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辑 乡村物语
乡村物语
开场白:关于大马村,我一口气写了 30 多篇文章。按理说,对于一个弹丸小村的回忆也差不多了。但我心里还是空落落的,觉得还远没有写出我心中这个小村庄的皮毛。就是说,根本没有碰触到筋骨,探索到精髓,心里还有一大堆东西没写。可糟糕的是,又根本写不出来了。
许多人弄不清楚这类忆旧文章的写作规律。以为只要写老东西、旧事物就行了。于是,一些儿时伙伴、少年同学就不断地提醒我,你把那棵老树写写、把那盘老井说说。其实,写过去的目的无非就是映射现实。我如果想不清楚当年那些老人老物老事在今天生活中的投影和影响,寻找不到这些过往在今天现实生活中的意义,就根本下不了笔。说句冠冕堂皇的话就是:历史照不进现实,那,写它何用?
关于大马村,有些事写成了文章,还有更多的记忆萦绕在脑海怎么也赶不走——抹不净的几件农事、几句俚语、几顿粗茶淡饭、几段闲话等,就只好归堆、打包,拉拉杂杂想起什么写什么了,是为记。
土里刨食
庄稼人把一切有关收获的农事统称为“刨”。但具体叫法又不一样:砍玉米秸,说“招”;收玉米棒,说“掰”;收高粱,说“扦”;收黍子,说“找”;谷子上场,下一工序说“掐”;收棉花,说“摘”;收麦子,说“割”或“拔”;收芝麻,说“杀”;收白菜、萝卜,说“砍”,说“起”……每一种收获,都隐含着流汗情节,都牵连着农民的不同情愫。
大 场
大场也叫打谷场、打麦场、场院。
大场是村庄盈亏的晴雨表,五谷丰登的大舞台,更是我们村的“村民广场”。
村民大都围场而居,有事没事喜欢到场院扎堆儿唠嗑——畅谈国家大事,传递村社舆情,闲聊家长里短,交流周边信息。
大马村大队分东西两个生产队,各自都有自己的场院。《辞海》为“场”做解:平坦的空地,多指农家翻晒粮食及脱粒的地方。因此,大场选址在无砂砾,空旷、敞亮,排水条件好的所在。
建造打麦场谓之“打场”,且有未曾打场先杠场之说。经了一冬一春闲,雨雪后车轮碾轧,堆物、积肥,打谷场已一片憔容。麦收临近,头宗要事即为“杠场”。
杠场操作工序:(1)泼场。用清水将整个场泼遍。(2)耪场。十几把大锄将地面耪松软了。(3)轧场。上铺滑秸(麦秸)用碌碡轧平、轧实,直至光滑如镜。杠场目的是把沙土压下去,打出来的粮食干净。
场上使用的农用器具不下几十种:大型的有碌碡、扭轴、铡刀、囤圈、抢杈、扇车;小型的有木锨、三股杈、四股杈、沙耙、大小撞板、竹扫帚、杪扫帚、大眼筛、细筛、笸箩、簸箕、抬筐、大绳、绞根、砘子、混子、水缸、磨刀石等传统农器具,还不算上现代的电动机械:脱粒机、粉碎机、扬场机等。小孩子放了学最爱往大场钻,看着农人们各操一种家什辛勤劳作,想说这不是传统教育都难。
三夏大忙 龙口夺粮
“三夏”,是夏收、夏种、夏管的简称,也是阴历四月(孟夏)、五月(仲夏)、六月(季夏)这三个月的合称。
“三夏”是一年中最忙的季节,从每年 5 月下旬开始,至 6 月中旬结束。此时,上年秋季播下的麦子成熟,需要抢时间收割,颗粒归仓。
抢场。哪个麦季都不会一帆风顺。麦季雨水多,都有抢场事情发生。
天有不测风云。麦子正午摊在场上,人们干得正欢,一阵狂风大作,传来几声闷雷。风是雨头,眼见西北天空黑成了锅底,闪电舞着金龙,乌云像飞奔野马卷过来。电闪雷鸣,场上的人赶紧收拾!抢杈、木锨、大小撞板交错,人人走路都带着小跑。场头——看场的老爷爷赶紧搬来了苫子;在家里的妇女,撂下吃奶的孩子,撂下喂猪的泔水盆,门都不锁,一个个颠颠儿地往大场跑。倾盆大雨中大家草帽被风刮跑了,雨衣被风撩开了,雨水直浇身体。湿衣服紧贴身上,头发打了绺儿,已无法分辨出是雨水还是汗水。为了夺粮,为了活口,庄稼人豁得出去。
打夜战。三夏大忙的季节是不分白天黑夜的。月白风轻的夜晚是打麦的好时节。大场上挑起了电灯,亮如白昼。这哪是干活呀,简直是村里的狂欢节。场院里,人们欢声笑语。蚊虫绕灯狂舞,村民围机(脱粒机)忙转。小孩子们绕场欢闹。我们是有所图的。为了犒劳大家,生产队做了夜宵。养猪场的操作间改成大食堂,熬猪食的大铁锅刷干净下面条。社员自带碗筷(都是提前通知好的),排队打饭。我等小孩子混在人群中间,浑水摸鱼。没有碗筷——掐一片藕坑里的荷叶当碗,撅两根编筐的荆条当筷子。怯生生排队打饭,居然给我挑了一大碗(嘻嘻,打饭的是邻居我二婶儿)。兴冲冲抱着饭碗躲到墙根儿黑影里唏哩呼噜、狼吞虎咽。这碗鸡蛋打卤过水荷叶面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香的面条,没有之一。
助战。自打三夏开始,村里的大喇叭就没消停过,整天儿哇啦哇啦,每天天不亮就响,播放村广播室那几张“破唱片”——京剧、评戏、河北梆子(许多已滑丝),外加张振富、耿莲凤和王洁实、谢莉斯的歌曲,翻来覆去地播放(我喜欢上戏剧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当然了,广播的重要作用是:村长做麦收动员,三夏防火宣传,分派活计调遣,夺粮决心誓言。
我作为一名中学生,虽不能下地挥镰,在火热的龙口夺粮战斗中,也不甘落寞——写“顺口溜”鼓舞士气,积极参战!有几句至今记得:
王德林、杨德陆,
革命意志如钢柱。
全体社员齐努力,
誓将颗粒归仓库。
社员都是向阳花,
广阔天地飞彩霞。
暴风骤雨全不怕,
满头大汗战三夏!
(注:王、杨分别是东西两队队长。)
麦秸垛
麦收过后,大场的北边堆起了几个麦秸垛,胖墩墩的。这是阳光和汗水的结晶,是田野释放出的幸福的“饱嗝”。
麦垛的胸膛里装着童话。沿着“七月流火”的轨迹,从犁耧锄耙亲吻过的田野回归村庄,堆积成人间烟火。从壁虎的尾巴后拖出绿油油的春苗,到招来蜂引来蝶的扬花,从月光下蝈蝈们的吟唱里灌浆,到在麻雀们急不可待地吵闹中黄熟,麦垛浓缩着一个生动的季节,麦垛用丰满的形象阐述着一种意志和力量。麦垛被麦场上的欢声笑语分离出麦秸和麦粒。仓廪实了,面袋鼓了,弥漫着麦香的炊烟袅袅升起了。
像蛋(旦)
“像蛋”在我们村有着外乡人难以准确理解的含义,泛指装相、做作、矫情、夸张、迂腐、不入流、不随俗等许多模糊不清的思维方式和行为表现,和京剧里的旦角差不多,因此,也被称作“像旦”。
总之吧,被称作像蛋的人,在村民眼里都成了不可救药的异类和典型。有时,这个词就是一种情绪表达。那次,我借了街坊二叔的自行车去镇上办事,回来还车时,弓腰致谢。站在一旁的二婶儿看到了,扯着嗓子嚷道:“呦,还谢谢哪,还真像蛋!”
懈 松
大马村人不懂得什么叫幽默,也不知道这个词儿,所以把村里说话风趣、处事随和,为人善良、友好,极易相处的人称作“懈松鬼”。这是相对于那些不苟言笑、严肃严谨、死性呆板的人说的,不是什么好词。一个人一旦被扣上“懈松”的帽子,在村里就不容易赢得村民的尊重。长辈训斥晚辈:有点儿正形,别这么懈懈松松的!
我上网查了一下这个词,果然就被解释为:松散、松弛、松懈,乃至——懈怠!把挺好一个人,活生生糟改成人见人嫌的异类。
那天,我见到邻居二婶儿教育大马村一个懈松鬼。那人骑在自行车上,双脚撑地认真听训。二婶儿说一句他点一下头,并不搭话。二婶儿急脾气,问道:“你倒是说话呀,光点头啥意思?”那懈松鬼开口说:“一点头是赞同您的说法;二点头是真心接受您的批评;三点头是感谢您的教诲,向您三鞠躬。”
如今我离乡多年,很难见到这样的人了。几年前的一个晚上,我见老婆一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笑得前仰后合,便也跟着看了一会儿。那档节目是个脱口秀,我看几位表演嘉宾风趣幽默,妙语连珠,不禁挑指赞叹:“真懈松!”
老 泰
村里的风俗,把兄弟姐妹中最小者叫“老”。不同年龄不同辈分的人们分别称呼他“老疙瘩”“老儿子”“老姑娘”“老兄弟”“老妹子”“老叔”“老姑”,等等。此外,村里对达到一定年龄、具有一定阅历和声望的人称为“老泰”。“泰”字相对于“老”字,发音又轻又短,如许老泰、张老泰、王老泰等。
“乡贤”李学义生命中最后的一首诗
我写了大马村许多文章,有些事是杜撰的,但有事实依据;有些人用的是化名,因为真名不敢用,怕人家跟我打官司。家乡父老很可爱,老是提醒我:“你说的那人姓××不姓××,呵呵。”这我当然知道。
这次不同,提到李学义,我不敢用化名,怕对他不敬。
李学义是我们大马村最有学问的人,不必说红白喜事记账那一笔周正的欧楷,也不提邻里纠纷大事化小的调节。总之,一提起他,村里人都服气,都觉得他有学问,可又都说不清他哪有学问。他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也下地干活,既不从事大队、生产队的文职工作(如会计、出纳、宣传员)之类,更不在小学校代课教书。说话不“懈松”,为人不“像蛋”。这样的人,在过去有个专用称谓叫“乡贤”或“伏地圣人”,我觉得非常贴切。
这是一个值得大书特书的人物,待今后闲暇专章记叙吧。今天,这里记述的是李学义生命中最后的一首诗。时间显示是在 20世纪末的 1998 年 2 月 1 日。他在给我的信中提到他患了癌症,想做手术,但北京肿瘤医院说,难度较大,成功率只有 40%。另外,即便手术相当成功,病人也只能存活 1 年。无奈,他转吃中药,据说 3个疗程即可痊愈。关键是还真见效——体重增加,面色红润,他很开心。值此新春佳节之际,他欣然赋诗一首。
无题
疾患临身知天命,
不为劫难道不平。
福薄难逃瘟神掌,
寿长不进丰都城。
仙丹入腑驱邪疠,
笑语出唇吐雄风。
辞却无常迎新岁,
定攀耄耋数秋冬。
诗很工整,标准七言。以前年岁小,只知他有学问,不知到底如何。如今我人过中年,粗通格律,才知他的功底如此之深。
1999 年春节(阳历 2 月),我老家二哥打来电话说李学义死了,刚过完 60 天。这样推算,也就是元旦前后走的。应该说那个中医也没说谎,虽没有像吹嘘的那样可痊愈,但和肿瘤医院医生所说的“即便手术成功也只能存活 1 年”相较,结果还算不错的。起码,免受了手术之苦。
李学义走了,大马村的老人陆陆续续都会走。但有点不同的是,李学义的一生值得研究。时下,曾有人士呼吁弘扬“乡贤文化”,助推乡村精神文明建设。广大乡村像李学义这类人物有很多很多。他们自身就是农民,而非生活在农村的知识分子。他们不脱离农村生活,又能使村民感受到文化的魅力,真正做到文化润村,李学义确实有着标本般的意义。
石 匠
大马村有三件宝:蚊子叮,圪蚤咬,晚上睡觉蛤蟆吵。据说,这是老石匠罗振中编的顺口溜。
大马村是个大村,所谓“大”,就是五行齐备、八作俱全,遇到大事小情不用对外求人。仅以盖房为例:瓦匠、木匠、笆匠、石匠等尽数所有。
我们村的石匠既不雕龙也不刻凤(估计也不会),但应付村民盖房绰绰有余。
打柱础。那时盖房讲究四梁八柱,有柱就得有柱础,俗称“磉盘”。“磉”念“s ǎng”,大概意思是,古时够不着采桑叶,脚下垫的垫脚石,引申为柱下的石墩。打石板。将从山里拉回来的形状各异、薄厚不一的青石板全手工打制成房檐、窗台、台阶等盖板。檐口处有的还打了“卍”字、喜字、灯笼等花边,很喜兴。
这项活茬儿要叮叮当当好几天,必须在盖房动工前完成。否则,柱础还没打好,梁柱怎么立?
干活就在当街大马路边上干。拉石材的重车进不了院子,当然,也为不扰民。
我每天放学回来,把车停到院中就转身来到他们身边。我喜欢看手艺人干活。看他们围坐一圈,每人面对一块石板,用錾子与石头对话。石花儿有如刨花儿飞溅在身边。工地中间放置一个炭火炉,炭火通红,打钝了的铁錾子插在其中,随时敲打研磨,锋利如新。所以,石匠又干了铁匠的活儿。
叮叮当当一天,他们也有与人交流的需求。我更爱听他们颇老派而淳朴的语言。我一来就有人问我:“上几年级了?现在学的字儿(功课)深了吧?先生(老师)管得严吗?”我说:“严,急了打人呢!”罗振中说:“严点儿好,就像这石头,不打它怎么成器呢!”
满族及大马村的来历
我生长在大马村,书写着大马村,但我对大马村的历史一无所知。直到我读到房山区地方志专家、作家顾梦红先生著述的《房山村落文化》一书,才有所获。
书中说,大马村有清代道光、咸丰两朝重臣,文渊阁大学士兼都统耆英的墓葬。耆英早年曾在这里置田庄,庄户聚集形成一个小村。因此,大马村的满族人比较多。
我的天哪,记忆中破败荒芜的小村庄竟有清朝皇家背景,令我感到惶惑。
爱新觉罗·耆英(1787——1858),字介春,隶满洲正蓝旗,多罗勇壮贝勒穆尔哈齐六世孙,嘉庆朝东阁大学士禄康之子。清朝宗室,大臣。耆英以荫生授宗人府主事,迁理事官,历官内阁学士,护军统领,内务府大臣,礼部、户部尚书,钦差大臣兼两广总督,文渊阁大学士。后因欺谩之迹,为王大臣弹劾,咸丰帝赐自尽。
耆英是中国近代史上首个不平等条约——《南京条约》签订的中方代表。
真想不到,大马村竟是这位权臣的葬身之地;真想不到,弹丸之地的大马村竟能与改变中国命运的宏大历史事件挂上边。
既然是耆英墓葬之地,那遗址在哪儿呢?小时候确实见到村西头有许多高大的土堆,村人都称之为大坟头子。那时,村人取煤土都喜欢挖掘大坟头的土,说是好烧。那当儿和煤讲究的是一锨黄土三锨煤沫,混合搅拌。后来,大坟头子被村里的“四类”挖掘平整掉了,出土了许多大制钱和大铁钉子,再没见到啥宝贝。那些制钱,小一点儿的被村里女孩子用在鸡毛毽子中,踢在空中,飞在身边,晃动在我的眼前。
大 庙
房山区作家顾梦红先生在其著作《房山村落文化》中说道:“山不在高,有寺则灵;寺不在大,有佛则名。旧时多数乡村都有庙宇,供奉的不仅有佛教的释迦如来和观音,还有关帝庙、龙王庙、娘娘庙等。甚至可以说,房山的每个村庄都与宗教有关。数以百计的寺庙出现在百花山麓、拒马河畔。不论是三进殿宇五重院落的辉煌古刹,还是简朴的山中小庵,也丝毫没有影响众多的善男信女虔诚地进香礼拜。”
大马村村东头也有一座古庙,不大,叫天元寺,村里人都叫它大庙。
天元寺是一座保存完好、历史悠久的古寺。寺院坐北朝南,三合院布局。山厅的石楣上刻楷书三字:“天元寺”。正殿 5 间,清水脊,前出一步廊,红漆柱,花棂隔扇窗门。桑枋上绘有精致的人物彩画。殿内正面及两山墙布满佛像或佛教故事的壁画。殿中曾供奉过泥塑释迦、文殊菩萨、药师、阿弥陀佛和三世佛像,至今已**然无存,是 20 世纪 70 年代初期毁坏的。
西稍间前廊下竖立“重修天元寺碑记”一通。碑方首方座,碑首浮雕朵云,额篆双行竖刻“永垂不朽”。碑文记述了天元寺衰败与复兴的历史。碑阴面镌刻捐资人姓名和捐资数额。
东西配殿各三面,均为清水脊、前出一步廊。出廊的檩枋上绘有苏式彩画。左殿供娘娘,右殿供关圣帝(关羽),20 世纪 70 年代初塑像被彻底毁坏了。院中有两株百余年柏树,枝繁叶茂。位于殿前墙根下,有一八角形倒在地上的经幢,因被土掩埋过半而不知其刻文内容。
在寺后的东北角有一口水井,是寺僧饮食的水源。村民相传此井水甘甜清醇,更有奇特的医治用途。旧时远近百里来此井求水之人甚多,凡所求者均能水到病除。
天元寺始建于何代,已无从考证。从现存《重修天元寺碑记》可知在重修前只有古刹基址,墙垣尽坍,碑碣无存。其时有善士张得顺、张凤鸣二人见天元寺满目荒凉,倍感伤心,于是产生发愿重修的决心。经过筹备,于民国十四年(1925 年)开始兴工,落成于民国十五年四月,历时 1 年又 3 个月。现在的天元寺就是此次重修的,重修后,仍沿用天元寺之名。
重修天元寺碑记
尝考:黄金布地,祗园开说法文场;白马驮经,洛邑建传灯之寺。盖我佛以慈悲度世,众生因感觉蒙庥。非示以宝相之庄严,奚动夫群流之信仰,此象教之所由起,而善业之所由兴也。慨自世风日降,诈伪为愈口怀夺,相寻纷争不息,纵横杀伐,知浩劫之将临。权力凭陵,置公理于不顾;惟利是视,以刻为能;欲海横流,固有文□。天良几于澌灭净尽。天良澌灭,人类将何以生存?故仁人善士,夙具婆心者,亟亟振兴佛教会。讲明因果,阐发福罪,使人有所惩,而不敢为,有所劝,而训以化。由一乡一党拥而至大邑,通者借佛法之威灵,生宝氓之观感,庶几消除恶业,挽救狂澜,诚正本清源之无上法也。良邑所属大马村东首,旧有古刹基础,一区为良地,不及二亩修。去岁因事西行,经过是地,见其墙垣尽圮,碑碣无存,不知建于何代,废自何年。满目荒凉,鞠为禾黍,恻然伤之。遂勉竭绵力,发愿重为修,鸠工庀材,从新兴筑。计成正殿五楹,供奉释迦文佛、药师佛、阿弥陀佛三世尊。东西各三楹,左为娘娘殿,右为关圣殿。缭以周垣,前起山门,仍其旧名,榜曰天元寺。肇工于民国十四年夏正二月,落成于十五年四月。从此丹楹刻桷,重瞻庙貌之辉煌;捍患御灾,仰□神灵之庇护。即于风俗亦不无裨补。是为记。
(中华民国十有五年岁次丙寅夏历……建立)
村里人信佛的不多,但村子离开这座庙怕是不成。
结 束 语
有关大马村的话题还有很多,可越写越觉得许多重要的都没写,而写出来的又都不满意,这真把我折磨得心力交瘁,痛苦得像草一样不能自拔。还好,这本书有字数要求,篇幅限制,就只好借坡下驴,见好就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