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没有,现在有了。”范无病回答道。
范亨看了看四周,什么也没有发现,真不知道范无病到底是在干什么?
虽然是晚上,可是江堤上面并不是很黑,每隔一段儿距离就有一根电线杆子矗立在那里,上面的昏黄灯光恰好可以将一段儿江堤顶上的路面给照清楚。
现在是冬季了,江堤上面很少有人活动,但是在夏季的时候,在这边儿吹凉风打扑克的人是很多的,江堤顶上的路面上经常是停满了私家车,很多人都是全家出动过来游玩的。
而在这里也会有很多卖烧烤和卖小吃的摊贩出来招揽生意,甚至也有一些野鸡。
“你知道电线杆子是用什么做的吗?”范无病突然问了一句。
范亨笑道,“水泥钢筋呗,这个.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好歹以前是从企业出来的,以前我们厂里用的电线杆子,都是我们自己做的。”
通常的电线杆子,都是用钢筋打.个架子出来,然后用水泥来填充,内部往往是中空的,形成一个圆筒状,据说这样的结构是比较符合力学原理的,使用起来轻便结实。大江南北基本上没有什么差别,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如果这个电线杆子里面没有.钢筋的话,会是什么结果?”范无病启发老爸道。
“没有钢筋?”范亨愣了一下,显然就想到了范无病不.可能随便假设,于是就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江堤上面的电线杆子中间没有钢筋,全是水泥?那岂不是说这些都是实心的?”
范无病耸了耸肩膀道,“是不是实心的我不知道,不.过里面没有钢筋就是一定的。”
江堤上面的电线杆子数量不在少数,而作用也.很重要,每年汛期来临的时候,大堤上的指挥所什么的都需要依kao这些线路提供照明以及保证其他的一些设备正常运转,假如因为电线杆子的质量问题,影响到整个大堤上的工作的话,那就是非常严重的事故了。
而在电线杆子.上面弄虚作假,问题也是非常严重的,性质也是非常恶劣的。
范亨想了一下,大堤上面的设备是跟大堤同时修建起来了,也就是说水利厅在这方面是动了手脚的,虽然一根电线杆子里面没有钢筋,节省不下来多少钱,但是江堤上面的各种电线杆子加在一起,数量就非常可观了,那该是多大的亏空啊?
“你能确定这个吗?”范亨觉得有点儿担心,于是便向范无病求证道。
范无病倒也不说话,只是领着范亨走到一根电线杆子旁边儿,用手比划了一下,一掌拍了下去,顿时就见水泥块儿被拍下来一大块儿,在电线杆子上面lou出了一个碗大的缺口。
范亨凑过去一看,果然就没有在里面发现有钢筋存在,不由得勃然大怒道,“好一个秦跃!这种事情也敢做,真是不想要命了!”
不过等到范亨稍微冷静下来的时候,就发现事情虽然性质恶劣,却不足以使秦跃获罪,他大可以推说采购的时候上当了,就可以推卸掉大部分责任,最多也就是一个异地任职而已。
虽然说将秦跃撵走,也可以显示出自己的权威来,但是总还是觉得力度太小了,对于江南省官场的震慑力也不足。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冰山?”范亨向儿子问道。
范无病摇摇头道,“这算是冰山的一角。”
“还有比这更严重的问题?”范亨听了范无病的话,顿时觉得有些吃惊,真的很难相信江南省的麻烦会有这么多,仅仅是一个水利厅里面就存在这么多问题。
或者,当初选择留在磐石才是最好的选择,至少自己不需要考虑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只需要一心一意地发展经济,现在么,除了要发展经济,还需要跟这些害群之马们斗智斗勇,真是令人感到心力交瘁。
范无病回答道,“这里面自然有更严重的问题,不过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这样在我揭开江南省腐败的神秘面纱的时候,你的表情会更加自然一些。”
“你是打算连我一起蒙在鼓里了?”范亨听儿子说得这么笃定,心中也踏实了许多,于是便笑着问道。
“不会蒙你太久,到时候有你生气的。”范无病打从心眼儿里面是不愿意老爸掺和进这种事情里面去的,不过此时不揭盖子的话,到时候大洪水来了,出了问题,很容易将罪责给推到范亨头上的。
就算是追根究底找到了根源,可是范亨主政江南几年当中居然没有发现问题,至少也是顶上一个失察的罪名的,到时候有心人在一推动,他半世的清名就算是彻底毁掉了,虽然不一定因此获罪,但是调离现任赋闲是一定的,再不可能有机会进入中枢了。
“你不要玩过火儿就是了。”范亨对范无病是非常信任的,自己的儿子不可信,还有谁可信啊?再说了,范无病从来就没有让他有过担心。
不过,范亨还是问了一句,“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如果就这么揭开了,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不了了之,因为它实在是不值一提了。”
范亨的话是有道理的,如果是在汛期最需要电力支援的时候,劣质电线杆子倒了,造成了事故,影响了防汛大业,这个肯定是要严厉地追究责任的,但是现在的时机不对,即使是发现了这里面有猫腻,也不可能xian起多大的风浪来,因此他才会说这么一句。
“我心里有数的,保证搞一个大场面出来,让他们连回避的机会都没有。”范无病胸有成竹地回答道。
父子两个人离开了江堤,回到范亨的宿舍之后,范无病就开始考虑如何来布置这个局。
起初他的想法,是要邀请一位比较有影响力的人物到昌平来玩儿,然后在江堤上面偶然间发现这个电线杆子的秘密,然后引出媒体的关注的,但是这样做的斧凿痕迹就实在是太严重了,明白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儿,因此范无病觉得这个方案有些不够完美。
就在他左右思量的时候,老姐范婷给他打过来电话,一本正经地说道,“驸马爷,睡觉了没有?”
“啥?!”范无病一时之间没有听明白,不由得反问了一句。
“你的公主找上门儿来了——”范婷的语气当中,也不知道是幸灾乐祸还是什么,反正是唧唧咕咕地笑着,好似旁边还有其他人在场一样。
范无病一听这个,便觉得有些头大了,没想到那位柬埔寨的公主陛下居然找到京城家里了,也不知道范婷听了他们之间的故事,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更不用说老妈张梅要是知道此事之后,会不会将自己骂得狗血淋头了。
诺罗敦.哈桑利亚公主也算是痴情女子了,居然如此锲而不舍地跟着范无病的脚步,从柬埔寨跟到上海,又从上海跟到了京城,现在看这个架势,大有可能是要从京城赶到昌平来的。
范无病下意识地要跟范婷说,千万别说自己在什么地方,不过转瞬之间他的想法就改变了。
一位公主殿下访问昌平,在自己的引导下发现了大堤上的电线杆子的问题,被媒体报道起来的动力不是更大吗?至少被人怀疑作有意为之的可能性就要小很多了,毕竟在大多数人的心目中,公主可不是丫鬟婆子,随叫随到的。
想到这里,范无病不由得会心地一笑,然后对范婷说道,“唉,真是拿她没有办法,算了,你安排她过昌平来吧,我招待她一顿就是了,有些事情,是应该说说清楚的,否则老这么纠缠下去总不是个事情。”
“你知道就好。”范婷听到范无病这么说,倒是有些赞许的。
之后范婷也谈到了父亲范亨最近在江南省的困局,便跟范无病说道,“你到了江南那边儿,多帮着老爸想想办法,他的性子耿直,恐怕会吃亏的。”
范无病笑道,“你放心好了。不管是谁,只要坐到了这个位子上面,总会多出许多弯弯肠子的,正所谓环境造就了人。”
“好了,公主殿下就在我旁边儿呢,要不要让她跟你说几句话?”范婷问道。
“不是吧,她跑到咱家了?”范无病顿时汗然,心道这外国女子就是开放啊。
不过范无病还是非常坚定地拒绝了,“算了,我又听不懂她说话。”
“我会说普通话了——”结果电话里面就传出来一个有些生硬的声音,却是公主殿下本人正在有些困难地跟他用普通话交流,“最近两年里面,我一直在努力学习汉语。”
范无病顿时无语,良久之后才说道,“好吧,公主殿下,我正式邀请你来昌平游玩,这边儿还是有不少好玩的东西的,另外,我们也可以深入地交流一下我们之间的事情。”
“好的,我明天就订机票,不,现在就订机票。”公主听了范无病的话,非常高兴地回答道。
范无病挂了电话之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道这次付出的代价可是有点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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