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帝国的打算,伊姆瑞克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新加冕的皇帝需要时间证明能力,卡尔・弗兰兹在成为皇帝之前,证明自己是一名出色的政治家与战士,但也仅仅是出色。
他尚且没有证明自己具有力挽狂澜的能力,而帝国近些年来并未出现大规模战事,惟有通过政治手段巩固自己在宫廷中的地位。
能力、血统、手段,卡尔・弗兰兹都有,但唯独缺乏资历,以及一份能让帝国人民满意的答卷,例如……宗教神选。
这之中涉及到不少敏感的话题,例如伊姆瑞克留下的底牌马格努斯,即便金光小马没有暴露身份,但只需证明西格玛化身的资质。
大神官沃克玛就敢架着他到圣锤厅,将盖尔・玛拉兹拿走,要求卡尔・弗兰兹退位。
毕竟根据帝国的……法理,选帝侯就是因西格玛没有留下继承人,被迫推选一位皇帝。
能证明自己是西格玛化身,那妥妥便是正统的皇帝。
这个世界啊,神权可比政权强盛许多……
伊姆瑞克感叹着摇头,继续书写战争议会成员扩招草案……
可随着大门被粗暴推开,凤凰王的羽毛笔也是即刻折断。
他嘴角抽搐,看着闯入的科希尔:“又是谁。”
“艾蒂拉……”
伊姆瑞克赶忙将草案压在最底层,取出仅写了标题的卡勒多家族三代目教育方案。
母老虎对即将出生的后裔,比谁都要上心,不惜以进谏、胁迫、威逼、打滚的方式,要求凤凰王亲手撰写一份教育章程。
凤凰王提起羽毛笔,在空白纸张先写上骑枪一词,但为时已晚。
簇拥在艾蒂拉身旁的白狮禁卫,始终保持两米的拦截距离,一种很是尴尬的表达方式。
我们尽到守卫的职责,想要阻拦,但又没有完全阻拦……
端庄的女亲王,笑吟吟对科希尔说:“阁下,能否离开片刻,我有要事与陛下商谈。”
如果是克瑞昂在这,艾蒂拉会直接指着丈夫说,你还有心思在这处理文件呢,孙子快出生了,都没回卡勒多一次。
但既然是科希尔,女亲王还是保持了一点端庄态度,没有立即生气。
随着伊姆瑞克一摆手,科希尔将大门合拢。
预料之中艾蒂拉的生气并未出现,反而坐在伊姆瑞克身旁,拉住丈夫的手掌,看着那一同度过两百年岁月的眸子。
“你究竟在担心什么,我问了德拉克尼尔,他一直说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可如果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龙脊山脉的怪异天气,罗宁和铁狼的神秘调查,还有塔拉瑞昂,贝兰纳尔的调查……”
艾蒂拉握紧丈夫的大手,直直看着那不敢与她对视的眼睛:“我们发过誓,绝不会对彼此有所隐瞒。”
“嗯。”伊姆瑞克握住妻子的手掌,若说自己对后裔的诞生担忧,艾蒂拉也必然是如此。
卡勒多近期的肃穆气息,已让很多人察觉到,一场变动很快将要到来。
这是没办法靠隐瞒躲过的,继承权的问题无需担忧,即便这孩子是秘密分娩,米纳斯尼尔、焰裔骑士都可为他证明,格拉蒂丝所生之子乃是驯龙者的正统后裔。
但安全问题呢,这点凤凰王无法保证,混沌诸神的影响无处不在,特别是见到比拉克的出现后,拿到阿苏焉之力误以为能正面对抗的想法已是荡然消失。
小心谨慎,才是在这危险世界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我无法多说有关于这孩子的事情……但我对他的关注,绝不会比任何人少。”
“我明白,我明白。”拍打丈夫的手掌,艾蒂拉倾斜身体,缓缓躺入温暖的怀抱中。
“伊姆瑞克,我父亲临终前,都希望能见到一位合适的继承人……德拉克尼尔肩负卡勒多百年的希望,我无法要求他仅继承泰伦洛克的荣誉。
但格拉蒂丝,这个孩子给了我希望……我多么期盼她的孩子健康成长,有兄弟相伴,携手一起长大,成为我的骄傲,也成为我父亲的骄傲……”
根据艾卓的遗嘱,以及伊姆瑞克本人的同意,若德拉克尼尔拥有次子,不管男女,都将被冠以贝尔・凯克的姓氏。
伊姆瑞克仅有两个子嗣,一个是必定继承巨龙领主之位的德拉克尼尔,一个是阿瓦隆的小女王。
艾蒂拉已对自己诞生子嗣失去信心,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德拉克尼尔夫妻之上,这是家族给予她的重担,也是为了完成父亲的夙愿。
伊姆瑞克轻轻拍打妻子的肩头,那哽咽的语气一点点刺痛凤凰王坚硬的内心。
是的,即便自己准备得再多,或许也无法躲过这场浩劫。
很多人都看出了凤凰王的不安,并因此变得更为不安,但碍于权威不敢真正表达……
伊姆瑞克摇晃桌面的铃铛,传令卫队长科希尔入内。
科希尔在见到相拥的夫妻,还有艾蒂拉眼中的泪花后,视野立即抬高,望向天花板。
“陛下,有何吩咐。”
“科希尔,根据王庭的假期安排,我在这两百年攒了多少休息时间?”
科希尔很快就明白了,陛下这是准备回到卡勒多,背着手,不假思索说道。
“这由您来决定,只需一个正当理由,您便可返回卡勒多,期间王庭的事务,您可委任一位大臣代为管理,或是召回战争领主艾萨里昂,由他组建临时决议内阁。”
“召回艾萨里昂,下个春季之前,他将担任临时决议内阁的首脑。”
“是,是否向外界告知,您前往卡勒多的原因?”
伊姆瑞克垂眼,看了一眼妻子,缓缓说道:“我的孙子即将出生,我需返回卡勒多见证,家族的第十一代子嗣。”
“是。”
科希尔站在原地,等候陛下的命令,但伊姆瑞克仅是一挥手,表示可以离开了。
凤凰王不会信任除龙王子以外的人,靠近龙脊山脉的神殿。
这一次,他将独自返回卡勒多,亲自前往龙脊山脉,等待格拉蒂丝的分娩结束。
艾蒂拉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神色严肃与高兴并存。
“我和你一起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