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肢解了托拉斯,如果没有“毁灭型创新”出现,估计美国也迟早会衰亡。这个时代的特征,也是帝国主义的五大特征,其中第一个特征是:生产和资本的集中发展到这样高的程度,以致产成了在经济生活中起决定作用的垄断组织。
托拉斯就是帝国主义的最高形态——垄断资本主义,其中最典型的特征就是“产业+金融”,产业资本和金融资本相结合的金融寡头,横跨金融与实业两界。
这是帝国主义垂死挣扎的时代,也是一个爆发的时代。
巨型托拉斯在这个世界上出现了,它们有着世界上最低的人力成本,最大的销售市场,最先进的技术和设备,这些优势终于实现了联合。
经过了一系列并购整合,美国企业的成本开始显著低于其他西方国家,从19世纪90年代开始,美国工业无论是在总量、增长率还是在技术进步方面都跃居世界首位,在各个领域都出现了当仁不让的势头。
卡内基、爱迪生、特斯拉、洛克菲勒,这些励志的心灵鸡汤,都是小微企业起家,他们通过伟大的创新改变了世界,而这个过程没有主导并购的J.P.摩根是绝对无法完成的。没有金融提供足够的资金,哪怕天才如爱迪生也无法登堂入室。
1880年之后,美国出口产品结构迅速发生了不可思议的改变,钢铁从逆差转为顺差,且在出口总额中迅速攀升到第一的位置,要知道在那个时代钢铁才是最为先进的生产力代表。随后,原棉、小麦、烟叶、谷物等原有支柱产业开始迅速衰退,欧洲进口商品历来以东方为主,而1880年之后美国出口商品迅速占到70%。
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美国一举取代英国成为世界霸主,最基本的力量就是国内有这些巨无霸型的托拉斯。
更激进的是,美国的边疆逐渐消失了,西进运动正好发生在这个时代。来自全世界的淘金者不停地西进,为美国开发新的国土,同时扩展了国内市场范围。要知道,这批人是世界上最具创新能力的人,技术、意识都是第一流的,他们的到来为美国源源不断地提供着最优秀的人力资本。从此,一个蛮荒之地的弱国开始成为具备顶级创新能力、战略纵深的经济大国,并问鼎全球霸主的宝座。
任何事物发展都会有反面,金融与产业资本的结合带来了另一个结果:左右政府决策,也把普通人压榨到极限。从卡内基开始到后来“泰勒工作制”,垄断资本家既可以切割消费者剩余,也可以把工人剥削到极致。
这些垄断企业从上游到下游,吃了整整一条鱼,马克思精准地判断出这种社会体制弊端无法治愈: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是生产社会化与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有制之间的矛盾,具体表现在消费上就是生产无限扩大的趋势与劳动人民购买力相对缩小的矛盾。
一方面,垄断企业富可敌国,另一方面,却开始在利润的驱使下无所不为——只要能降低成本,什么都敢做!托拉斯在本土的垄断能力最强大,他们既可以垄断全部资源,也可以扼杀所有创新,世界已经尽在彀中。
人们开始意识到政府官员和资本家都在以一种合谋的方式触犯法律,最终的代价就是我们的“自由”,金融寡头成了过街老鼠,被冠以“叛国贼”“无耻”“强盗”等字眼,反托拉斯成了一种社会风潮,谁支持托拉斯,谁就不可能得到总统的宝座。
那个时代曾有一艘豪华游轮名冠世界——泰坦尼克号,托拉斯就是一艘沉没的泰坦尼克。泰坦尼克号的故事大部分人都知道,大家不知道的是泰坦尼克号的大股东正是美国金融寡头之王——J.P.摩根,而且J.P.摩根也有一张泰坦尼克号首航的船票,这艘船上有他专享的一个豪华舱位。不知什么原因,起航前J.P.摩根突然取消了行程。
J.P.摩根幸免于难,但他和同辈创立的托拉斯却难逃厄运:1911年5月15日,美国最高法院依据1890年《反托拉斯法》判决美孚石油公司为垄断机构,洛克菲勒石油帝国被肢解为37家石油公司;1933年,根据《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Glass-Steagall Act也被称为《1933年银行法》),J.P.摩根被肢解为J.P.摩根和摩根士丹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