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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座城堡和消失的午饭

  

  其他人都要被关在家里作为对造成昨天一系列灾难的惩罚。当然,玛莎认为那是孩子们的淘气,不是灾难——所以,你不能责备她。她认为自己只是在尽责任。你看,大人们常说他们不愿意惩罚你,他们这样做是为了你好,他们的和你一样难受——通常,这些确实是实话。

  玛莎当然讨厌惩罚孩子们,就像孩子们讨厌被惩罚一样。首先,她知道房子里一天都不得安宁。其次她还有别的原因。

  “我说,”她对厨娘说,“这么好的天气把他们关在家里好像很可惜;不过这些孩子胆子太大了,如果我不坚决地制止,说不定最近哪一天他们就会走进门来头上的脑袋都被敲掉了。明天下午茶你给他们做个蛋糕,亲爱的,我们做完一部分工作马上就可以把宝宝抱过来。然后孩子们就可以陪着他一起打闹不会碍我们的事了。现在,伊莱扎,快来,把孩子们的床收拾好。马上快十点了,一个兔子还没抓着呢。”

  在肯特郡[1]人们都这么说,意思是“一点儿活也没干。”

  因此,所有的人都呆在家里,只有罗伯特被允许出去半个小时去拿一样他们都想要的东西,正如我刚才所说。而那样东西,就是当天的愿望。他很容易就找到了沙滩仙子,因为这一天太热了,实际上,沙滩仙子热得第一次主动钻出洞来,此时正座在软沙堆成的好像一个沙池塘的里面伸着懒腰,捋着胡须,把蜗牛一样的眼睛转来转去。

  “哈!”它的左眼一看到罗伯特就说;“我一直在看你们有没有来。其他人呢?我希望没有被那些翅膀摔得粉碎吧?”

  “没有,”罗伯特说;“但是翅膀给我们惹了大麻烦,就像其他几个愿望一样。所以其他人被关在家里,只允许我出来半个小时——来许愿。所以,请让我尽快完成愿望。”

  “那就许吧,”萨姆亚德说,在沙里扭动着身体。但罗伯特不能。他把脑袋里一直想着的东西全忘了,什么也记不起来,除了一些给他自己的小东西像太妃糖、一本外国邮票集、或者一个有三个刀片还有一个螺丝锥的折叠小刀。他坐下来以便好好想,可是不起作用。他只能想出一些其他人不喜欢的东西——像足球、一付护膝、或者开学返校后能把小辛普金斯狠揍一顿。

  “想好了吗,”萨姆亚德终于问道,“你最好快点许你那个愿。时间不等人。”

  “我知道,”罗伯特说。“我不知道该许什么愿。我希望其他人不用到这里来,你就可以实现他们中一个人许的愿。哦,不是这个!”

  但是太晚了。萨姆亚德已经把身体膨胀到正常时候的三倍大,现在它像一个被扎破的泡沫一下崩溃了,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躺回到沙池塘边上,刚才的变形差点把它累昏过去。

  “好了!”它非常虚弱地说;“这太费劲儿了——但是我做到了。快跑回去吧,否则你到家之前他们肯定已经许了什么愚蠢的愿望。”

  他们许了——肯定如此;罗伯特感觉到了,跑回家的一路上,他的脑袋里不停地转着到家后可能会发现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已经许下的各种愿望。他们可能会要小兔子,或小白鼠、或巧克力、或明天是个晴天,或者甚至——这个最有可能——哪个人会说“我真希望罗伯特能快点儿。”你看,他现在正在快跑,所以说,他们的愿望可能已经实现了,今天一天算是浪费了。然后他努力想了想他们能够许什么愿——能在家里玩儿的东西。这一开始就是他的困难所在。能在家里玩儿的东西太少了,尤其是户外阳光灿烂而你不管多么想也不能出门。罗伯特已经在拼命跑了,但当他转过一个弯后,此时本可以看见那个建筑师的噩梦——房子顶上装饰的铁架子——他却把眼睛越睁越大最终速度降至步行;因为快跑时眼睛不能睁这么大。突然,他猛地停下了脚步,因为眼前看不到房子。房前花园的铁栅栏也不见了,在原是房子的地方——罗伯特揉了揉眼睛再看一次。没错,其他人已经许愿了——毫无疑问——他们肯定许愿自己住在一个城堡里;因为眼前正立着这么一座:黑色的,庄严无比,很高很宽,有城垛、尖头窗、八个巨大的塔楼;还有,在本该是花园和果园的地方点缀着一些形状像蘑菇的白点子。罗伯特慢慢地往前走,靠近了以后,他看见那些白点子是帐篷,还有身披盔甲的人在帐篷间走来走去——成群成群的人。

  “哦,太妙了!”罗伯特异常兴奋地说。“他们真许了!他们许愿要一座城堡,而且是被围困的城堡!又是那个沙滩仙子的杰作!真希望我们从来没碰上这个讨厌的家伙!”

  半小时前还是花园的地方现在却躺着一条护城河。这条河对岸巨大的拱门上的一个小窗户里,有人在挥舞着一个灰白色的东西。罗伯特猜是西里尔的一个手帕。自从他把一瓶‘调色定像混合液’弄翻倒进了放手帕的抽屉里之后,他的手帕就和白色说再见了。罗伯特也挥了挥手帕,立刻他觉察到自己的行为很不理智。他的信号被围城的军队看见了,两个头戴钢盔的人向他走来。他们的长腿上穿着棕色的靴子,迈着大步向罗伯特走来,相形之下,罗伯特想起自己的腿是多么短,于是他没有转身逃走。他知道这样做没有用,而且他还害怕这也许会激怒敌人。所以,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两个人对他的反应好像十分满意。

  “吾以圣物起誓,”其中一个说,“此人乃一勇敢侍童。”

  听到有人称自己勇敢,罗伯特很高兴,不知为什么,这句话也让他感觉自己勇敢了起来。他忽略了“侍童”两个字。他知道这是历史传奇故事里人们对年轻人的说话方式,在这里显然不是骂他。他只希望自己能听懂他们在对自己说什么,因为他不是总能弄明白历史传奇故事里对年轻人说的那些话。

  “此人衣着奇怪,”另一个人说。“恐是异域花样。”

  “呔,小子,尔欲何为?”

  罗伯特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听着,年轻人,你在这里干什么,嗯?”——于是他回答:

  “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想回家。”

  “去吧!”靴子最长的那个人说:“无人阻拦,无人授命我们跟随。我对天起誓!”然后他小心地低声加了一句,“吾以为此人定是去给被困敌酋送信。”

  “尔家何处,小子?”钢盔最大的那个人问。

  “就在那儿,”罗伯特说,话刚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应该说“那边!”

  “哈,果然如此?”最长的靴子说。“过来,小孩,此事需告知首领。”

  所以罗伯特被不情愿地揪着耳朵拽到了首领的面前。

  那位首领是罗伯特亲眼见过的最气宇轩昂的人。他跟罗伯特经常羡慕的历史传奇故事书图片里的人物简直一模一样。着铠甲,戴头盔,骑战马,装饰着鸟冠,还有羽毛,携盾牌,执长矛,插佩剑。他的铠甲和武器,我几乎可以肯定,都是完全不同的几个时代里的。盾牌是十三世纪的,而佩剑的图案是半岛之战[2]时候。胸甲是查理一世[3]时期的,头盔则要追溯到第二次十字军东征[4]。携带盾牌的胳膊非常壮观——蓝色的底色上三只红色奔跑的狮子。帐篷是最现代的式样,整个营地、军队还有首领看上去可能会把某些人吓一大跳。但罗伯特正沉醉在羡慕之中,每样东西在他眼里都非常正确,因为他和经常描绘历史传奇故事的天才画家一样对纹章学和考古学一窍不通。

  “走上前来,小子,” 当带着克伦威尔[5]时期钢盔的人急切地给他低语了几句话之后,气宇轩昂的首领开口说。他摘下自己的头盔,以便看得更清楚。他的脸很和善,一头金色的长发。“不用害怕,不会令尔受皮肉之苦,”他说。

  听到这句话罗伯特很高兴。他不明白什么是“皮肉之苦”,是不是比有时候硬要他喝的番泻叶茶还要苦。

  “告诉我等实情,不用担心,”首领和颜悦色地说。“尔从何来,意欲何为?”

  “我什么?”罗伯特说。

  “尔此行目的何在?何为而来?为何孤身闯入我军营之中?可怜的孩子,吾以为尔母必为汝心痛。”

  “我才不这么想呢,”罗伯特说;“你瞧,她根本就不知道我在外面。”

  首领抹去了一滴男人的眼泪,就像历史传奇故事里的首领一样,然后说:

  “勿怕说出真相,我的孩子;勿惧武尔夫里克·德·塔尔博特。”

  罗伯特异想天开地认为这个气宇不凡的围城将领——他本人也是愿望的一部分——会比玛莎、或吉普赛人、或罗切斯特的警官、或昨天的牧师更能理解他们的愿望和关于萨姆亚德的真实情况。唯一的困难是他知道自己所知的‘说’、‘可恶’这一类古代词语太少,没法让自己的话听上去像历史传奇故事里男孩子说的话。不过,他勇敢地开始了,头一句就直接引用拉尔夫·德·库西的话,或《十字军男孩》里的话。他说:

  “承蒙您的允许,勇敢的骑士先生。事实是,事情这样的——我希望您不着急,因为故事要几口气才能讲完。爸爸和妈妈走了,我们在砂砾坑里面玩儿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萨姆亚德。”

  “可怜的孩子!一个萨姆亚德?”骑士说。

  “是的,一个——仙子,或者魔法师——对,是一个魔法师;他说我们每天可以许一个愿,我们的第一个愿望就是变得漂亮。”

  “尔之愿望恐未实现,”一个士兵看着罗伯特小声嘟囔,罗伯特假装没听见继续讲,尽管他认为这句话的确非常无礼。

  “然后,我们又许愿要很多钱——财宝,你知道的;但是我们没法花。昨天我们又许愿要翅膀,果真长了一对翅膀,一开始我们开心极了——”

  “尔之言怪且俗,”武尔夫里克·德·塔尔博特骑士说,“再说一遍,尔等所获何物?”

  “开心——我是说快活——不是——我们很满意自己的状况——我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后来我们就陷进了一个大麻烦。”

  “何为麻烦?争斗否?”

  “不——不是争斗。一个——一个——一个很小的地方。”

  “地牢?可怜尔一双小腿。”骑士礼貌地表示同情。

  “不是地牢。我们只是——只是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不幸,”罗伯特解释说,“而且今天,我们还被惩罚不许出门。那就是我住的地方,”——他伸手指了指城堡。“其他人都在那儿,不允许他们出门。都是那个萨姆亚德——我是说那个魔法师的错。真希望我们从来没见到他。”

  “此人乃一有力魔师乎?”

  “哦,是的——法力无边。没错!”

  “尔以为尔等令魔师一怒,魔师即赐尔等围城之军大力?”勇敢的首领说;“尔须知晓,武尔夫里克·德·塔尔博特骑士勿需要魔师之助,即能领军取胜。”

  “对,我肯定你不需要,”罗伯特急忙恭维地说。“当然不需要——你也不会同意,是吧。但,不管怎样,一部分过错还得归他,但是最该责怪的是我们。要不是因为我们,你们什么都不会做。”

  “为何?”武尔夫里克·德·塔尔博特骑士傲慢地说。“尔之言何其恶毒,是为不敬。尔需速解此谜团!”

  “哦,”罗伯特绝望地说,“当然你自己不知道,但是你不是真的存在。你在这儿是因为其他人肯定愚蠢地许愿要一座城堡——太阳一下山,你就会消失不见了,然后一切就会恢复正常。”

  首领和士兵们对视了一下,先是同情,然后变得严厉,同时长靴兵说,“大人,此童欲以疯欲乱我之心而逃。我等需缚之乎?”

  “我和你一样清醒,”罗伯特生气地说,“也许没你那么清醒——不过,我太傻了,居然认为你会明白我的话。让我走——我没对你们做什么。”

  “尔欲何之?”骑士问,他好像对魔法师的故事深信不疑直到主角变成了他自己。“尔欲何之?”

  “当然是回家。”罗伯特指了一下城堡。

  “报之以援军消息乎?不行!”

  “那好吧,”罗伯特说,突然想到一个主意;“那就让我去别的地方。”他的脑袋拼命地搜寻记忆中尚存的那些历史传奇故事。

  “武尔夫里克·德·塔尔博特骑士,”他一字一句地说,“会认为这是对他极大的嘲讽,如果他把一个小伙子——我是说没有对他造成丝毫伤害的人——关起来,而这个人此时正想安静地离开——我的意思是,不使用暴力离开。”

  “尔竟出此言!竖子狡矣哉!”武尔夫里克·德·塔尔博特骑士回答。但是这一番话似乎奏效了。“尔之言亦有理,”他仔细想了一下说。“尔即前往所欲之所,”他宽容地说,“而今还尔自由。武尔夫里克·德·塔尔博特骑士不与小子作战,杰金骑士将为尔伴。”

  “好吧,”罗伯特狂喜地说。“我想杰金会很高兴的。我们走吧,杰金。武尔夫里克骑士,向您表示我的谢意。”

  他模仿当代军人的礼仪敬了个礼,然后拔腿向砂砾坑跑去,杰金的长腿很容易跟上他的速度。

  他找到了沙滩仙子。他把它挖了出来,把他弄醒。

  他恳求他再给他一个愿望。

  “我今天已经给了两个愿望了,”它抱怨着说,“其中一个还比以前所有的都要累人。”

  “哦,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快点儿!”罗伯特说,杰金则大张着嘴巴,满脸惊恐地站在一边看着这个边说话边用蜗牛一样的眼睛盯着自己的奇怪东西。

  “好吧,要许什么愿?”萨姆亚德突然回答,因睡不成觉而发着脾气。

  “我希望能和他们几个在一起,”罗伯特说。萨姆亚德开始发力。罗伯特想都没想希望城堡和围城的军队消失。他当然知道他们都是愿望里的东西,不过眼前的刀剑、匕首、长枪、长矛看上去这么真实,好像不是许个愿就能消失的。罗伯特一时间失去了知觉。当他睁开眼睛时,其他几个孩子正围在他的周围。

  “我们没听见你进来的声音,”他们说。“你真好,居然许愿让我们的愿望能够实现。”

  “我们当然知道你许了这个愿。”

  “不过你应该事先告诉我们。说不定我们会许出一些很傻的愿望。”

  “傻?”罗伯特说,真的非常生气。“我倒想知道你们还能傻到哪去?你们差点害我丢了这条命——我告诉你们。”

  随后,他说了自己的遭遇,其他人承认对他而言这的确太可怕了。但是他们赞扬了他的勇气和机智,所以很快他的怒火就熄了并感觉全身充满从未有过地勇敢,而且答应做被困军队的首领。

  “我们还没采取任何行动呢,”安西娅安慰他说;“我们一直在等你回来。我们正打算用叔叔给你们的弓箭从这些小孔里射他们,你来射第一箭。”

  “我想我不会射,”罗伯特谨慎地说;“你不知道近看他们是什么样子。他们拿的可是真的弓箭——很大很长的——还有剑、长矛、匕首还有各式各样锋利的家伙。那些家伙的的确确都是真刀真枪,可不是图片,幻觉,或其他什么东西;它们会弄伤我们的——甚至杀死我们,我敢肯定。我的耳朵现在还在疼呢。我说——你们看了城堡的其他地方吗?我认为我们最好不要招惹他们只要他们不招惹我们。我听到那个叫杰金的人说他们要等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才进攻。我们可以趁这段时间做准备。这个城堡里有守城的士兵吗?”

  “不知道,”西里尔说。“你看,我刚一说完希望我们在一个被困的城堡里,就觉得周围天旋地转,等到一切东西都静止下来,我们朝窗外看了看,就看见了营地、其它的东西还有你——所以我们一直在看。这个房间不错吧?简直和真的一模一样!”

  的确如此。房间是四四方方的,墙上的石头有四英尺厚,头顶是巨大的房梁柱。房间一角的一个矮门通向几级台阶,可上可下。孩子们先往下走;他们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拱形城门边——硕大无比的城门被关上了,还有横木拦腰卡在中间。台阶是绕着圆形的塔楼通往上面的,塔楼的底部有一个小房间, 房间里有一个很大的窗户,比其他的窗户大得多,透过窗户,他们看到吊桥被拉起来了,吊闸是放下的;护城河看起来既宽且深,通往护城河的大门对面还有一扇很大的门,门下还有一个小门。孩子们从这扇小门进去,发现自己来到一个很大的石头铺砌的院子里,院子的四周都高耸着黑色威严的城堡巨大灰色的城墙。

  靠近院子的中央站着玛莎,她的右手在空气中忽前忽后来回摆动着。厨娘正弯着腰,手也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在挥舞。但是,最奇怪同时也最吓人的是拉姆,他悬空坐在离地面三英尺高的地方,快乐地笑着。

  孩子们朝他跑过去。安西娅伸出双臂刚想抱他,就听见玛莎生气地说,“别动他——听话,小姐,他这会儿很安静。”

  “但他在做什么?”安西娅说。

  “做什么?当然正乖乖地坐在他的高脚椅上,小可爱,看着我熨衣服。去玩你们的吧,去吧——我的熨斗又不热了。”

  她朝厨娘走去,好像在用一个看不见的拨火棍戳着不存在的炉火——厨娘好像在把一个看不见的盘子放进一个不存在的烤箱里。

  “快去玩吧,快走,”她说;“我的活已经拉下不少了。如果你们再在这儿碍我的事就别想有午饭吃了。快点,走吧,不然我就把洗碟子布贴在你们的小尾巴上。”

  “你肯定拉姆没事吗?”安西娅担心地问。

  “如果你们不来惹他,他一点事都不会有。我以为你们今天要甩掉他呢,不过,如果你们想要他,就把他抱走吧,看在上帝的份上。”

  “我们不想,不想,”他们说着一溜烟地跑走了。不久他们就要开始城堡防御战,拉姆即使是在一个看不见的厨房里悬在半空中也比呆在一个被困的城堡的卫兵室里安全。他们跑进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扇门里,在沿房间墙边的一条长板凳上无助地坐下。

  “真可怕!”安西娅和简异口同声说;简又加了一句,“我觉得自己像在一个疯人院里。”

  “这是怎么回事?”安西娅说。“太让人毛骨悚然了;我不喜欢。我希望我们的愿望是一些普通的东西——一个摇摆木马,一头毛驴或者什么的。”

  “现在希望什么也没有用了,”罗伯特挖苦道;西里尔说:“冷静一下,让我想想。”

  他用双手捂住脸,其他人则四下张望。他们此时坐在一个很长的拱顶的房间里。顺着房间长度的方向有很多木桌子,房间的尽头处还横了一张桌子,放在一个类似高台的上面。房间里光线很暗,黑乎乎的。地面上到处丢的都是木棍之类的干燥的东西,气味很难闻。

  西里尔突然坐起来说:

  “听着——一切都很正常。我想是这样的。你们还记得吗,我们希望每次许愿以后仆人们不会发现任何不同。而且除了我们特别要求之外,拉姆不会发生任何变化。所以他们当然没有注意到城堡或者任何变化。可是城堡现在的位置就是以前我们的房子——我是说,现在也是——所以仆人们还要继续呆在房子里,不然她们就会注意到发生了变化。但是城堡不能和我们的房子混在一起——所以,我们看不见房子,因为我们看见的是城堡;而他们看不见城堡,因为他们看见的还是房子,所以——”

  “哦,别说了!”简说;“你把我的头都搞晕了,像坐在旋转木马上一样。不管它了!我只希望我们能看见自己的午饭,别的都不重要——因为如果它也看不见,那肯定也摸不到,那我们也吃不到嘴里!我知道会这样,因为我努力想感觉自己能不能摸到拉姆的椅子,可他的屁股下面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我们总不能吃空气吧,何况现在我觉得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吃早饭了。”

  “想也没有用,”安西娅说。“我们还是接着到城堡四处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到吃的东西。”

  这句话点燃了每个人心中的希望之灯,他们继续在城堡里东找西看。尽管这是你所能想象到的最完美最可爱的城堡,而且各色装饰一应俱全,美不胜收,却连一点儿吃的,一兵一卒都找不到。

  “要是我们许愿时记得说要被困在一个兵马粮草一应俱全的城堡里就好了!”简有些责备地说。

  “你不可能总是料事如神,对吧,”安西娅说。“我想现在差不多快到午饭时间了吧。”

  还没到;但是他们呆在附近看着院子中央仆人们奇怪的一举一动,因为他们显然不能肯定这个看不见的房子哪一部分是饭厅。很快,他们就看见玛莎端着一个看不见的盘子穿过院子,好像是一个天大的巧合,房子的饭厅和城堡的宴席厅正好就在同一个地方。但是,哦,当他们发现自己根本看不见盘子,他们的心别提多难受了。

  他们一言不发、一脸苦相地看着玛莎先是切了一块看不见的羊腿肉,然后用一根看不见的勺子把看不见的青菜和马铃薯盛到盘子里。她离开之后,孩子们看着空无一物的餐桌,然后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这简直遭透了,”罗伯特说,直到此刻以前他还没有特别想吃午饭。

  “我还不是很饿,”安西娅说,像往常一样,她总是努力做到随遇而安。

  西里尔夸张地紧了紧腰间的皮带。简张嘴便哭。

  注释:

  [1]肯特郡在英国英格兰东南部。

  [2]此处指历史上的伊比利亚半岛战争。

  [3]查理一世:英格兰、苏格兰和爱尔兰的国王(1625-1649年)。曾与议会发生权力之争导致了英国内战(1642-1648年),查理一世被打败并以叛国罪被审判,于1649年被处斩。

  [4]十字军东征:在11、12或13世纪欧洲的基督教徒为了从穆斯林手中收复圣地而发动的军事远征。

  [5]奥利弗·克伦威尔(1599-1658),英国军人、政治家和宗教领袖,他在英国内战时率领国会军队取得了胜利并处死了查理一世,然后作为英格兰的护国公(1653-1658年)开始了他的独裁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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