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莫里柯林斯一手提着画架,一手拿着一个画框从二楼走了下来。
将画架支好摆上画框,陈非一看,正是那一幅《圣维克多山》!
他站在画架前,一手托肘一手托腮,默默的打量着这幅作品。
这幅画的尺幅中等,大约65厘米宽,高度差不多有80厘米。
画面的内容,和昨天他看过的那张照片一模一样。
昨天回去之后,陈非特意查了这幅《圣维克多山》的资料,因此很轻易的就在这幅画上发现了几处细微的不同。
在《圣维克多山》真迹上塞尚签名的位置,这幅画是空白。
而且寻遍整幅画面,也找不到一处能够证明这幅画身份的线索。
这幅画肯定是仿作无疑!
但是陈非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竟觉得这幅画好像并没有比塞尚的那幅差太多。
他甚至觉得,就算是把塞尚的真迹放到旁边,可能都不一定能把这幅画给彻底的比下去!
之前在公司看照片的时候,他可没有这种感觉。
“难道是因为看到了真画?”
绝大多数作品,只看照片是无法深切感受画中的意境的。
那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根本就无法通过其他途径来传递,哪怕你做的再好都没有用。
陈非悄然启动了珠光宝气决。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圈淡淡的紫色,紧接着是一圈明亮的金黄色,被包裹在最中间的,则是一圈生动的嫩绿,就好像是初春枝头那一抹新生的嫩芽,看似脆弱,却充满着勃勃的生机!
一层灵,曰生灵……制造者水平越高,凝聚心血越多,则光越灵动!
托里恩普林斯家客厅。
“柯林斯先生,你们确定要出售这幅画吗?”
“没错。”
“那么请问,你们的心理价位大概是多少?”
“一千万美元!咳咳。”
陈非笑了,就算是每个人都拥有珠光宝气决的视线,都能够确定这幅画的真实水平,一千万美元也是个笑话。
梵高的水平不高吗?可是他生前卖出去的唯一的一幅画,还是最爱他的亲弟弟买的!
克劳德莫奈的作品不值钱吗?19年,他画的一堆干草都能卖出一亿多美元,可在当年,他画出了足以开创流派的《日出・印象》之后,又过了整整九年时间,才卖出去了第一幅作品!
无他,唯名而已!
你这幅画的水平确实很高,但那又如何?
它的作者是谁?有名吗?有其他作品价格参考吗?
都没有?那对不起,你送给我我都还要考虑收不收呢!
还想卖一千万,你咋不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呢?
“柯林斯先生,请问您知道这幅画叫什么名字吗?”
“《圣维克多山》,很出名的一幅作品。”
“那么请问,您知道这幅画的真迹在哪里吗?”
柯林斯勃然变色,“陈,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这幅画的真迹在苏黎世市立博物馆!”
柯林斯的嘴角挑起一抹讥讽的笑容,“那么陈,我也想请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塞尚一生画了多少幅《圣维克多山》吗?”
“60多幅。”
“ok,你说苏黎世有一幅,我也知道费城艺术博物馆有一幅,我还在路易威登基金会举办的展览上看到过一幅,每一幅都不一样!”
“圣维克多山是塞尚家乡埃克斯附近的风景。围绕这一主题他孜孜不倦地探索了近20年,画了60多幅同一题材的变体画,我们也拥有一幅不是很正常吗?”
好家伙!真不愧是经纪人,这嘴可真能说!
陈非觉得,要不是他机缘巧合下提前做了不少功课,还真有可能就被他给说服了!
“那么柯林斯,你看过苏黎世收藏的那幅《圣维克多山》吗?”
柯林斯迟疑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苏黎世收藏的有《圣维克多山》,是你说的。”
陈非无语,没看过你在这儿跟我掰扯什么?
不对,这家伙是在耍小心机,他们去过公司,这个信息是证明他们这是仿作最有力的证据,里杰鲍尔怎么可能会不说?
“柯林斯先生,在我看到这幅画之前,你们应该也找过相关的专业鉴定机构吧?或者还找了不止一家……”
看到柯林斯张口欲言,他一抬手,示意先听自己说完,
“我和克劳斯是朋友,而克劳斯又和你们是朋友,所以我才愿意坐在这里和你讨论这幅画的问题。”
“你开价一千万也好,五百万也罢,我想对这幅画有兴趣的人在购买之前,也一定会请人做相关的鉴定吧?那么到了那个时候,你准备怎么办?”
“想解决问题,就开诚布公的告诉我一切。如果不想,那就当做我没有来过,ok?”
柯林斯表情痛苦的哀叹一声,用力的搓了搓脸,
“这幅画是托里恩五年前买下的,当时他的经纪人并不是我。他告诉我在买这幅画之前,他也曾委托经纪人找过鉴定师,鉴定结果是真迹,所以他才花钱买了下来。”
“鉴定证书还在吗?”
“在,不过鉴定师联系不上了。”
“那他之前的那个经纪人怎么说?”
“进监狱了,他坑了不少球员的钱。”
陈非不由翻了个白眼,这明显是被那个经纪人给坑了啊!
“最近托里恩想投资一桩生意,资金还有一点缺口,就想起了这幅画,当时他花了一百八十万美元……”
“等等,塞尚的画才值一百八十万美元,他就没有怀疑过吗?”
“鉴定师说这是塞尚早期的作品,风格还不是很成熟,所以市场价比较低。但这种画升值潜力是最大的,所以……”
“所以托里恩就被说服了?”
柯林斯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两手一摊。
“这可真是个麻烦事啊……”陈非颇为头痛的揉了揉眉心,
“柯林斯先生,暂时我也没什么办法,不过我觉得破局的关键应该不在这幅画上,你们应该尽快去见见监狱里的那个家伙。”
“好吧陈,我们这边会努力的,你那边也请尽量帮我们想想办法,能挽回多少损失就挽回多少,好吗?”
从别墅出来,克劳斯直接钻进了威尔的车里。
“陈,你可能还不太清楚经纪人对于一名球员来说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像托里恩这样相对普通的球员。可偏偏就是这些该死的家伙们,利用球员对他们的信任肆意妄为……”
“陈,真的就没什么办法了吗?托里恩他很无辜的!”
“除非是能够找到这幅画的真正作者,这幅画的水平很高,它的作者很可能不是无名之辈……”
“陈,你能找到它真正的作者吗?”
“如果是一幅其他作品,还能从风格,意境,颜色搭配,运笔习惯等方面去判断究竟是谁的作品,可这是一幅仿作,模仿的都是塞尚的风格,根本就没法判断……”
回到公寓,陈非开始仔细回忆那幅《圣维克多山》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