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陈非二人发问,鲍勃就接着说道:
“电话是墨菲打过来的,他发现22号那栋房子,最开始的主人是一个名叫雅各布门德尔松的犹太人。这人是一名珠宝商,生意做的很大,就连英国皇室都曾找他采购过宝石……”
泰勒和陈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喜。
不用再去考虑什么德语区不德语区了,他们要找的八成就是这栋房子!
不过随即泰勒就发现了问题,
“不对啊,你们拿给我的资料上介绍说,最早的房主是一个党卫军军官,那栋房子是他的自建房……”
“没错,克劳斯施耐德,党卫军骷髅总队的精英分子,官方资料上确实是这么记载的。”
“就是因为他这个身份,让我对这个记录一直有所怀疑,就吩咐墨菲继续追查,所以才有了这个电话。”
“房子应该是施耐德从门德尔松手上抢过来的,时间可能是1943年底或者1944年,因为自那之后门德尔松就失踪了……”
在那个时间段,犹太人,党卫军,这些名词联系在一起究竟代表什么,根本就不用多说。
也正因为如此,才让现在这个消息显得更加真实,也比那些官方记载更符合逻辑。
陈非用眼神和泰勒交流了一下,
“那就按原计划进行吧,先把房子买下来再说。”
泰勒又嘱咐了鲍勃几句,转头看向陈非,
“陈,既然这样,那我就陪你走一趟苏黎世吧,贝克尔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毕竟让他调查的东西很简单。”
陈非点点头,确实应该去瑞士,这边无论是买房还是寻宝,都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先去那边快刀斩乱麻,了解一桩是一桩。
从柏林去苏黎世很方便,直达列车只需要4个多小时。
陈非还是第一次到欧洲来,路上有些路段的风景也确实很迷人,居然让他第一次主动产生了想要旅行的念头。
“很简单啊,暑假的时候我们可以到欧洲来寻宝啊,我那里也搜集了几条线索……”
泰勒把包厢的座位拉开,很没形象的半躺在上边懒洋洋的说道。
“你那些线索还是算了吧,就算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也差不了多少了……”
“纳粹宝藏啊!陈,我相信那些宝藏一定存在!”
陈非撇撇嘴,好吧,就算那些都存在,就算你也能找到。
可是找到之后呢?无偿给别人做贡献吗?
他可没那么高尚!
“哇!陈,我发现你也是个双标狗!你对待华国文物可不是这种态度!”
随即这家伙又凑过来,贱兮兮的小声道:
“找到之后我们可以偷渡出境,只要到了米国,我想没人能从威尔逊家族手里把它们夺走!”
苏黎世比柏林更加靠南,但两地的温度却差不多,有时候苏黎世甚至会更寒冷一些。
他们预定的酒店是多尔德大酒店,一片宛如童话中城堡般美丽的建筑群,矗立在苏黎世城市的制高点上,景色美得让人心醉。
陈非的心态和初到柏林时已经完全不同,现在他知道很多事都不是那么简单的,就算着急也没有用。
他逐渐开始向泰勒学习,开始用一种享受的心态来对待这趟寻宝之旅。
两人先在酒店的水疗中心舒服的享受了一番,才通知这边的负责人贝克尔过来。
房间里,贝克尔拿着一摞打印出来的资料开始给两人汇报。
“威尔逊先生,陈先生,根据你们提供的信息,我们调查了博物馆近30年来所有年份的馆藏目录。”
“资料显示,1998年6月一位瑞士商人捐献了一幅《圣维克多山》给博物馆,之后的所有目录都显示馆里就只有一幅《圣维克多山》。”
“只有一幅……那你们找人了解过吗,是一直都是现在这一幅还是中间被人换过?”
“我们接触了包括油画馆负责人在内的5名工作人员,他们全都说一直就是这一幅……”
“我擦!”这下陈非真的是有些麻爪了。
不仅仅是他公司的里杰鲍尔,也不仅仅是大卫布朗,他拿到那幅画后也还找过好几个鉴定师朋友打听,大家都众口一词的认为,塞尚的最后一幅《圣维克多山》就收藏在苏黎世市立博物馆!
可是,那个阿德里安也不可能买通所有人吧?
对了,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差点就给忽略了。
阿德里安只是一个副馆长,如果是他调换了那幅画,那馆长呢?
不可能连馆长也串通一气了吧?
贝克尔摇摇头,
“陈先生,我们最先怀疑的也是馆长,可是调查之后发现,他们的历任馆长都是政府任命的,是政客。副馆长才是专家,博物馆基本上也都是副馆长在管理运营……”
“法克……”
陈非揉了揉额头,颇为郁闷的看向泰勒。
泰勒两手一摊,“两个选择,要么就当是来苏黎世旅游了,要么就直接找那个阿德里安问清楚,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到陈非还有些迟疑,泰勒又道:
“想那么多干嘛?反正现在一幅画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哪怕他是保罗塞尚!”
陈非愣了一下,忽然释然一笑,你说得对!
“贝克尔,约一下阿德里安吧,我们直接登门拜访!”
苏黎世市立博物馆,副馆长办公室。
头发花白,气质儒雅的阿德里安热情的接待了陈非他们。
陈非给自己和泰勒都编造了一个身份,米国某拍卖公司的实习鉴定师。
简单寒暄过后,陈非直接提出请求。
“阿德里安先生,我可以去看看那幅《圣维克多山》吗?我们慕名而来,可你们已经很久都没有公开展出了。”
阿德里安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可以,我马上安排人带你们过去。不过……不能耽误太长时间,因为那幅画出了点问题,不能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
陈非笑着感谢了对方,很快,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他们就见到了那幅《圣维克多山》。
之前鲍勃他们的工作很到位,这确实是一幅真迹,不过珠光宝气诀给出的序号是38。
这幅画的构图和用笔跟陈非手里那幅画很像,但能够看出画家在技法使用上有一些探索的痕迹。
也就是说,这可能是一幅探索版的序号44,而真正的44是成熟版!
看完画,回到办公室,陈非直接提出了疑问。
阿德里安聚精会神的听完,忍不住哈哈大笑。
“陈先生,我想这可能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事情是这样的,1998年我们第一次展出《圣维克多山》的时候,瑞士媒体进行了大范围的报道。但几乎所有报纸的文稿都转载自《新苏黎世报》。”
“偏偏《新苏黎世报》犯了一个错误,它在介绍中把那幅《圣维克多山》介绍成了塞尚的最后一幅作品……”
阿德里安耸了耸肩膀,
“当时博物馆的管理层很快就发现了问题,可是他们开会研究后决定不出面纠正这个错误,因为这个美丽的错误很可能会给博物馆带来更多的知名度和客流量。”
“当然,我们自己展出的时候可不会这么介绍……”
看着一脸笑意侃侃而谈的阿德里安,陈非都惊了。
还能这么操作的吗?
这尼玛锤子美丽的误会,你们这是欺骗了全世界啊!
“那……阿德里安馆长,这么多年就没有鉴定师过来鉴赏那幅《圣维克多山》吗?”
“当然有,你们不就是吗?”
“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鉴定师会坚定的认为,塞尚的最后一幅《圣维克多山》就在你们这里?”
阿德里安一摊双手,“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或许他们互相之间缺少交流,也或许他们只是看了当年的报道之后,就没有再更新自己脑海里的信息……”
走出博物馆大门,陈非忍不住摇了摇头。
看来,要想搞清楚他手里那幅画的真正来历,还得去监狱跑一趟,见见普林斯的那个前经纪人才行。
没想到,兜兜转转事情竟又回到了起点,跟他一开始的猜测完全南辕北辙!
“回到了起点?没错啊,起点就在这里!”
泰勒站住脚,回身看着博物馆的大门,脸上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陈非愕然,什么意思?
“陈,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那个阿德里安,他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