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巨山里面只有空****的阴风在肆虐,四周传来姜嗣话语的回音,而应龙依旧没有答话。
姜嗣和心瑶对视一眼,从对方眼神读出彼此含义,“这该怎么办?”
既然好言好语不行,那就换个方式吧!
“应龙,亏你还是人族战神,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姜嗣的声音突然冷漠,带着些许质问的意思。
这一次,应龙终于有了反应。
“小家伙,你走吧,不用在来劝我,我犯的罪,永远也无法原谅,就让我在这里静静的陪着他们吧!”
姜嗣继续冷声道:“陪着他们?你知道他们愿意看到你?你知道他们愿意呆在这里?”姜嗣的声音竟然带着怒意,骇的一旁心瑶大惊失色。
应龙缓缓转身,怒声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我终日在此忏悔,数千年如一日也不能求得他们的谅解吗?”
姜嗣心中暗喜:“不怕你发怒,就怕你不理不睬,只要你一答话,那事情就好办了。”
“前辈,正如你所说,事情已经过去数千年,什么天大的恩怨,也应该可以放下了,你又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原谅你呢?”姜嗣声音转为温和。
应龙沉默一阵,突然身体一阵颤抖,猛地转身,大喝道:“看,看吧,数十万人族将士,我的同胞,他们,全部都是我杀的,一个不留,他们怎么会原谅我?”他挥舞着双手,对着前方数不清的灵牌大声咆哮。
姜嗣凝目望去,心中一阵悸动,那数不清的灵牌静静的矗立在死寂的空间中,每一道灵位都代表着一条人命,可想而知,当年应龙所造下的罪孽是何其深厚。
可是,姜嗣不能去想这些,他必须要化解应龙心中的执念,让他相信这些人已经原谅了他,这样那些飘**在葬情山的怨灵,才能够得以解脱。
“前辈,不知你可否听说过这句话,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其实他们的死早在他们做出陷害你和凤曦的时候,就已经被注定了,只不过是上天借你之手,来惩罚他们而已。”说完这句话,姜嗣心中狂汗,道家在加上佛家的理论,就不信说不动你。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应龙显然被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吸引了,他又怎么能理解透那些九州大能,用尽一生参悟出的因果哲理?
“不错,如果他们不去陷害你和凤曦前辈,那么你就不会坠入魔道,更不会去杀死他们,这一切就在他们做出陷害你们的时候,他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而你只不过是代替上天惩罚他们的工具,你有何须自责呢?”姜嗣微笑着,极具**力的说出,宛如前世那些挂牌营业的神棍。
“哈哈,谎谬!狗屁不通,你说他们的命运早已注定,若是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好好的活着,怎么会死?这一切的最大元凶,就是我啊!是我!”应龙怒斥姜嗣一声,然后又对着天空痛苦的嘶吼。
“额,这家伙这么不上道,说了半天白说,不如来点实际行动的,让他自己去感受一下!”姜嗣在心中暗暗计算。
“前辈,晚辈说的都是实话,你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他们,看看他们是否还在恨你?”姜嗣突然用手指着那无数的灵牌,沉声道。
“嗯?他们?他们如何说话?他们全部被我杀了,你让他们如何同我说话?”应龙大声咆哮,好像被姜嗣激怒一般,挥手对着天空劈出一剑,惊天的剑气呼啸着冲出。
‘呜~~~’这时,一阵幽怨的笛声突然从外面传来,凤曦已经出手了。
那笛声一起,应龙暴怒的神情马上一黯,双目似乎穿透这白骨巨山,望着远方喃喃自语:“曦儿,这些年你还是不肯离去,留在这里陪我终身痛苦,你这又是何必呢?”
“前辈,你若是不信,那就请亲眼看看吧!”说完,姜嗣突然上前几步,对着那片灵牌,施展蜀山的‘招魂引’,一阵淡淡的吟唱声过后,那些因为被应龙禁锢了空间而无法往生的灵魂,全部被姜嗣从各自的灵牌上拉了出来。
应龙眼睛突然睁大,不敢置信的望着那一道道灵魂,悲声大喝:“元娑,臣穷,令元,是你们,是你们吗?”
那些被姜嗣强行招来的魂灵赶紧吓的点点头,应龙当日屠杀他们的时候,在他们脑海中可是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在加上数千年来每日看着应龙在此祈祷,他们对应龙最后一丝恨意也早已消失,他们此刻只希望应龙能够早日超脱,而他们也能转世轮回。
应龙一看到那些灵魂对着他点头,当即露出惊喜的笑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惊喜道:“你们,真的肯原谅我吗?”
那些灵魂继续慌乱的点头,他们是从心底里原谅了应龙,在说要不是有什么天大的冤情,那个死了数千年而不得轮回的人,还去记恨一些本来就是自己做错的事情。
“好,好,谢谢,谢谢你们!”应龙开心的大笑,姜嗣看到这里,收了法术,那些灵魂又一个个赶紧躲回灵牌之中。
“怎么样?应龙前辈,我说的没错吧,他们早就原谅了你,就你还在这里执迷不悟。”看到应龙终于露出了笑容,姜嗣的语气也轻松不少。
“好,谢谢你,谢谢你们让我数千年的心愿得以完成,真的谢谢你们!”应龙大笑着站起身,身上那缭绕的黑雾也散去不少,整个人的身影也清晰许多。
“曦儿,进来吧,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一直都在,今番我终于得到了所有将士的原谅,让我好好看看你,这么多年苦了你了!”应龙突然对着外面朗声叫到,声音中透着一股属于人性的温柔。
‘呼’一道风声掠过,凤曦那窈窕的身影已经来到姜嗣面前,她在外面已经听到应龙的笑声,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应龙真心的笑了。
“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是你们让他脱离了苦海,谢谢!”凤曦的声音恳切异常,双目中早已流出了开心的泪水。
“前辈,不用客气,能够帮助应龙前辈,是我们的荣幸!”姜嗣客气的回答,心中也是非常开心。
凤曦站在姜嗣两人身边,望着应龙如释重负的表情,柔声道:“龙哥,恭喜你,终于解脱了!”说完,竟已泣不成声。
应龙站在哪里,望着凤曦微微颤抖的娇躯,爱怜的叹息一声:“曦儿,我知道些年你一直都在,你为何这么傻,非要陪着我承受数千年的折磨,你这又是何必呢?”
“龙哥,还记得我们的誓言吗?就像当年的干将莫邪一样,我们说过的,生生世世,不离不弃!”凤曦停止了哭泣,声音微微颤抖着说。
应龙似乎陷入回忆中,仰天长叹:“干将莫邪,生死相守!没想到你竟然用数千年的时间,来完成这个承诺,是我害苦了你啊!”
“不,龙哥,凤曦不苦,若是凤曦当年能够给你时间解释,这一切的事情就不会发生,真正的罪人其实是我!”
“呵呵,傻丫头,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我违背誓言在先,你那么做又有什么错?”应龙温柔的微笑道,声音中透着深深的怜惜。
姜嗣恐怕时间久了,应龙会发现其中的秘密,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凤曦前辈,现在应龙前辈的执念已经化解,该要如何才能让他的灵魂超脱?解救这葬情山的无数冤魂?”
突然,凤曦疑惑道:“不对,不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如果他的执念真的得到化解,那么他的灵魂就会马上超脱,不会像现在这样仍然停留在这里?”
“什么?不可能,他明明已经得到了那些阵亡将士的原谅,心中的执念已经化解,为何还留在这里?会不会是有什么地方我们忽略了?”姜嗣惊呼道。
凤曦静静的注视着一脸悲戚的应龙,沉思良久,淡淡说道:“我明白了,恐怕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需要解决。”
“什么问题?”
“就算那些被他杀死的将士原谅了他,而最不能原谅他的那个人,其实是他自己,这些年来他真正的执念,只怕就是他自己心中的忏悔!”凤曦沉着脸,无奈的说道。
“这,原来最大的执念就是他的心魔!”姜嗣恍然道。
“不错,还要劳烦小兄弟,在帮他一把!”
姜嗣感到一阵无奈,沉声道:“我尽量试试吧!”
“前辈,既然他们都能原谅你,为何你自己仍然不愿走出心中的魔障?既然你能拿的起,为何却放不下呢?”
应龙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无奈的苦笑一声:“放下?谈何容易,数千年来我就是在这种心境下度过的,我又怎能轻易放下!你们走吧,能够看到他们的原谅我已经很开心了,真的感谢你们,我手中这把干将剑就作为对你们的报答吧!”
“慢着,前辈,既然你知道自己才是最大的执念,为何就不能放下?救赎了你自己,也就救赎了无数怨灵!”看到应龙不愿在说话,姜嗣急忙喝道。“好了,不必再说,我知道你们来此是为了干将剑,今番你帮助我一次,我就用这把陪伴数千年的老朋友相赠,作为报答,你们就此离去吧!”应龙的话里已经渐渐露出冷漠,那身为人族战神的气势无形中开始隐隐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