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2月,沿南中国海海岸,面对国民党的台湾岛与海南岛,共产党的将军们正在训练百万大军,为两栖进攻集结了几千条舢板小船。
在台湾修成梯田状的南部山岭的山脚下,年轻的士兵用刺刀刺向训练用的假人,他们口中大喊“杀!杀!”。凤山庞大的军事训练营里回**着机关枪的点击声,步兵班在进行实战训练。凤山的战斗课程是美国在“二战”中所使用的训练系统,营地的军官们称其为“新的中国军队的摇篮”。
从训练营到火山灰黑色沙滩上的驻防部队并不太远。在那里,面对大陆,他们修建了许多碉堡,还构筑了铁丝网,无数次地进行击退海上来犯之敌的训练。
新的国民党军队的士气似乎良好,军官们将这一进步归功于头发灰白的孙立人将军。现年49岁的孙立人将军毕业于美国弗吉尼亚军事学院。他在上海和后来的缅甸对日作战中表现英勇。在缅甸,他指挥着执行命令坚决、由美国人训练的38师。作为国民党抗日战争胜利后满洲的高级指挥官,他曾经连续不断地打击共产党,但派系政治使他被调到了台湾凤山训练营。
岛上驻军很快知道孙立人不是那种利用不定局势来谋利的人。他为他的部队立下6个“不许”:不许骚扰平民;不许嫖娼;不许赌博;不许敲诈;不许撒谎;不许懒惰。他还让台湾人协助部队执行纪律。村里人至今还在谈论,曾经有个中尉手中拿着列举自己罪状的牌子走在凤山附近的街道上。
在弗吉尼亚军事学院,孙立人所学远不止纪律。他对体育运动有种美国式的热爱。最近他参加了凤山举行的足球赛,并告诉其他选手:“在比赛场上,我不是将军。”一位士兵以一个完美的阻挡把他狼狈地撞倒在地,将军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说:“也许我已经不年轻了。”但他坚持打完了比赛。
1950年1月,国民党给4500名台湾的年轻人提供了一个在岛屿防御中服役的机会,其他数千名志愿者则被拒之门外。孙将军感到振奋,已经训练完毕和正在训练的部队(远远超过10万人)至少能够挡住共产党的第一波进攻。他已经让军官团感到吃惊,但是他需要更多的军用物资和汽车零配件。他坚持说他的“士兵们正在像海狸一样工作,因为他们知道为什么而战”。
由和蔼可亲的周至柔将军指挥的拥有300架飞机的国民党空军,可能是台湾最有效的防御手段(迄今为止,共产党军队还没有运用飞机作战),但最近周至柔将军感觉到了他的飞行员的不满。在台北,周至柔将军召开一次冗长的“自我检讨”会,在会上,飞行员们可以谈论他们对高级军官的个人忧虑。他同时也正在为飞行员们的家庭提供更好的条件——士气问题正在解决之中。
不满也在相当程度上削弱国民党的海军。在背叛的空军飞行员的带动下,水兵们至少已经带着12艘军舰投降(包括海军唯一的一艘巡洋舰“重庆”号,也就是从前的英国“黎明女神”号)共产党。为了与不忠的行为做斗争,圆胖的桂永清上将已经给几位高级舰长戴上了镣铐。他也相对提高了一些自由人士的薪水,希望保持海军的忠诚。
除了摇摇欲坠的防御之外,困扰台湾的还有崩溃的经济。假如国民党的军事开支不能控制在台湾的生产能力之内,共产党就会被人们毫无抵抗地邀请进来。正如孙立人将军所言:“假如物价翻番,我们只能采购我们所需食品的一半。假如我们不能养活我们的士兵和他们的家人,你可以想象得到会发生什么事。”
经济战线上的指挥官是不知疲倦的省长吴国桢,他是前上海市市长,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为了做个好榜样,嗜烟的吴国桢戒了烟,因为“烟是走私进入台湾的,对经济造成损害”。自从去年12月担任台湾省省长以来,吴国桢坚决杜绝浪费,汽车被列为奢侈品,拥有汽车的人必须购买一定数量的战争债券,申请护照的居民必须购买与其交通费用相当的债券,对饭店餐饮及电影的税赋从20%上升到60%。
真正解决经济问题的关键是发展工业。在这个领域里,吴国桢有限地施加强硬的手段。台湾发电厂的电力供应已经达到日本人占领以来的最高水平,水泥生产已经超过了日本人的最高纪录。岛内贫乏的土地也因为灌溉工程而变得肥沃。但是,即使是最为忠诚的国民党人也承认,除非台湾从美国得到更多的经济和技术援助,否则这些努力的最终结局都将为零。
像其他所有国民党的领导人一样,诚实的吴国桢认为美国政府最终会慷慨解囊,目前只是对国民党的缺点有些不耐烦而已。他说:“当你致力于改革时,在某些时候你必须耐住性子。”但假如红色政权像夺取其他地方一样夺取台湾,这个改革的代价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