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大师的人格魅力与教学风采
雅斯贝尔斯是一个不断地在思考的学者。他一生都生活在追求当中,他试图找出生命的真正意义。他从不藐视任何一种形式的知识,以强烈的探索欲而努力踏足每一片陌生的领域。正因此,我们在谈及雅斯贝尔斯时,往往感到很难确定他的身份,他是一位负有责任心的精神病理医生,是一位专业的心理学家,是一位思想深邃的哲学家,是一位探索历史的历史学家,同样也是一位对教育有着深刻思考的教育家。
雅斯贝尔斯在课堂上讲课时得心应手,能够触类旁通,赢得了很多学生的喜爱。他的讲座课上经常挤满了学生,对于他的言谈举止大家更是津津乐道。虽然同事有对他的哲学功底极为怀疑,但也不得不赞叹他在课堂上迸发出的
那种**和吸引力。雅斯贝尔斯在课堂上的成功,使他清晰地认识到,利用研究成果为教学服务的重要性。如果一些教师坚持把教学当成一个简单的任务来完成,那么学生们会渐渐地失去兴趣,而进入到无休止的记忆与考试中。长此以往,学生只会崇拜、跟从,而全无自己的东西。对此他也表现得忧心忡忡,并在多部作品中都曾提到了这一问题,希望可以引起教师的关注。
雅斯贝尔斯在大学文科的授课方面有自己很独特的方法。他上课从不照本宣科,他的讲座从来不会单纯地进行知识罗列,他更加强调知识的获得过程,感到这才是学生学习的关键所在。所以,他在讲座的过程中注重的是逻辑的思维过程,并非单纯的叙述过程。用他本人的话说,那就是让学生们知道“这些材料是如何被收集起来的,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被收集的。”①他要让学生们清楚,已有的知识在课本里就可以很轻易地找到,重复的记忆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只有在这些已有知识的基础上去进行进一步的考证、调查与研究,才是上大学的主要目的。
他还非常热衷于讨论思辨,他喜欢与人探讨各种各样的问题。当别人在讨论中陷入困境之际,他又会不失时机地为其开导,可谓是循循善诱,诲人不倦。因此,他也获得了“方法大师”的称号。大家都非常喜欢与他进行交谈,与他的一席交谈,似乎有“胜读十年书”的功效。雅斯贝尔斯的讲座非常具有吸引力,取得了教学的成功,很多大学生都慕名而来,听他的讲座。例如,他在1914年开始举办第一次讲座时,学生只有38人,但在1919年就增加到了140人。
其中,专门参加他的讨论班的学生也从原来的71人发展到了后来的100人。①虽然雅斯贝尔斯比较喜欢20~40人的容纳量,以便他可以有精力和多数人进行一种现场对话,但是,更多有兴趣的学生还是源源不断地加入到他的讨论班。雅斯贝尔斯在海德堡大学的授课魅力使很多大学生趋之若鹜,在听过他讲座的人都会给予他很高的评价,如:
他的极端认真精神是无可怀疑的。这给人以非同一般的强烈印象。他看上去十分疲倦但却炯炯有神。
在所有这一切之中,存在着某种确定的,不可动摇的东西:人们看到的是一位依据真理的人——并且仅仅依据真理。
在听完这位大学教师的讲演之后,我们怀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与恐惧走回家去,我们谈论的对象是我们的历史,我们的现时。
旧礼堂的每一个角落都挤满了人,鸦雀无声,讲演的纯洁性和开放性产生了无与伦比的权威。②
雅斯贝尔斯的讲演和教育工作,的确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有些评论更令人感动。“毋庸置疑,雅斯贝尔斯先生对讲演是极其认真的,而且也产生了强烈的影响。他面带倦容,而当他以视死如归的精神演讲时,他简直是光彩照人。”“在这一切之中,似乎有种坚定的不可动摇的东西:人们看到一个人,他依靠真理,而且只依靠真理。”甚至评论说,雅斯贝尔斯先生的演讲“是我所听到过的举世无双的哲学”。①
他的讲课风格为他带来了很高的荣誉,也渐渐有了自己的追随者,这对于一位编外讲师来说,无疑是一种最大的肯定。当然,他无意将自己打造为一位学术权威,这也会使得他很不适应,因为他并不欣赏这种崇拜心理。在他看来,他的很多原理、理论,都是个人的一种论断,而非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定论。学生们应该有自己的判断,不应该把老师的理论作为一种研究的准则。他更不想以个人的所谓魅力而压抑或剥夺学生自由思考的权利。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自由更加珍贵。他多次找到青年学生,与他们交谈,同时也像一位父亲一样,鼓励他们朝着自己的思想的方向发展。他更是语重心长地跟学生们说:“不要追随我,要追随你自己。”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