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在遥远的第四个行星上,住着一位身陷繁忙中的实业家,他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以至于当小王子踏入他的领地时,他甚至没有闲暇抬起头来看一眼。
小王子看着他,轻声地打了个招呼:“您好,先生。您的烟卷已经熄灭了。”
实业家却仿佛没有听到,口中念念有词:“三加二等于五,五加七是十二,十二再加三就是十五。哦,你好,我刚才没注意到。十五加七是二十二,二十二加六是二十八。唉,现在真的没时间去重新点燃它了。二十六加五是三十一。哎哟!总共是五亿一百六十二万二千七百三十一。”
小王子不解地问:“五亿什么呀?”
实业家微微一愣,仿佛才注意到小王子的存在:“嗯?你还在这里吗?五亿一百万……我现在真的说不清楚是什么了。我太忙了,我是个严肃的人,从来没有时间去闲聊!二加五得七……”
小王子坚持道:“五亿一百万什么呀?”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一旦他提出了问题,就绝不会轻易放弃。
实业家终于抬起头,看着小王子说:“我在这个星球上住了五十四年,期间只被打搅过三次。第一次是二十二年前,一只金龟子突然出现,它的噪音让我在一笔帐目中出了四个差错。第二次是十一年前,我因为缺乏锻炼,风湿病发作,疼得无法工作。我是个严肃的人,对工作非常认真。而现在……这是第三次被打搅了!我计算的结果是五亿一百万……”
“几百万什么?”小王子追问。
实业家知道无法再回避这个问题,于是回答说:“几百万个小东西,这些东西有时候会在天空中闪烁。”
“是苍蝇吗?”小王子好奇地问。
“不是,它们会发出闪闪的光亮。”实业家解释道。
“那是蜜蜂吗?”
“不是,它们是金黄色的,而且总让那些懒惰的人产生幻想。我是个严肃的人,我没有时间去幻想。”
小王子灵光一闪:“啊,你说的是星星吗?”
实业家点点头:“没错,就是星星。”
“那你要拿这五亿星星做什么呢?”小王子好奇地问。
实业家回答道:“五亿一百六十二万二千七百三十一颗星星,我是个精确的人。”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自豪。
“但是你要拿这些星星做什么呢?”小王子不解地问。
实业家似乎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我要它们做什么?它们都是我的,就这样。”
“星星也是你的?”小王子惊讶地问。
“是的。”实业家肯定地回答。
小王子想起了他之前见过的国王,于是说:“可是我之前见到过一个国王,他……”
实业家打断了小王子的话:“国王并不占有星星,他们只是‘统治’它们。这是两码事。”
小王子仍然不理解:“那你占有这么多星星有什么用?”
实业家想了想,回答说:“等我有了足够的财富,我就可以去买更多的星星,如果有人发现了别的星星的话。”
小王子自言自语地说:“这个人的想法有点像那个酒鬼。”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几个问题。
“你怎么能占有星星呢?”小王子好奇地问。
实业家不耐烦地回答:“那你说星星是谁的?”
小王子想了想,说:“我不知道,它们不属于任何人。”
实业家得意地笑了:“那么,它们就是我的,因为我第一个想到了这件事情。”
小王子仍然不理解:“这样就行了吗?”
实业家肯定地点点头:“那当然。如果你发现了一颗无主的钻石,那么这颗钻石就是你的。当你发现一个没有人居住的小岛,那么这座岛就是你的。当你首先想出了一个办法,你就可以去申请专利,这个办法就是属于你的。既然在我之前没有任何人想到要占有这些星星,那我就可以占有它们。”
小王子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但他还是有一个问题:“那你用它们来干什么呢?”
实业家回答道:“我在管理这些星星。我一遍一遍地数它们,计算它们的数目。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我是个严肃的人!”
小王子仍然不满足,他说:“如果我有一条围巾,我可以把它围在脖子上带走。如果我有一朵花,我可以摘下它带走。可是你却不能摘下星星呀!”
实业家笑了:“我不能摘星星,但我可以把它们存在银行里。”
“这是什么意思呢?”小王子好奇地问。
实业家解释道:“我把星星的数目写在一张小纸片上,然后把这张纸片锁在抽屉里。”
小王子惊讶地问:“这样就行了吗?”
实业家点点头:“这样就足够了。”
小王子心想:“这些大人们真是奇怪。不过,这个实业家的想法虽然有点诗意,但并没有什么实际用处。”他对实业家说:“我有一朵玫瑰花,我每天都会给她浇水。我还有三座火山,我每周都会打扫它们,连死火山也不例外。因为谁知道它会不会再次复活呢?我的火山和玫瑰花都对我非常有用。但是你对星星来说,却没有任何用处……”
实业家被小王子的话说得哑口无言,只能目送着小王子离开。在旅途中,小王子再次感叹:“这些大人们真的非常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