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跟她唠叨。心想，怎么叫刚来？已经半年了！有这半年和没这半年大不一样，跟头把式，体会多多！我交上200元。不交行吗？不交下面的一切立马中止！她给我一张收据，然后拿出一张表格。上面填着10个用人单位的招聘启事。她说，这些单位是在我们这挂了号的，只对我们不对外，如果你和哪家谈妥了，还要回这里交中介费；如果10个单位都不行，我们会继续提供信息，直至年底。我客气一声便从屋里退出来，因为后边还有等着办理的。

　　我掏出手机立马拨通了第一个单位的电话，我问，你们在招人吗？

　　回话说，没错，可是我们只对中介公司。

　　我说，我已经在中介公司登了记，是他们推荐我找你们。

　　回话说，好吧，现在就来面试吧。

　　我有些欣喜，看来这大姐没骗我。

　　这个单位位置在国贸大楼旁边，因此很好找。我坐公交赶过去以后，就爬上楼去。三楼，迎宾处设了办公桌，一个亮丽的小姐坐在后边。见我过来便问，先生找谁？

　　我说，来面试的。

　　小姐说，请稍等。便进后边找人，一会一个个子矮小的显然是南方来的哥们过来跟我握手，领我进了一间小屋，说是小屋其实就是在一间屋的把角割出一块空间，用塑料板打了隔断。两把椅子面对面，两人坐下去便腿碰腿。小个子说，我们这家公司是绿化植树的企业，很时髦，很对上边胃口，因此批文、题词很多。说着，小个子打开文件夹，让我看一厚沓复印件，我简单翻了翻问，我能干什么呢？

　　小个子问，你会干什么呢？

　　我说，我是学文科的，不是农学院毕业。

　　小个子说，实话告诉你，我们这不缺种树的，现在急需能化缘贷款的；你有没有银行的关系？我说，没有。他很失望地两手一摊，说，那就不好办了。我说，这次面试就算泡汤了？他说，那可不。

　　我说，你们怎么不想想，我要是能贷来款，还会到你们这应聘吗？我不是自己起个照就干了？

　　小个子有些不耐烦，站起身说，我记着你是学文科的，等我们招文员的时候再叫你，好吗？

　　天，这就下逐客令了！我也跟着站起来，我没再看他，径自走出去。我掏出手机看看，前后只两分钟。我顺便把这家公司的敞开式办公的工作间看了一眼，敢情一个人没有！都跑业务去了还是压根就是空壳公司？天知道。路过迎宾处时不明就里的小姐冲我嫣然一笑。看来只有她是实在的。

　　我又打第二家的电话。又是如此这般一番。我于是又赶过去，也是在一座写字楼，进到里边却见人头攒动，熙熙攘攘，都是四、五十岁的大姐。

　　我找到负责的一个小伙子一问，原来这些人都是来应聘的，并且都被录用了，立马就要进行培训。我问，什么业务需要这么多人？

　　小伙子说，推保险。我转身就走。小伙子一把拉住我问，先生，你想做什么？我说，我想做管理，当经理！小伙子说，咱谈谈，这不是不可能。

　　我说，什么条件？小伙子说，你把保险推到300万，就可以进入经理层了。我说，我要有那本事还推保险吗？

　　小伙子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加入吧！我说，对，不积跬步无以致千里，不过我不想和大姐们抢饭碗。

　　小伙子还要拉着我叙谈，我说，有饭局，拜拜了您呐。

　　我干得了保险吗？谁都不认识就去敲人家的门？喝多了，说醉话？我坐在公交上心情抑郁。拿出表格又找了几家，都不理想。做小工做伙计不是我的目标，谋个像样职位果真如此之难！我来北京这么长时间，不是老姨和灯火阑珊支撑帮衬，恐怕一天也生存不了。老姨啊，灯火阑珊啊，我爱你们！真的爱你们！

　　我回到餐厅，已经下午五点，和美云交接了一下，让她教会了我怎样使用电脑收钱和记账，就让她会小佘去了。坐在银台，我给老姨打电话，问候老姨。老姨说，马林啊，正要找你呢，明天中午郭果来咱家，是第一次认门，你最好也来啊！

　　我说，您相女婿，我在那不是碍眼吗？老姨说，哪儿的话，我还要让你帮着把关呐！我说，好吧，只要老姨需要。

　　晚上食客正多的时候，小萍来了。我说，你在这吃？小萍说，吃过了，我是来和你敲定一下，办事处你究竟干不干？我说，不干，太拴人。

　　小萍说，餐厅不也拴人吗？我说，我在餐厅只是睡觉，你们别认为我在这打工啊。小萍说，我们早把你列入领薪范围了，只是别人都给了，你的还没给。

　　我说，谢谢好意，我不可能要的。小萍说，阑珊早就考虑这一点了，所以要寻找契机说服你。我说，你们现在正在爬坡，太难了，别考虑我，我已经在应聘，相信会有一份好薪水的。

　　小萍说，野狼，你真是男子汉，难怪阑珊爱你，连我都动心了。我哈哈大笑，说，小心这话让你老公听见。小萍说，他才不在乎呢，我在家也这么说。我说，晕！小萍说，哪天我请你蹦迪去。

　　我说，那得叫着阑珊。小萍说，我又要嫉妒了！

　　这时身后有人说话，马哥，蹦迪怎么不叫我？我一回头，是郭果。我说，兄弟，你干嘛来了，你请客还是客请你？郭果说，谁也不请谁，我是来通知你，明天中午我去表妹家，先来跟你打招呼。

　　这时小萍见此便离开，找个座位坐下。

　　郭果说，马哥你别太花，身边净是美女了！我说，别瞎说，我们说工作呢。郭果说，什么呀，请你蹦迪也叫工作？

　　我说，你千万别跟老姨、表妹说这些，都是扯淡。郭果说，咱得做个交换。我说，请讲。郭果说，你得在老姨面前帮我美言。我说，你真这么爱我表妹吗？郭果说，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我说，这不实际，就说你能做得到的。

　　郭果说，我愿意天天给她做饭洗衣服洗脸洗脚。我说，你这么懒，连自己的衣服都不洗。郭果说，你太官僚主义了，没发现我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