家了吗?
承儿,不是那样的。种雅慌忙摇头:承儿,你跟娘回去吧,咱们娘俩不分开。
我不!马承哭出声来:我不会跟你回去的。庞叔叔说的对,我的父亲是大将军西凉马超,我不会认贼作父的。娘亲,你过来,跟承儿一起走,咱们去找父亲吧!
种雅失声痛哭,往前走了两步,向马承伸手做怀抱状:承儿,娘亲也舍不得你,你快回来。
庞德一步跨到种雅面前,“扑通”跪倒,恨声道:夫人,少主只有公子这一条血脉。我求求你,就不要为难公子了。我会送他出城,让他去找少主,你还是过你自己想要的日子去吧!
种雅抬头看着庞德,这些话就如同尖刀剜心。她也恨恨地道:庞将军,我如今这番光景,是为了救你呀!你怎么能说出这样诛心的话来?
夫人!庞德厉声打断种雅:我庞德知恩图报,感激你的舍身相救。可是,我并不赞成你的做法。今天,我定要送公子离开,免得他遭了奸人的祸害。说实话,我对你不放心,对你身边的人不放心。说着瞪了一眼前方的阎圃,又道:你的选择我无权干涉,至于你的救命之恩,庞德无以为报,只好自剜一目给你。
庞叔叔!马承大叫:不要啊!
可是,谁也料不到,庞德说到做到,话音未落便执起手中的刀,毫不犹豫刺入自己的左眼。顷刻间,鲜血迸溅流了满脸,惊得对面的种雅尖厉地大叫起来。她的脸上、身上也溅上了庞德的数滴热血。
阎圃连忙上前,将种雅搂进自己的怀里,并轻声安慰于她。
庞德忍着剧痛,任血流过脸颊,咬牙道:夫人,我只求你放过公子,让他出城。
马承跳下马来看庞德的伤势,庞德伸开手臂挡住马承,尽量柔声道:公子,不要看!庞叔叔怕吓着你。你快上马离开此地,去葭萌关找你父亲。
庞叔叔!马承哭着问道:他们说我父亲是叛贼?
一派胡言!庞德头也不回,疼痛已经令他稍稍有些眩晕。他极力忍住,大声道:公子你记住,没有谁比西凉马超更忠君爱国!亲卫快带公子走!这一声庞德几乎是吼出来的。
马承惊得后退两步,亲卫二话不说抱起马承放在马背上,自己也骑上去,一扯马缰就要奔出去。
承儿!种雅从阎圃怀里猛然抬头:你不要离开娘!
马承回头看了一眼种雅,大颗的泪珠滴在自己的胸前。他紧紧握住马鞍,对身后的亲卫说:走吧!
亲卫依言双脚一夹马腹,骏马载着一大一小二人冲出了城门。
承儿……种雅哭倒在了阎圃怀里……
呵呵!庞德撑着身子站起来,回头看马承已经融入墨黑的夜色里,他总算放心了。此刻,他的面目极其恐怖,剜坏的一目和满脸血痕,让他看起来像一个恶魔。但是,他的心里却是平静的。少主,庞德跟着你出生入死,情同兄弟。今日就算是彻底了断了,你多保重!庞德默默在心里说。
自己的选择冷暖自知,是对是错还有什么辩白的意义!庞德拄刀立在夜风里,独目望着虚空道。
种雅听得浑身一颤,继而放声大哭……鬼魅的夜枭从树梢飞过,叫声让人毛骨悚然并深深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