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狂风乍起……
仰光特殊监狱传来消息,00286号犯人于半夜在自己的监室自杀,一把勺子,磨的锋利无比,直插心脏,等到发现时,人已经死透了。
军方下令将人火化,政府特别调查组的人过来尸检时,军方将一堆骨灰交了上去,双方互相指责,最后事情不了了之。
……
韩英娜在酒店拿到丈夫骨灰的时候,当即就昏了过去,等醒来时,已经置身在了一条渔船上。
“你醒了?”面色黑瘦的缅甸渔娘笑着问道。
“我怎么会在这里?”韩英娜挣扎着坐了起来。
“娜娜――”狭窄的船舱突地暗了暗,门口的高大男人弯腰走了进来。
韩英娜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看着坐在自己床边的男人,张着嘴不知道要问什么。
渔娘笑了笑离开,将空间留给小两口。
“是龙哥,他放了我。”凌刀解释道,“牢里有龙哥的人,我给他带信儿,说我有儿子了,想去看看,他把我放了。”
“那……那……”韩英娜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有太多话想问,但是又不知道从哪一句问起。
“放心吧,龙哥不是商人,他只是仗义,感谢我们替他照顾他老婆孩子三年,他心里什么都知道。”
床上的女人眼泪瞬间断了线,“我就说吧,当好人有好报的,我们以后得当好人……”
男人心头寸寸撕裂,如果当好人能救妻子的命,他愿意剃了头去庙里修行一辈子,可是医生已经给她判了死刑。
不过没关系,娜娜,剩下的每一天,老公都陪着你一起走。
……
皓皓和凌继被桑五带去了泰国一个很小的村子,夫妻二人找过去的时候,皓皓正在给弟弟喂奶。
“儿子。”走进院子的凌刀,强忍情绪开口。
“爸爸……”凌予皓看见多日未见的父亲,眼中瞬间亮了几分,将奶瓶塞给躺在床上的弟弟,扑进了凌刀怀里,“爸爸……”
小小少年已经什么都懂了,他以为,这辈子跟父亲再次见面,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没想到……
这时,躺在床上的凌继呛了点奶,突地哭了起来,韩英娜连忙过去将小儿子抱起来拍背。
“我来吧。”
其实韩英娜虽然生了皓皓,但是照顾小孩的经验根本没有丈夫多,皓皓小时候,每天晚上都是凌刀在照顾,韩英娜只负责睡觉。
凌继被父亲抱在怀里,喝完奶后,一双眼睛就一直在凌刀脸上看,也不哭闹。
凌刀抱着小儿子,催促舟车劳顿的妻子去了房间休息,才将凌予皓叫到了身边。
“儿子,爸爸不在的时候,你把妈妈和弟弟照顾的很好,好儿子,爸爸为你骄傲。”
凌予皓抿唇“这是我应该做的,爸爸,我知道,没有你,就没有我。”
长子这话一出,对面的男人脸色变了几分,“皓皓――”
“爸爸,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有自己的判断,弟弟的眉眼和你很像,我一点都不像你,也不像妈妈,可是以前每次干爸带我出岛,别人都会以为我们是父子,说我长得像他,这正常吗?”
凌予皓吸了吸鼻子,擦了把眼泪,“爸爸,他不认我,你把我养大,你就是我爸爸。”
“好孩子,”凌刀没想到,才一年多没见,这孩子变了这么多,心思变的细腻又深沉。
这于他,究竟是好还是坏?
作为父亲,他宁可他什么都不知道,依旧是那个每天摸鱼抓虾,和巴闯打架的小男孩。
“皓皓。”凌刀思忖片刻,“你从来都是我凌刀的亲儿子,你其实,很像我,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连韩英娜都经常念叨,儿子几乎跟他一模一样的臭脾气,什么都闷在心里,认准一件事,死活不回头。
小小少年抿唇嘴唇不吭声。
“皓皓,这个给你。”凌刀拿出一把刀,“不管将来,家里出现什么变故,只要拿着这把刀,去仰光找一个叫查钝彪的人,他看到这个,一定会帮你。”
“爸爸,”凌予皓认识这把刀,不大,只有他手掌大小,但是样子很独特,像一个月牙一样,刀柄上刻了一只鹰的形状,这是父亲从不离身的刀。
“这个卡里,是这些年爸爸给你攒的钱,你一定要贴身带着,和这把刀一样,绝对不能离身。”
刀尖舔血的猛兽,有的时候对暴风雨的感知异常敏感,能亲自回来看到两个孩子,陪着妻子走完最后一程,安排好孩子的将来,于他而言,这一生,无憾了。
韩英娜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才稍微有了点精神,她现在,一天里面,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睡着,不想让丈夫和孩子看见她痛苦的样子,她总是偷偷吃大量带有安眠成分的止痛药。
“阿刀,我感觉今天好多了,明天我们就赶紧走吧。”这次醒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凌刀将怀里的小儿子放在床边,拿过准备好的粥,一边给妻子喂,一边道,
“不着急,娜娜,你再养两天,身体再好点了我们出发。”
“我没事了,阿刀,明天就走,你去安排,好不好?我得看见孩子们安全才放心。”
韩英娜拉着丈夫的手催促,“你跟桑五说,我们明天一早走。”
“好。”男人拗不过她,点了点头。
任何一个政府都不会包庇一个假死出逃的国际罪犯,现在唯一相对安全的地方,就是曾经让他们一家三口度过无忧无虑几年生活的溪悦岛,到了那里,就算岛荒废了,但是架子还在,只要花点钱,支撑一家人生活没有问题,
岛上还有他们曾经种过菜的地,养过花的田,抓过鱼的海滩,那个岛,就是一家人的精神故乡……
夜,安静的让人心慌。
小儿子已经能睡整夜觉,喝完奶不哭也不闹,凌予皓非要推着婴儿床让弟弟和他一起睡,凌刀也不管,任由他折腾。
韩英娜知道自己大限将至,黏凌刀黏的很紧,夜里都要趴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才能安心几分。
婆娑的树影借着月光倒映在窗棂上,夜风裹挟凛凛杀意而来。
树枝微颤时,床上的男人猛地睁眼,危险的眸子眯了眯,手中白色冷芒闪过。
院子里同时摸进来了五个人,手起刀落,第一个试图摸进两个儿子房间的人已经倒下。
后面的人见行踪暴露干脆掏枪。
突地一道冷光凌空如闪电,试图开枪的男人,喉管直直插上一把军刀,他甚至还在试图呼吸,但是人已经睁着眼睛向后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