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病赶过来的时候,正遇到范亨他们为了这些白条儿的事情头痛。
“哦,不需要这么为难。 ”范无病对众人说道,“事情总是有一个轻重缓急的,现在首要任务就是做好死者家属的工作,让他们将账目给拿出来,然后我们慢慢地解决这些事情,只要有人开始拿到了集资款,就不用发愁会出大乱子了。 ”
范亨就将儿子范无病给拉到了一旁,皱着眉头说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就这么白纸一张,随便写上几个字,就把你的钱给拿走?那样也太不严肃了,不能这么做的!”
范无病也小声回答道,“我也没有那么傻的,一切都要以原始单据作为凭证。 ”
范无病的意思,自然是按照众人能够提供出来的单据,有印鉴签名和手印的正式单据的持有人,是应该优先获得退款的,然后依次类推,项目越少的人,获得退款的批次就越kao后一些,至于这些打白条儿的,自然就是要放到最后来处理的。
他这么考虑也是很有道理的,刘杰在开始集资的时候,所牵涉的人肯定是最多的,但是这个时侯大家对于他的话不会非常信任,所以投资的额度不会太多,也就是几百元几千元的居多,这些人大多都是化肥厂的职工或者家属,资金总额充其量也就是百十万而已,很好解决。
但是到了后期,刘杰自己都对这事儿不怎么上心了。 白条儿一打就换回了人民币,他已经不在乎以后怎么还钱了,范无病估计,要么就是他已经找到了矿,要么就是他压根儿就没有存还钱的心思,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乱开白条儿。
关于这种事情,范无病自己也是有过一些经验地。 知道这些非法集资的人,一般就是两条路。 一条路就是卷上钱外逃,另一条路就是死撑到最后,撑不住的时候就想非法集资的沈太福一样被送上法庭,一命呜呼。
刘杰这样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拖离出这两条最为普遍的道路,依着范无病的看法,刘杰地家里面也没有大肆地铺张消费。 亲戚朋友们也没有发现刘杰有什么特别的开销,他地这笔钱应该还是存在某个地方的,如果没有投入到开矿之中的话,就一定藏到了什么地方。
这家伙估计多半儿是要卷款外逃的,范无病的心里面这么想着。
父子二人交换了一下意见,就定下了章程,先全力解决化肥厂的大部分职工的集资款问题,把事态稳定下来。 然后再解决后期地白条儿问题。
做了这个决定之后,刘向前就配合着杨天河,通过厂里面的广播向大家宣布市里面的决定,这样一来,厂里面就安静了许多。
等到杨天河领着范无病手下的人,开始核对单据的时候。 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厂里面的人对于这个集资款的收据的态度还是比较认真地,基本上都是正式的收据,条理清楚,因此退还起来就非常方便。
为了慎重起见,杨天河在退款的时候,就登机了职工们的具体信息,以便将来发生什么问题的时候可以很方便地找到原始记录,也可以杜绝有些人浑水摸鱼的想法。
化肥厂地职工们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情绪立刻就稳定下来了。
既然市政府肯出面了解这件事情。 大家又能够把本钱拿回来。 那就是万幸了,至于说什么利息之类的东西。 那是不要奢望了,因为在市政府宣布决定之后,又给大家宣读了中央关于非法集资的一系列政策和说明,让大家知道了这种行为是不受法律保护的,换句话说,也就是非法集资一旦出现了亏空,造成负债人无法赔偿的时候,政府也是爱莫能助的。
因此这一次市政府肯出面帮助大家挽回损失,就是很难能可贵的了。
众人在了解到这些内幕之后,就很自觉地开始进行登记造册,然后从范无病的手下那里领取相应的退款,外面的局势立刻就平静了下来。
现在唯一令人有些头痛地,就是围堵在刘杰家中地那些外地人们,这些人的手中,都是数额比较大地集资款白条儿,他们如果急了眼的话,怕是会做出一些难以估计的事情的。
于是范亨父子和杨天河及刘向前等人,就进了刘杰家。
刘杰的家里面,此时是乱成了一团儿糟,刘杰的妻子吴芳正躺在**哭,她的娘家人一共六七个,此时都围在床前,也说不清楚是来劝慰的还是趁机捡便宜的,反正这些人并不是她的嫡亲,心思就很难猜了。
而屋里面也有不少讨债的人,背了背包在这里打地铺的也不少,看样子是存了要不到钱就不回家的大无畏精神,反正刘杰家的面积很大,院子也不小,倒是能够住得下他们的,这些人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有的抽烟,有的睡觉,有的在打扑克消磨时间,干什么的都有,混乱之极,搞得屋子里面乌烟瘴气。
“这成何体统?!”范亨非常生气地说道。
不少人发现了范亨,顿时都有点儿紧张,毕竟这是磐石的父母官,说一不二的大人物,在大多数平头老百姓们看来,那是相当了不得的人物了。
于是就有不少人讪讪地站了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为好,但是也有一些人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一个从陕西跑过来的投资者,就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不挪窝儿,硬是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据一个知情者说,他在这里投资了六十万,还没有过得一个月,就遇到了刘杰突然发生了交通事故死亡的消息,他是连夜从黄河对岸赶过来的,就是担心自己的投资打了水漂儿,这一次赖在刘杰的家里面,是铁了心思,不拿到赔偿绝不回陕西了。
“他拿的也是白条儿吗?”范无病随口问道。
“也是白条儿,而且是写在报纸上面的。 ”有人回答道,“当时刘杰都不怎么愿意再收集资款了,他是托了好几层关系找到这里的,好说歹说地投了六十万进来,结果还没有过得一个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倒霉啊!”
“这能怨得着谁?”范无病立刻非常鄙夷地说道,“搞非法集资你还有理了啊?不知道国家现在一直在严厉打击啊?!这笔钱要是走正常渠道的话,铁定是拿不回来了!”
地上面躺着的那个陕西人一下子蹦了起来,“说甚呢?说甚呢?饿的钱怎么就拿不回来了呢?”
范无病瞥了他一眼,立刻说道,“这个人我认识,是陕西出了名的诈骗犯,因为犯事儿了才跑出来的,没想到居然跑到了我们磐石,马上联系警方把他控制起来,慢慢在查他的问题!”
手下的工作人员立刻应了一声,就把那个人给扭了起来,往外面送了出去。
那个陕西人立刻喊了起来,“冤枉啊!你凭什么说我是骗子!我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
不过那些人就不管他是不是正经的生意人了,直接就把他给拖走了。
范无病这么一弄,就把路面给清理干净了,他看了看周围的人,目光里面冷冷的,吓得众人都躲到了一旁,生怕这个看上去非常有气势的年轻人给自己也安一个骗子的头衔儿,然后叫人把自己给拖走。
路让开了,范亨等人就去见吴芳,跟她表示市政府对于她丈夫不幸遭遇车祸身亡的哀悼,并且要谈一谈关于刘杰集资案的善后事宜。
范无病就带着自己的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然后维持好秩序,开始对屋子里面留下的众人进行核查,将他们的入股资金数额逐一登记下来,好做一统计,看一看刘杰到底集资了多少钱?
这一番统计却没有花费了多少时间,陆陆续续地一共来了六七十个人,主要都是外地人和本市的一些大户们,而最后计算得出的资金数额,也着实让回来查看情况的杨天河等人吓了一跳,这一次的统计下来,再加上外面的差不多已经发放完毕的化肥厂职工们的入股集资款,居然已经超过了一千两百万元之多,可以说是相当惊人了!
范无病看了这个数字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啊!
谁也没有想到市里面一个闹得并不是很大的刘杰,居然就集资了一千两百多万,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要知道磐石市里面还有一些集资事件的,风头也比刘杰这里要大很多,却不知道他们所资金的款项,是否已经超过了刘杰案的数字,达到了一个更多的数额呢?
范无病闭着眼睛想了想,觉得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大了。
怪不得无锡的一个老太太都能够集资三十二亿,实在是这种高额的回报利润是谁都抵挡不了的,百分之五十的年息,究竟会吸引多少人入彀呢?
在场的人都不由得摇了摇头,心想这种高息吸纳集资款的行为,危害性实在是太大了,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看到刘杰口中的煤矿究竟开到了哪里,这很明显就是一个骗局啊!
在金钱的面前,没有多少人能够禁受得住它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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