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馆长办公室。
吴凤山慢慢翻看着那本捐赠目录，脸色阴晴不定。
毛科长佝偻着腰站在办公桌前，时不时的偷瞄一眼老板的脸色，心中忐忑难安。
“他们有没有说过这6件东西是怎么弄来的？”
毛科长摇了摇头。
“其实……真接收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先封存一段时间，你当时的处置……有些太仓促了。”
他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
刚才齐思贤已经来他办公室里闹过一场了，他虽然暂时安抚住了对方，但这事显然还没完。
他不由得有些埋怨起来，怎么也没想到京师大这次居然会扔出来这么大一颗炸弹。
麻蛋，电话里提一嘴会死吗？
“老板，一开始我也是想着先把东西全都接收下来，可是后来我又一想……馆里都在传大老板马上就要高升了……”
毛科长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吴凤山的脸色。
吴凤山眉头一紧，是啊，差点忘了这个。
要是不管不顾的把东西全都接收下来，没问题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可是，万一那几件东西的来历真有问题呢？
这不是活生生的给人立了个靶子吗？
他年龄也不小了，这次提不上去可能永远都上不去了。
一念及此，他看向毛科长的目光也不由变得柔和起来。
“行了，你先出去吧，记得找人查查那几件东西的来历，我觉得京师大那边应该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毛科长心中一松，看来，他还是把对脉了。
紧接着他眼中厉色一闪而过，该死的齐老头，咱们走着瞧！
看着毛科长离开的背影，吴凤山发了会儿呆，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老梁，我是吴凤山啊。今天这事实在是对不起了，我刚刚狠狠骂了那个毛树明一顿……”
“对对对，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他的作风确实太官僚了！那个……能不能给我透漏一下，这批文物到底是什么来历啊？”
“啊？老郭在你那儿呢，他鼻子还挺灵啊……行行行，回头我们再说，你先应付他。对了老梁，你可不能答应他啊，我这边已经给大老板汇报过了，东西我们全要，一件都不能少！”
老梁是京师大的大校长梁文博，梁宇他老爹。老郭是京博的馆长郭凤飞。
挂断电话，吴凤山恶狠狠的暗骂了一句，想了想，起身招呼秘书，“走，去京师大！”
京师大。
大校长办公室。
郭凤飞小心翼翼的将捐赠目录合上，那动作轻柔的就好像这不是一本画册，而是一件真实的文物。
“梁校长，我不管这些东西都是些什么来历，既然让我看到了，那就必须要交给我！”
“回头我就让他们拟一份协议，以后京博就是你们的实习基地，每年最少给你们提供10个，不，20个实习岗！”
“另外，只要我还在这个岗位上，每年最少接收你们两名毕业生！另外，人大附、101、二中那几所学校我也还有些关系……不行，我这就去找王市长，撒泼打滚我也要从他手里要出来几个人才引进的指标……”
梁文博看了一眼黄庆涛，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喜色。
前边那些也还罢了，多安排少安排几个毕业生无关大局，后边那个人才引进指标才是真了不得！
人才引进指标可都是带户口的！
华都户口之难，难于上青天！
虽然每年招聘的应届博士生都带户口，可是作为一个老牌名校，补充的新血怎么可能都是一些新瓜蛋子？
想要引进有经验的教师，不给人家解决户口可不行！
每年他们都为此头痛不已，也确实错过了不少优秀的人才。
现在大学之间的竞争太激烈了，不但有学校总体排名，各专业也都有排名！
没有优秀的师资拿什么去提高排名？
排名就代表着生源，代表着拨款，代表着政绩，代表着一切！
“老郭，你觉得这次能要来多少指标？那个……少一些也没问题，能不能让王市长把这些指标给固定下来？”
虽然知道不合适，但实在是忍不住，梁文博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出来。
“老梁，你这是准备拿捏着我的短处下狠手啊！”
郭凤山沉吟了一下，“多的我不敢保证，每年给你们增加两个进京指标应该没问题。”
“两个不行，太少了，现在学校里还有很多骨干教师都没户口……”
两个老家伙就好像菜市场买菜的大妈一样开始了讨价还价。
梁文博冲黄校长使了个眼色，黄校长心领神会的把陈非和波士顿美术馆签署的协议送到了郭凤山跟前。
“这是什么……好你个老梁，还在这儿给我打埋伏呢！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王市长……”
郭凤飞激动的一拍大腿，风风火火的就朝外走，喊都喊不住！
郭馆长前脚离开，后脚吴凤山就走了进来。
又是一阵讨价还价，吴凤山也急匆匆的走了。
你有华都市长撑腰，国博也不是吃素的，我们可是文旅部直管的！
“那个……要不要再联系一下故宫？”
梁文博沉吟了一下，摇摇头，“不用了，故宫的上级也是文旅部，万一他们自己先打起来了，还不知道会出啥变故……另外，再交代一遍，嘴巴都严实一点，尘埃落定之前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陈非的存在！”
黄校长点头应是，
“我回头就打招呼……呵呵，可惜了，科学技术馆和军博那边都不太对口，否则绝对能让他们打个头破血流……”
“已经够了，真闹得太大我怕先绷不住的会是我们……”
“也是。”黄校长点点头，
“那个……梁校长，你看陈非这边……是不是先安排他去珠海校区做两场演讲？优秀毕业生，学生当中的创业典范，考古专业留学闯出了一条新路子……”
“哈哈哈哈，这个主意好！你先跟他沟通一下，不行就找老程出马！也不需要多长时间，我估计这边一两天就能出结果！”
这边陈非还不知道他又被人给算计了，此刻，他正拿着一件瓷瓶满脸的纠结。
你们说，正经做个生意有那么难吗？
都是一个市场的，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让我该怎么说你们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