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偷看室里穿鬼魂衫的乔伊
一进门便觉清光怡目。
库房上方悬着一个年代久远的像盘子一样的青铜灯盏,盏中置放夜明宝珠。中央一颗大珠,数十颗小珠环绕其侧。
许多宝物还未及整理,成箱成袋地随处堆放。但有些珍品已被陈列出来,长长地摆成一排,直至库房深处。
派派沉吟道:“这地方笼罩着层层诅咒,很少有人来这里参观吧?”
大竹摇摇头:“来这里参观要冒着变成青蛙和别的什么的危险。”
“那么,”派派说,“这些宝贝是摆给谁看的呢?”
大竹和伊尔思索着。
派派说:“很有可能是乔伊为咱们准备的。他从宝物中挑出一些来对付我们,害我们……”
紧靠库房有个小房间。
乔伊和摩伊躺在这里面。
他们不是累了到这儿休息一会儿,不是的。
这里也悬着一个青铜灯盏,尽管里面的夜明珠不多也不大,但灯盏的样式和库房里那盏一模一样。
乔伊和摩伊紧盯着灯盏的底部,那底部像铜镜一样光亮可鉴。其实那就是一面特殊的铜镜,从中可以窥见库房里小侠们的一举一动。库房里的灯盏起着收景作用,小房间的这盏起着传景作用。
乔伊说:“老虎啊,他们三个不会想到有人在偷看他们吧?”
“好玩。”摩伊说,“不过我有点担心,他们在库房里抬头看,会不会也看到我们躺在这里的样子?”
乔伊安慰摩伊:“不会的。”
如果要给这个小房间起名字,可以叫它“偷看室”。
这时小侠们在宝库里见到一杆嵌着各种珠宝的八宝烟袋。
大竹说:“我爷爷喜欢抽烟袋的,不过他的烟袋没有这样贵重。”
烟袋前面的标牌上欲擒故纵地写着几行字——
不装烟叶也能吸出飘飘欲仙的感觉。
不装烟叶为了不会有害健康。
但请不要随便试用,损坏须赔偿,你赔不起。
大竹便伸手去抓烟袋。
伊尔劝阻道:“不让碰的。”
大竹说:“我小心一点就行了。”
大竹轻手轻脚拿起八宝烟袋,细细观看。
他看见烟袋杆上画着一横一竖两根黑羽毛。
他看见烟袋锅下刻着六个小字:
母在下
一人佳
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请教派派,派派说:“我要想一想。”
这时伊尔在不远处发现一支带着翡翠坠子的乌木洞箫。
标牌上也是欲擒故纵地写着“请勿试吹,你赔不起”的话。
伊尔是喜欢玩玩乐器的,跟大竹一样,她忍不住取箫细看。
她看见玉坠上画着一横一竖两根黑羽毛。
她看见箫管上刻着六个小字:
出头王
穿腰田
她也是茫然不解。
她问派派,派派说:“我要想一想。”
伊尔拿起箫来凑近嘴唇,试吹一段乐曲。在水中把箫吹响不是容易的事,伊尔试了一次,再试一次……
这时大竹想体会飘飘欲仙的感觉,但没等他吸吮一下那烟袋,突生变故。他的手不知碰了八宝中的哪一宝,那是个机关,烟袋锅里忽然冒出许多气泡。大竹的脑袋被一个气泡击中,他一翻白眼就瘫了下去。
派派闪身躲过几个气泡。他急着要趋前抢救大竹,没想到有个人软软地倒在了他身上。这个人不可能是别人,只能是伊尔。
隔壁偷看室。
躺在乔伊旁边的摩伊已经睡着了。
乔伊推摩伊:“醒醒,有好看的了!”
摩伊的眼睛不肯睁开,他说:“我在做梦,梦里更好看。”
但他还是被兴奋的乔伊弄醒,乔伊指着灯盏底部的监视镜说:“伊尔和大竹已经倒下了。我们躺着就能获得胜利,这种感觉太棒了。我们再躺一会儿吧,躺到派派倒下。”
这时的派派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
但他提醒自己镇静下来,临危不能乱。
他想:“也许那些小字很重要……”
他再来琢磨烟袋上的六个字:“‘母在下,一人佳’,这像个字谜。这个字的下面是个‘母’,上面呢?‘一人佳’的意思应该是,它加上‘一’再加上‘人’就成了‘佳’。反过来,‘佳’去掉单人旁再去掉一横,再加上下面的‘母’,这就成了……‘毒’!”
原来这是个毒烟袋!是烟袋冒出的气泡使大竹中了毒。
可是伊尔为什么会倒下呢?箫管上刻着“出头王,穿腰田”。“‘王’字出了头,再加上‘田’字腰部的一横穿了出来……这也是一个‘毒’!”
那么,伊尔也是在试着吹箫时被毒倒的。
派派再看那支乌木箫,看见玉坠上画的两片羽毛。他想到八宝烟袋上也有这样的图案。
两相对比,他发现图案一致,说明这两件宝物是成套设计的。
现在问题是:这图案的涵义是什么?
派派想,既然两件宝物都是毒器,这图案应该跟毒有关。
两片黑羽毛,一横一竖……派派忽然想到祝福师说的话,想到鸬鹚的有毒的黑羽毛。
接着,祝福师说的“以毒攻毒”使派派心里一动。
那片横的羽毛便像朝竖的羽毛飞过去,像在发起攻击。
难道这两件毒器通过以毒攻毒互为解救?
派派急忙将八宝烟袋递到神志模糊的伊尔口边,大声催促:“吸!吸!”
伊尔闭着眼睛勉强吸吮。
派派又将乌木洞箫递给大竹:“吹!吹!”
大竹气息奄奄地吹了几口。
“嘟!”不知吹到第几口,这箫竟被大竹吹响了。
大竹被吹箫声惊醒了,他问:“这是什么声音?”
伊尔也坐了起来,他问派派:“为什么给我抽烟?你不知道我是最反对别人抽烟的吗?”
总算转危为安,派派警告两个伙伴:“你们要把眼睛闭起来。”
“为什么?”
“这里**太多,眼不见为净。”
于是,不怕**的派派睁着眼睛走在前面,闭着眼睛的伊尔和大竹走在后面,他们一个拉着一个的衣服,就像玩“老鹰捉小鸡”。
就这样,他们勇往直前地走过许多好看的、好玩的宝物,一点都没被**。
前面出现一个衣架,衣架上挂着一副金光灿灿的盔甲。
派派对后面的伙伴说:“停一停。”
大竹收住脚步:“派派,你被**了吗?”
“没有,”派派说,“我只是有点不明白。明明是一副黄金锁子甲,为什么标着‘金银两面甲’?”
派派掀起铠甲,看了看里面——是绸缎贴身,并非银甲。
标牌上写着:
每块甲片可以翻转,所以能变换金甲和银甲。
试穿此甲者如果不能在数到十时使甲片翻转,属于
智力低下。
派派哼了一声。如果他不敢试穿此甲,等于承认智力低下。
他便从衣架上取下盔甲,穿戴停当。
他对大竹说:“你来数数儿,数到十就行。”
仍然闭着眼睛的大竹开始数数儿:“一,二,三,四……”
派派便抓紧时间转动甲片。可是怎么也转不动。他又上下**,希望能发现某种秘密机关。
但大竹已经数到六了,什么机关都没找到。
大竹数到八时,派派基本绝望了。
“九——”
只听“啪”的一声,所有的甲片应声而动,金甲变成了银甲。
甲片的翻转并非由于派派找到了什么窍门。
这跟偷看室里的乔伊有关。
从灯盏底部发现派派穿上了金银两面甲,乔伊大笑:“他终于上当了!”
乔伊穿上一件早就准备好的黑色绳网衫。
摩伊问:“你干什么?”
乔伊说:“这叫‘鬼魂衫’,能像鬼魂附体一样操纵对方的一举一动,还能让对方说你想要他说的话。”
正是在乔伊穿上鬼魂衫时,派派身上的金甲“啪”地变成了银甲。
乔伊对摩伊说:“你注意看灯盏,看派派。”
乔伊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摩伊立刻汇报:“派派也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好,”乔伊吩咐摩伊,“你马上跑过去,等候在派派旁边。”
摩伊急忙跑出偷看室。
跑到穿着金银两面甲的派派身边。
派派对摩伊说:“老虎啊,你等着,等我给你好东西。”
摩伊说:“好的。”
派派又说:“老虎,你知道这话是谁说的?”
摩伊想了想,这才明白,虽然是派派的嘴里发出声音,却是偷看室里穿着鬼魂衫的乔伊说的话。
派派的手慢慢慢慢地往怀里伸去……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派派的额头往下滚。
摩伊想,虽然派派不得不说乔伊的话,不得不做乔伊的动作,但他心里一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偷看室里的乔伊一定不会淌汗,应该是派派自己在淌汗。派派的动作那么慢,是因为他在挣扎,在抵抗,但他没法拗过鬼魂衫的魔力。
派派的手终于伸到怀里。
这手又慢慢慢慢挣扎着往外抽……
手抽出来了,手里攥着一把宝石。
“老虎,给你,”派派说,“早就应该给你了——一颗。”
摩伊接住了一颗宝石。
这时大竹和伊尔全都睁开了眼,目瞪口呆地旁观这一切。
“两颗。”
摩伊接住了第二颗宝石。
“三颗。”
……
大竹捶了自己几下,明白了并非做梦,派派一定出什么问题了。
他冲上前去,把到了摩伊手里的一把宝石夺了回来。
他没想到,他的手臂竟被派派抓住了(他更想不到的是,跟他角力的不是派派而是乔伊)。
大竹的手臂咔咔作声地被慢慢扭到背后。
他没看到,这时派派不仅流汗,还在流泪。
大竹的胳膊被扭到无法忍受时,他松了手,宝石回到派派手中。
没等派派再次将宝石拱手送给敌人,伊尔行动了。
伊尔的直觉告诉她,派派的变化跟他穿上的这身盔甲有关。
伊尔拔出那对雷电胡萝卜,直袭派派的后腰。
水中放电没有炸裂声,却不影响攻击力。银甲上被灼出两个黑斑,冒着小气泡。
一直如偶人一般被操纵的派派突然僵住了。
他试着张开手掌,看到宝石一颗未少。
然后他迅速藏宝于怀,并解下铁棒,向摩伊摆出架势。
摩伊愣住了。敌我关系变动太快使他来不及反应。
最后他对着悬挂的灯盏大叫:“发生故障,快来修理!”
他没想到,金银两面甲的故障与偷看室里的鬼魂衫息息相关。此时,鬼魂衫上的绳网全被烧热,烧得乔伊嗷嗷乱叫。
从此乔伊身上留下了网状花纹。
宝库中陈列着一座山峰形时钟。这座山上有十二个洞穴,每到一个时辰就有一个动物伸出头来。比如,申时伸出猴头,酉时伸出鸡头,戌时伸出狗头,亥时伸出猪头……
这时山洞里伸出的是兔头。
派派说:“卯时了,快天亮了。刚才被我们——不,主要是我造成了耽搁,我们要抓紧寻找吸引宝石。”
但偷看室里被严重烧伤的乔伊还不甘心。用金银甲让派派自己交出宝石的阴谋落了空,乔伊还有最后一招。
他的身体动不了,牙齿还能动,他磨着牙齿向摩伊发牙语。他现在知道小侠们也掌握了牙语,说得太明白不行。
乔伊和摩伊的牙语通话立刻被小侠们收听到。
乔:老虎,你要立即找到吸引宝石。
摩:它在哪儿?
乔:空中悬挂的七十二盏灯,其中的一盏。
摩:我必须一盏一盏地找过去吗?
乔:不,凭气味,这盏灯上有你最不喜欢的气味。
摩:我最不喜欢的气味是什么气味?
乔:我不方便告诉你,你自己琢磨,快点。
摩:好的。
伊尔说:“乔伊真狡猾,什么气味是摩伊最不喜欢的气味呢?”
派派想了想,说:“乔伊曾经告诉我们,训练鸬鹚时会在桶里放一条鱼,鸬鹚把宝石送到就可以吃鱼。实战时不一定再用桶了,他们会把鱼放在别的地方……对了,也许就放在灯盏上。”
伊尔眼睛一亮:“这么说,摩伊最不喜欢的气味就是鱼的气味?”
大竹说:“他大概跟我一样,我也不喜欢鱼,因为有一次被鱼刺卡过喉咙。”
派派立即布置:“我们分段察看吧,前二十四盏归伊尔,中二十四盏归大竹,后二十四盏归我。”
于是大家各自行动,东嗅西嗅。
不一会儿,派派唤回大竹和伊尔。
伊尔问派派:“你找到有鱼味的灯盏了?”
派派说:“找到了这盏灯,但没找到宝石,看来被摩伊抢先一步了。”
这时他们又收听到乔伊和摩伊的牙语通话。
摩:头儿,我已经拿到了。
乔:好样的,你快把它塞进猪和尚。
摩:好的!
派派说:“我刚才看到猪和尚了,那是一座木雕,我们快去!”
众小侠急急奔跑。
只见摩伊已经跑到猪和尚跟前,他掏出吸引宝石朝小侠们晃了晃。
“别过来跟我抢了,”摩伊说,“你们已经抢不到它了。”
大竹问摩伊:“你要把它塞进猪和尚嘴里吗?”
摩伊说:“不,是塞进肚脐眼里。这个木雕以前是放在一条强盗船上,这条船上的强盗都不用干什么,他们整天坐着,就靠这个木雕抢钱。”
小侠们不明白:“木雕怎样抢钱?”
摩伊说:“这不是一般的木雕。强盗会把一个钱塞进木雕的肚脐眼,然后沿岸的店铺就倒霉了,他们的钱全都飞出来,飞进这个猪和尚的肚脐眼。”
伊尔问摩伊:“你是想把这颗宝石塞进猪和尚肚里,然后我们身上的宝石就都会飞出来,飞进肚脐眼?”
摩伊说:“试试吧。”
摩伊就将吸引宝石塞进猪和尚的肚脐眼,派派想拦也来不及。
派派带头,大家赶紧将自己的领口死死捂住。
那些宝石拼命往外冲,最后在小侠们的衣服上钻了窟窿飞出来,一颗一颗飞进肚脐眼。
小侠们傻了眼。
总算伊尔反应快些,她用身子堵了上去,才拦下一颗膨大宝石。
大竹把膨大宝石含到嘴里,宝石再也跑不掉了。
但猪和尚的肚脐眼太小,只能让宝石飞进去,不能让小侠们伸进手去取宝石。
急得大竹抡起擎天柱朝这木雕一阵猛砸!
可猪和尚仍是笑嘻嘻的,毫无损伤。
摩伊说:“这是最硬的阴沉木,轻易砸得坏?”
大竹抱住猪和尚想搬起它,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阴沉木特别硬又特别重。
大竹嘟囔道:“要是小一点就好了。可惜膨大宝石只能把东西变大,不能变小。”
派派拍一下大竹:“你这话提醒了我!”
大竹问:“提醒你什么?”
派派立刻跟摩伊商量:“如果我们能拿到猪和尚肚里的宝石,你是不是答应让我们把宝石拿走?”
摩伊嗤之以鼻:“你们根本不可能拿到宝石。”
“如果能拿到呢?”
“如果能拿到,那就拿走好了。”
“好,一言为定。”
派派对大竹说:“我要用一用膨大宝石。”
大竹问:“怎样用?”
派派说:“我要把猪和尚变大。”
大竹和伊尔都不解其意。
派派小心地从大竹嘴里接过膨大宝石……
他把猪和尚变大了。
猪和尚变大了,猪和尚的肚脐眼当然也跟着变大了。
派派可以把手伸进猪和尚的肚子了。
摩伊惊叫:“你干什么?”
派派说:“拿宝石,你答应的,不可以反悔。”
摩伊只好呆呆地看派派一颗一颗取回宝石。
虾人祝福师再次出现的时候正值晨曦初露。
他将正邪宝石还给派派时,他身上善良的青色又开始渐渐褪去……
小侠们在乱石码头上了岸。
那位奇面族的船老板等在那里。
复灵宝石将那些碎木板和钉子还原成一艘新船。
这船开往功夫城,小侠们有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们的师父武圣尊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