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次晤谈(星期一)
在进入游戏室之前,理查说他在母亲与K太太面谈前就已经向母亲提过她对他以后去上学的看法,也跟母亲说K太太不赞成他去大学校念书。面谈后,母亲还告诉他,她们也有讨论到未来继续让他接受分析的事。母亲认为分析迟早是要继续下去的,而且最慢也可能会在战争结束后就带他去伦敦。理查跟母亲提到K太太的看法,显然是因为他不信任她,也不信任母亲,而且想确认她们两个的意见是一致的。此外,他也想让母亲知道他已经跟分析师讨论过这件事……理查一进入游戏室就立刻拿出玩具,并且把一个呈坐姿的人偶放在椅子上。然后,他拿出秋千,很开心地发现K太太把前天那个从秋千上掉下来的人偶黏回去了。本来他把这个人偶放进“医院”里,跟其他坏掉的人偶摆在一起;他还说过这个小人偶被切了一半(其实这个黏在秋千上的人偶只有上半身)。他让秋千开始摆**,说这个小女孩玩得很开心,但没过多久就要K太太把秋千放到桌子的另一头。那边除了当成“医院”的盒子之外,还有装玩具的袋子、手提袋和时钟;这些都是他准备的场景,而且只留下刚好能够让火车绕行的空间。在最靠近他的桌面上,他用两间房子搭了一个车站,火车刚好可以停在中间。他在车站里,也就是在两间房子的旁边放了一群面对面的小人偶,这些人偶总是扮演儿童的角色。理查说,这些小朋友站在那边,是因为他们都喜欢看火车。最靠近车站的小男孩,就是他在上次晤谈时说应该去医院的那个小男孩,而且代表他自己。K太太把小男孩黏在一个基座上,它本来是放一个较大的人偶,但是她没有别的选择了。因为这样,加上K太太把它修理好了,所以理查很高兴。他用便士的硬币围了一条路,在路上放了各种组合的人偶:母亲与K太太还是用同样的女人偶为代表,他让她们以友善而自然的方式打了招呼;之前代表史密斯先生的男玩偶放得离她们比较远,另一个女人偶比较近。狗站在几个人偶中间,两棵树在路的同一侧,之间隔了一些距离。理查说牵引机跟运煤卡车“正要出发”,但他真正移动的只有火车。电车停靠在车站后,那群小孩都被放到火车旁边去。理查说火车运了牛奶过来,大家都喝了一点。
K太太提醒他,在上次晤谈中,电车的车厢代表K太太跟妈妈的**。
理查让火车绕着桌子跑,再次穿越车站,并且说这些小孩现在有**吸吮。货车跟电车轮流穿越车站,货车也给了小孩牛奶。理查把小孩放在电车车厢旁边时突然改变主意,决定让他们站在火车头旁边。
K太太将火车头诠释为理查父亲的性器官,父亲的性器官跟母亲的**一样是用来哺育婴儿。
过了一会儿,轮流绕着桌子跑并且穿越车站的两辆火车愈来愈接近彼此,差点就撞在一起。这时,他突然停止游戏,走进厨房,往“水箱宝宝”里看,然后又开始用水桶舀水,并且要K太太把水倒掉。他非常仔细地看着水箱里的水愈变愈少。
K太太做出跟之前一样的诠释,也就是坏爸爸的性器官与母亲的**混在一起的危险——两辆火车差点相撞。她把此焦虑与两个女人偶(妈妈与K太太)之间的对话连结在一起,并提醒理查说,这次他把史密斯先生(一两天前曾参与她们的对话)放得比较远。他这么做,是为了把K太太体内的坏希特勒父亲与妈妈体内的坏爸爸赶走,好让对话可以进行到他希望的结果:他不应该被送去大学校,跟年纪较大的男孩、也就是有敌意的哥哥在一起。
理查把小纸片丢进水箱,看看会发生什么事。
K太太认为小纸片代表婴儿,理查可能想知道妈妈肚里未出生的婴儿发生了什么事,看看是谁摧毁了他们——究竟是他自己发动的轰炸,还是爸爸的性器官对妈妈的体内造成危险。
理查像以前一样又仔细查看了炉子和水箱,然后回到游戏室继续玩游戏。他偷偷把椅子上那个呈坐姿的男人偶移走。K太太问他人偶到哪去了。理查说他把人偶放进盒子里,因为他已经没用了。
K太太认为椅子上的男人代表生病而无法活动的爸爸,理查把他拿走,可能是因为想到爸爸的病就会觉得伤心、罪疚。
理查表示同意,并补充说父亲还是很虚弱,但病情正在好转。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显得哀伤又担心。他要K太太把桌子另一头的秋千拿过来,说上面的小女孩自己一个人太孤单了。他再次移动火车,然后两辆火车停在车站里喂小孩喝奶。理查说电车(**)停在站里太久,让另一辆火车的司机在外面等得很不耐烦。当这位司机终于能把火车开进车站之后,他没有停下来喂小孩,因为他太生气了。
K太太问其他人偶都在做什么。
理查回答说,K太太跟妈妈还在交谈,所以她们还站在一起。
K太太问那位离她们很近的女人是谁。
理查说:“喔,随便是谁都可以。”
K太太认为这个女人可能代表理查的保姆。理查很希望母亲与保姆保持友好的关系,但是要是她们交谈太久,他还是会嫉妒。同样地,理查可能希望K太太与妈妈关系良好,但她们太好又会让他嫉妒。
对此理查表示同意。
K太太指出,代表K先生的史密斯先生被放得比较远,这样他就没有机会对理查不利。然而,这也意味着理查希望把妈妈和K太太体内的希特勒父亲赶走,因为他怕希特勒父亲会使妈妈与他敌对。稍早之前,理查曾经问K太太今天是否见过那位“脾气不好的老先生”。这时,K太太又提起这个问题,并诠释这个问题同样与她有关。她认为理查仍然对她与母亲的谈话结果感到怀疑。
理查问K太太那两棵树代表什么,并且微笑地说:“你对它们有什么看法?”
K太太指出,理查现在想要取代她,自己来当分析师,但同时他也想要妈妈的婴儿,并且想取代妈妈的位置与爸爸在一起。
理查不同意,他说他才不想当女人。
K太太诠释说,他当然害怕当女人,因为这样他就会失去性器官,再也不能当男人了,可是,他也很想像妈妈一样跟爸爸生小孩——他之前很喜欢的白萝卜种子代表好爸爸的性器官,会把小孩放到他体内。同时,他也希望可以哺育婴儿;这点也显示在他的火车游戏中,火车车厢即代表哺乳的**。他透过这些方式表达了与妈妈分享小孩的渴望;如此一来,他就不会被迫攻击妈妈、抢走小孩,也不会攻击或伤害那些小孩。这也表示他不需要害怕那些代表妈妈孩子的小孩,例如那位红发女孩。车站内部与跑来跑去的火车就代表K太太与妈妈的内在。坐在秋千上的小女孩代表年纪最小而且未出生的婴儿,也是他希望不要存在的妹妹,但后来她还是被拿了回来,因为他还是希望妹妹能够出生。他要K太太把秋千拿走,表示他希望妹妹不要受到自己的攻击。
理查开始让两辆火车相互赛跑,而且愈跑愈快。火车不再停靠车站,变成面对面行驶,有好几次差点相撞,最后还是在车站相撞了。那群小孩跌成一团,理查还把所有的东西都弄倒,最后只剩下电车幸免于难。理查让它疯狂地在桌面上乱跑,显然有些失控。他低声说:“这就是我。”也指着电车说它是“胜利者”。
K太太诠释说,理查与K先生的代表都是那位“脾气不好的老先生”,他们在K太太的性器官内相互争斗,造成所有人的死亡与毁灭。同样地,他一直都预期他与爸爸在妈妈体内的争斗会摧毁妈妈和小孩以及爸爸和他自己。
在晤谈即将结束的时候,理查第一次开始看着外头那条马路,那时K太太正忙着把玩具收回袋子里。他说路上人来人往,并且问K太太这些人是不是都要来让她喂奶。
K太太提醒理查,他之前曾经谈到住在X地的所有人都跑到山顶上去或挤在公交车里的情况。她也解释说,山与公交车现在都代表她,而她必须哺育所有人,而理查担心她会精疲力竭,也嫉妒任何想接近她的人。
理查望着K太太的样子显示他同意这个诠释。他说母亲现在也搭公交车回家。
K太太诠释说,在理查心中,母亲也是渴望被她哺育的小孩,而理查也希望母亲能被哺育,所以才会把那两个玩具女人放在一起那么久。然而,妈妈与K太太只要有任何接触,他也会嫉妒。
晤谈刚开始的时候,理查问K太太跟母亲见面的时候她穿哪一件衣服,显然希望K太太能穿他喜欢的夹克去与母亲见面,也就是呈现她最好的一面。他也觉得,要是K太太在跟他见面之前换过衣服,可能表示她与母亲会面的时候其实是坏的K太太——没有对母亲说他希望她说的话,等到要为他分析的时候才换上好看的夹克,变成好的K太太。
稍后,K太太在理查与母亲前往公车站时遇见他们。理查的母亲说,理查大老远就认出K太太了,还说她穿着他最喜欢的红外套。她也说理查很仔细地问她当天稍早K太太与她会面时所穿着的服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