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长孙东阳如何不情愿,对“蓬莱元”汇率攻击还是如期而至。令人奇怪的是,攻击并不在本土市场,而是发生在华夏小镇以及周边市镇。
午夜时分,包括华夏小镇在内,共计8家市镇的外汇市场出现了对“蓬莱元”的攻击,攻势气吞山河。
南门亦菲是护盘方真正的指挥官,战前,南门亦菲反复提醒长孙东阳,千万不要以为上官煦炎没有攻击“蓬莱元”汇率的实力。外汇市场面对全球投资者,与股市完全不同:在全球投资者面前,没有谁能占据绝对优势,无论防守方蓬莱银行,还是攻击方上官煦炎,大家都不是理所当然的“强庄”,市场的真谛是太极拳的“四两拨千斤”,以微小的资金量挑动市场情绪,让整个市场都认同你的方向,最后形成羊群效应。
一旦把整个市场引向某个共识,全球投资者都会冲向同一个方向,到时候任你有再多护盘资金,也不可能挡住大浪滔天!
看着外围市场的变化,长孙东阳问道:“既然要打破‘蓬莱元’与‘华夏元’的固定汇率,为何不从本土出手,这样不是更直接吗?”
南门亦菲说:“在海外市场发起多处攻击,并非想对海内外市场各个击破,炒家想宣示攻击开始,让人们看到漫山遍野的军旗。更重要的是,海外市场‘蓬莱元’交易本就简单,一笔大单就能震撼市场,打破固定汇率。”
“那咱们怎么办呢?”
“海外市场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就算‘蓬莱元’汇率被打破,也无关紧要。资金必须集结全部力量退守本土,只要本土市场汇率不被打破,攻破海外市场也是枉然。相反,如果本土不保,将会以更大的力度带动海外市场下挫。”
果不其然,跟预想的一样,外围市场即使被攻破,固定汇率也不会深度下探,大家都观望本土市场。上官煦炎这些国际炒家本来想在外围市场以微弱的力量展开拉锯战,然后以更大的力度一举砸盘,反复循环,没想到蓬莱银行就不接招!
第一波攻击之后,上官煦炎消失了五天,五天内市场没有任何异动。大家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上官煦炎就此销声匿迹,而是紧张地等待着下一步动作,沉默越久,下一波攻击就越凶悍。
在第一波攻击后的第六天,本土兑换市场突然挂出了天量大单打压“蓬莱元”汇率。如果没有蓬莱银行的护盘力量,仅凭市场上的散户,固定汇率立刻就会被打破。
随着攻防双方在市场上硬碰硬,看着胶着的汇率走势,每个人都感到了市场的残酷!南门亦菲突然开口:“用绝对优势的大单,把汇率拉上去!”
长孙东阳有些为难:“这样会耗费很多资金,如果后续资金不继,拉上去的空间很快也会被砸下来。”
南门亦菲的口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攻防战中,价格一直无法形成有效突破,总是在某个点位徘徊。对普通投资者来说,最有效的方法之一是立即平仓,反戈做空。谁都明白此时买方处于守势,卖方处于攻势,守方不会主动出击,也就是说向上突破可能没有,可以放心卖出。为扩大盈利他们往往会成倍放出空单,时间一长市场下跌的速度就会不可遏抑。”
说着,南门亦菲的目光却转移到了股市,蓬莱交易所的蓬莱指数居然在444点横盘很长时间了。“4”历来是个不太吉利的数字,横盘在这个数字上除非有人故意为之。
南门亦菲和长孙东阳对视了一眼,长孙东阳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条命令:即日起,将贷款最优利率提高150 倍,隔夜拆借利率上调至1500倍,同时对所有银行设定贷款金额上限,对违规者将处以高额罚款,之前违规贷出的资金也要处罚,必须限时收回。
无论在哪个市场操作,上官煦炎都必须得到更多“蓬莱元”才能展开攻击,获得“蓬莱元”最主要的方法是获得贷款。所以,必须禁止银行对上官煦炎提供本币。我们也不可能禁绝别人获得本币的所有渠道,无论哪个渠道,只要利率提升,获得本币的成本都将大幅上升。
蓬莱银行宣布提高利率后仅仅一分钟,对方就做出了反应。攻击方顺势而为,几家上官煦炎控制的外资银行在资金拆借市场上公开哄抬利率价格,硬是把隔夜拆借利率调高了5000倍。
如此,确实禁绝了上官煦炎获得本币,本土蓬莱指数却一落千丈,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南门亦菲双眉紧锁,她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击溃一种货币汇率需要本币,但不一定在银行借(实际上银行不可能贷款给攻击方),还可以在股市赚。提前放大单赌定股市下跌(股指期货),不惜代价把股市砸下来,就能赚到大量本币。
从一开始对手就没想过从银行体系获得本币,而是诱使蓬莱银行提高利息、禁止贷款。货币市场利率飙升后,他们再煽风点火,股市就会一败涂地。面对**的市场,每一个投资者都想保住自己的财富,也就一定会跟随市场大势卖出。一旦这样的趋势真的形成,就是所谓的“羊群效应”,再也无法挽回。
怎么办?
“要不要硬性接下股票市场抛售,把蓬莱指数拉上去?”长孙东阳焦急地看着南门亦菲。
“肯定要护盘,关键是怎样护?如果被他牵着鼻子走,一定会掉进陷阱。”南门亦菲的语速非常稳定,“现在对手在抛盘,重点是大盘股,大盘股对股指拉动效应十分显著,这是必然的选择。”
“我们要怎样应对?”
南门亦菲说:“他强由他强,明月照大江。我们不碰大盘股,既费钱又不好操作。可以断定,对手手中没有小公司的股票,小盘股砸不动大盘指数。咱们全力吃进小盘股,不跟他们直接对阵。”
“这样行吗?”
南门亦菲笃定地说:“对手一定希望我们跟他们硬拼,他们也一定囤积了很多一线股,我们完全是被动的。相比之下,二线股很容易被拉起来,涨幅也很容易做大。跟风盘就是散户,什么赚钱就干什么,一线股亏得一塌糊涂,二线股赚得一塌糊涂。既然为了赚钱,何不跟我们一起炒二线股?”
南门亦菲的话没有错,护盘一支大盘股的资金量,做十支小盘股也足够了。只要能让人们赚到钱,赚到足够的钱,投资者一定会蜂拥而至,一旦有了气氛就很难再压下去。
果不其然,南门亦菲出手之后,尽管主要的几支股票跌幅很猛,蓬莱指数也依旧下滑。但市场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景观,大盘指数下跌,整个盘面却红红的一片,大部分小盘股走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涨幅,大盘股很快就没有了跟风盘。
对手是不可能轻易屈服的,尽管没有事先囤积小盘股,随着时间的推移,上官煦炎在市场上硬接了不少筹码,随手开始反击,对小盘股进行砸盘。
小盘股拉盘容易,砸盘相对也容易。看到盘面已经有下滑的迹象,南门亦菲命令道:“把所有的筹码都排上去!”
金融市场有码盘之说,也就是虚盘。先在某一个价位上报出天量,威慑市场。人们看到天量买盘码出来,就会坚守不卖,放出虚盘时间越短、数量越大,护盘成本就越低。
对手显然洞悉了南门亦菲的谋略,也跟着报出了天量虚盘。双方一旦都报出虚盘,就是市场所谓的“对盘”。“对盘”中双方会将虚盘转换为实盘交易,也就是真正的白刃战,是**裸的资金搏杀。
对攻击方来说,只要今天能在收盘的时候把蓬莱指数打压到一个很低的点位,便能够在股指期货上获益,获得足够的“蓬莱元”资金。
能让他们得逞吗?看着盘面残酷的搏杀,长孙东阳咬了咬牙,既然决战已经到来,马上调集所有资金,跟炒家搏杀到底。
南门亦菲摇了摇头,阻止了一脸悲愤的长孙东阳:“对盘极其消耗实力,我们有必要跟他们硬拼吗?”
“不拼,难道就让他们轻松获利?”
南门亦菲笑了:“对手筹集资金不是在一天完成的,这种情况会继续一段时间。他们的手法虽然有变化,结果却一定是赌定指数继续暴跌,只有这样砸盘才有意义。正面对攻,不如断了他们后路,我们现在就把之后的股指期货价格做下去,让他们无法获利!”
神来之笔!
股指期货是人们对未来的预期,没有护盘方去做低股指期货的道理,怎么可能给对手送上一捧艳丽的玫瑰?可现实就是这样,护盘方突然发力,未来一段时间交割的股指期货突然全部下行。整个市场都看到了这一幕,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第二天股指期货被护盘方打压到了一个很低的点位,攻击方将无法获利。
市场出现了一个奇景:明明是保卫蓬莱金融市场,护盘方在拼命打压股指期货,攻击方却在拼命托市!
指挥室里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盘面,只有南门亦菲的表情突然变得轻松起来:“今天从开盘的第一刻起,双方就不惜成本展开了白刃战,试图对市场显示决心。对手甚至不惜大规模收购我们拉高的二线股,消耗好不容易囤积的本币,看似暴风骤雨般的节奏,并非全无破绽。如果他们今天有必胜的把握,断然不会再考虑之后的股指期货,只有今天得不到足够的筹码,才会这么做,果然原形毕露了!”
换句话说,第二天的股指期货是国际炒家的退路,护盘方率先把之后的股指期货做下来,对手就不可能在未来股指中获益。断掉对手退路,如果他们反抗,也就把他们的底牌公之于众!如此所有人都已经看到,攻击方在今天乃至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必胜的决心和实力。
金融市场是无数人的集合体,能够洞悉所有细节,没有秘密可言,所有的信息都将反应在价格之上。攻击方一旦转而护盘,无疑将暴露自己的实力和底牌,此后便不会再有人相信他们所展示的“决心”,实际上等于输掉了这场货币攻防战。
专题7-4:
索罗斯对金融学的反动
提到汇市风云,当然无法忽略一个人——曾经击溃英格兰银行、东南亚诸鑫央行、在金融市场一度被认为是“神”的人——乔治·索罗斯。
索罗斯的卓尔不群不仅仅在于战绩斐然,还在于他的投机理论独树一帜,始终坚持一个最基本的观点,与当代金融学基本原理大相径庭:金融市场不可知,不可测度,市场总是错的。
当代经济学的基本假设是“理性人”和“边际平衡”(“理性人”意思是说,每个人都会追求自己的利益;“边际平衡”的意思是付出大于回报的工作没人干)。在两条假设之下,金融学家试图建立一套类似数学公理体系的理论大厦,将经济金融问题归结为约束条件下求极值问题。
在索罗斯眼里,与其说经济学、金融学是一门科学,不如说在向公众讲童话故事。因为,市场从来都不可能停留在某一个均衡的价格上,市场总是带有某种偏向,随着时间推移会不断强化自身走势,昨天、今天、明天,都是如此。
市场参与者的各种观点多数可能抵消,大浪淘沙,剩下来的就是某种“主流偏向”,在“主流偏向”作用下价格便体现为上升或者下跌,成为一种可观察的现象。紧接着,“主流偏向”将推动市场价格进一步发生变化,这与“价值发现”“价格均衡”毫无关系,纯粹是人类意识自我强化。随着“主流偏向”不断强化,市场就会表现出某种神奇之处,比如说能预见将来发生的事件,有人就认为“市场总是对的”。
索罗斯认为,不是这样的。
人类认知能力一定存在误差,不存在所谓的“完全信息”,市场价格最后一定是诸多认知谬误以不可知的方式合成而得。一旦市场情绪形成,只有在市场出现极端错误的时候才会把市场“未知”变为“已知”,“已知”本身一定是非理性极端。一旦出现“已知”,或者说人们对未来繁荣倍感信心,此时距离危机就已经近在咫尺。
您觉得,索罗斯说得有道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