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阿姨这次回磐石,公事上面没有什么大事儿要处理,毕竟像磐石这样的新设地级市,辖区内的人口也不算多,能考上复旦大学这样的名校的学生更是少的出奇,她停在这里,主要还是为了怀旧,顺便看看老朋友们。
所谓衣锦不还乡,犹如富贵也行,丁阿姨现在也算混得不错了,当然要各地都转一转,跟老同学老同事老朋友们显摆显摆,也算自己没有白在上海混一场。 至于张梅一家人,算是意外之喜了,她也没有想到回一趟磐石,就能够结识一位正部级高官,可见有时候人的运道是很重要的。
因此几个人在办公室里面相谈甚欢,并约下了一起吃饭的时间,关于范无病的相关资料,也由丁阿姨给收下,准备回学校去处理。
“这个事情,没有什么问题。 ”丁阿姨处理过许多类似的事情,因此并不把这事儿放在欣赏。
事实上,弱智上名校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而且还过得很滋润,所以丁阿姨一点儿也不担心范无病入学会有什么不妥,起码在两人交的过程之中,她觉得这孩子相当不错的,唯一欠缺了的,无非就是没有接受国内的高中教育而已,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哟。
至于进校之后的问题,也很简单,范无病认为国内的大学教育跟高中教育之间基本上是互相割裂的关系,你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在学习新课程地时候会受到基础不好的影响。 由于在应试教育的指引之下,高考已经逐渐在偏离最初的选拔人才的目标,而成了一种单纯为了划分一个三六九等的考试手段而已,在这根指挥棒的引导下,高中教育自然也在走极端。
总而言之,一切都没有什么问题。
安排司机将丁阿姨送回宾馆之后,张梅和范无病母子二人走上楼梯。 却意外地发现陈靖楚还在那里蹲守着。
张梅本来是不想多事地,这种事情应该是让人事部门去办理才对。 局长直接cha手的话,难免惹人非议,当然了,如果真地要影响一下结果,也没有人敢说有什么不妥当,只不过私底下难免会唧唧歪歪。
“还没有走啊?那就进来再聊聊好了。 ”范无病倒是很会替张梅做主。
陈靖楚看了看张梅,张梅见儿子都这么说了。 于是便点了点头,心想反正这会儿没什么事儿,也不怕耽误什么了。
“你这种情况,以前两年也有,大部分都是下基层了。 ”张梅当年也是经过风浪的人,了解像陈靖楚这样的情况肯定会受人白眼儿的,虽然是非曲直搁置不论,这个一刀切就耽误了许多人的青春了。
陈靖楚想要的结果。 自然不是下基层,即使是要发挥自身的最大价值,也得进入一所高中才能够实现,她在北师大所受到地教育,可不是针对农村小学的,如果真的被安排到那里。 只能说是互相耽误。
因此陈靖楚就向张梅解释了自己的情况,以及自己在校时所学的内容,并希望能够进入市一中任教。
“想进市一中的难度是很大的——”张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吟了一声。
市一中当然是难进了,这话还用说吗?
作为全市四所规模较大的高中之一,一中地学生数量是最多的,足有三千多人,师资是最雄厚的,三百多名教师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学历师资基本上都是kao得住的。 虽然也有混吃混合的人。 但那是少数,不是主流。
市一中也是省重点示范高中。 各类设施都是全市最好地,即使在当初财政紧张的情况之下,磐石市里也下了大功夫对一中的老校区进行了改造,新建了图书楼和实验楼,学生宿舍也收拾得非常利索。
这样的重点高中,市里面对于教师调动一关把得非常严,可以说已经不是学校能够自己做主,而是必须放到局长办公会上讨论的事情了,张梅也要事先跟副职们沟通好之后,才会将这种议案上会讨论的。
总而言之,一中是重点高中,关系到磐石的教育发展水平,是全市人民重点关注的地方,一中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令全市人民为之侧目,所以,张梅自己也不好随便往里面安cha人手,除非是真的有那个必要。
陈靖楚是知道进市一中很难地,一方面自身地条件需要达到人家的最低要求标准,另一方面也要有可以说得上话地人脉关系,否则的话,想进一中任教确实是难比登天。
只是她觉得,张梅是文教局的局长,一把手,而她丈夫范亨又是磐石市市长,更成为正部级的省委副书记,也是一把手,两个人加在一起,那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如今张梅在文教局里面的地位之稳固,决策的不容置疑性,那是历任文教局局长们都无法相提并论的。
因此只要张梅肯松口,自己的事情就有希望解决,她是真的不愿意浪费了一身所学。
于是陈靖楚就很委婉地跟张梅说了一些诸如什么知恩图报或者表示自己有能力胜任一中教师职务之类的话,希望张梅能够点头同意下来。
范无病坐在那里看着陈靖楚几乎是在哀求老妈张梅,心中有点儿不忍,看老妈的架势,显然是不愿意揽这事儿的,虽然她能够办,但是无缘无故地要替人说话,感情上并不接受,从政治上考虑,也是不成熟的。
但是范无病就是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碰到这么一档子事儿,又跟陈靖楚聊了很长时间,觉得从对方的谈吐上来看,应该是个好老师,于是就对老妈张梅说道,“这种事情,能帮就帮一下吧!北师大的毕业生,如果不是因为这点儿事儿,你以为能轮到磐石的学校挑吗?既然是人才,就要用到合适的地方去,不必考虑其他的一些问题!”
陈靖楚听到范无病明显地替自己说话,觉得有点儿感激,不过又有点儿忐忑,毕竟刚才在屋子里面的时候,她对于他的话是有点儿心结的,天知道这种慈悲的背后,是不是也有着什么样的潜规则呢?
张梅倒是感到有点儿好奇,不知道范无病为什么会帮助这个女孩子说话,自己这个儿子,接触的女孩子实在是太多了。
其实范无病才是被冤枉了的人,他哪里有那么多的龌龊心思?只不过是因为陈靖楚的出现,联想到了当初的自己而已。 想当年,范无病从三流大学毕业之后,正好赶上了市里面政局动荡,一群官僚们拿着财政指标公开买卖,一个财政指标直接明码标价两万元,得了钱之后再给自己充当上贡资本,整个磐石被他们给闹得乌烟瘴气。
尤其是市里的几个副职私底下沆瀣一气,搞暗箱操作,在换届选举中差点儿把书记给顶下去,当时仅仅只是一票之差!后来省纪委察觉到了这种不正常的现象,于是暗中调查取证,这才知道了其中的真相,三名当事人也被调到异地任职。
在这种环境中,范无病自然是无法落脚的,当时的毕业生培训会上,一个副市长甚至很无耻地对大家说,你们都是有能力的人,应该出去自谋出路,留在市里的都是我们这些没本事混吃等死的人。
这种话都能说出来的领导,真的令范无病非常无语,只是,后来人家居然还升了!
联想到这种种情况,范无病不由得暗自摇头,当初如果不是这样,自己也不会跑去帮别人洗钱,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一直持续了许多年。
因此看到跟自己当初的情况有些类似的陈靖楚的时候,范无病便没有来由地动了恻隐之心,既然自己现在有能力帮到她,那么也不介意顺手帮一把,至于自己看不到的那些,就自求多福去吧,毕竟现在这个世道,清官也要讲究操作成本的,遑论其他?
“这种事情,大概你是不方便直接出面的,就由我来操作好了,反正我也早就想去市一中看看了。 ”范无病对张梅说道。
因为学籍的问题,范无病肯定是要挂kao在某一所高中里面的,总不能上了大学,有人问起自己的母校的时候,自己要告诉人家说是直接从初中升上来的吧?那可就囧了。
“你总是喜欢胡闹。 ”张梅既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表示反对,只是皱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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