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上午时间,谷峰的心情一直很复杂,那种感觉就和当初跟老上司决裂时一样。
黑道大哥这四个字像是被巫师施用了魔咒一样,不停地在谷峰的耳旁回荡。
而那份登载14成员与警察发生冲突的报纸里的内容,则让谷峰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数十名警察在这次冲突中丧生,这让谷峰心里隐隐有些自责,他不禁暗问自己,自己这样做对么?
这个问题让谷峰苦苦思索了一上午,可是却没有思索出一个答案,他不知道自己为了保护自己的学生和亲人,而走上黑道这条路到底对不对。
“呼狠狠吐出一口闷气,谷峰将脑海中那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出脑外,随后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是十一点三十分了。
将桌上的东西整理了一番,谷峰起身打算离开办公室。
“谷老师,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夏薇整整一早上都在关注谷峰,她看得出谷峰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此时看到谷峰起身离开,鼓足勇气问道。
看到夏薇那副关心的表情,谷峰微微一笑,道:“没事。”
“哦。”夏薇哦了一声,然后看到办公室有不少老师在场,也不再多说。
吴雪听到两人的****后,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然后跑到齐辉身旁,小声地讨论着什么,而这时候,谷峰已经走出了办公室。
走出办公大楼。深深吸了一口中午有些干燥地空气。谷峰地头脑清醒了许多。
二十几分钟后。谷峰驱车来到了警察局门口。
在十一点五十九分地时候。谷峰来到了陈丙龙地办公室门口。轻轻敲响了办公室地房门。
“请进。”房间里传出了陈丙龙那富有磁性地声音。
听到陈丙龙地声音。谷峰推门而入。
陈丙龙地办公室面积很大。超过了一百平米。办公室地地面上铺着木质地地板。上面盖着一层白色地纯羊毛地毯。办公室地墙壁上贴着许多名画。而办公桌后面地书柜里也装满了书。
此时,陈丙龙正坐在一张黑色的座椅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仔细地浏览着。
听到开门的声音,陈丙龙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当看到来人是谷峰后,他露出一丝苦笑道:“小谷,你来得真准时,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虽然相隔几米,可是谷峰依然清晰地看到。陈丙龙地眼圈有些发黑,眼球的周围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疲惫。
谷峰明白。这次香港的骚乱给了陈丙龙很大的压力。看着陈丙龙嘴角那丝苦涩的笑容,谷峰没说什么,径直走到陈丙龙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陈丙龙放下手中的文件,微微一笑,道:“想喝什么?饮料?咖啡?还是喝茶?”
陈丙龙的语气和客气,那样子压根不像是在跟一个黑帮大哥说话地语气,而是对朋友说话的语气。
“喝茶吧。”陈丙龙的语气虽然轻松,可是谷峰并不认为陈丙龙今天找自己来只是为了聊聊天,谈谈家常。
听到谷峰地回答。陈丙龙起身走到放茶叶的柜子旁边,拉开柜子,拿出一包雨前龙井,一边给谷峰泡茶,一边道:“我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没有配备秘书,平时泡茶做什么的都是我自己来,茶要是泡得不好喝的话,你凑合着喝。”
“我不懂茶的。只是当作开水来喝。”谷峰淡淡回了一句。
谷峰的话让陈丙龙征了一下,随后他熟练地帮谷峰泡了一杯热茶,又给自己泡了一杯。
做完这一切,陈丙龙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然后沉吟了几秒钟才开口道:“小谷,你爷爷他回去了吗?”
“恩,早上坐飞机走了。”谷峰答道。
“哦。”陈丙龙若有所思地看了谷峰几眼。然后道:“小谷。我今天找你来的目地,想必你自己也清楚。”
短暂的寒暄过后。陈丙龙直接进入了主题。
谷峰先是尝了一下陈丙龙泡的茶,然后道:“抱歉,我并不知道你今天找我来的目的。”
陈丙龙原本正在用茶杯的盖子拨茶,愕然听到谷峰的话,差点没把茶杯扔到地上。只见他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地盯着谷峰看了几秒钟。
在他的注视中,谷峰的表情十分平静,只是那双深邃、阴沉地眸子代表着他此时心里的想法。
“谷先生。”或许是由于谷峰的话让陈丙龙微微有些不满,或许是陈丙龙之前露出那副客气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此时,陈丙龙的表情严肃了许多:“这两天香港发生了数十起枪战案,我想,这件事情你不可能不知道。”
“14的人和你们警方发生冲突,这应该和我没有关系吧?”谷峰摇了摇头,道:“另外,我昨天晚上才回香港。”
“和警方发生冲突的确实是14的人,不过,谷先生,我地手下可是抓住了一名红星成员,他将所有地一切都告诉了我,这次的事情说到底是红星挑地头。”陈丙龙冷漠道:“而且,14的四大堂主全部被暗杀,难道这也和红星没有关系?”
说到这里,陈丙龙的语气又软了几分:“小谷,其实,这些内幕我都了解,虽然你这手玩得很漂亮,可是如果我要硬查到底的话,并不是查不清楚。”
陈丙龙的语气虽然客气了许多,可是话中多了一分威胁的意味。
陈丙龙的威胁语气让谷峰微微皱了下眉头,随后正色道:“如果你想查的话,我会配合你的工作。”
“谷峰,你这是什么意思?”听到谷峰的话,陈丙龙火了:“你以为有你爷爷当靠山,我就不敢动你么?”
看到一脸愤怒的陈丙龙,谷峰暗中松了口气。同时道:“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情,和我爷爷无关,如果你有足够地证据,完全不必要顾虑我爷爷的感受,可以直接把我送进监狱。”
这一次,陈丙龙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谷峰,同时思索着谷峰这番话。
约莫半分钟后,陈丙龙那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显然,他猜出了谷峰今天表现出一副反常样子的原因了。
明白这一点,陈丙龙不由赞赏地看了谷峰一眼,正色道:“我实话实说,我这次叫你来不是讨论你是不是要对这件事情负责,而是要讨论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说到这里。陈丙龙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这次的骚乱影响非常恶劣,不仅有市民打投诉电话。就连一些投资者都纷纷拨打了投诉电话。如今,警察局地投诉电话已经被打爆了。而且,行政长官对这次的事情非常关注,如果继续发生火拼事件的话,这个责任谁也负不起!”
“我会告诉我的手下,让他们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或者工作场所,不让他们惹是生非。”谷峰虽然听出了陈丙龙的意思,但是选择装傻。
“谷先生,你知道那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陈丙龙冷冷道:“你这次让14元气大伤。而且连杨远和杨天浩两人都被带进了警局,14的人绝对会报复的!”
“14报复那不是我能管得了的。”谷峰皱眉,道:“难道你是想告诉我,如果14选择报复的话,我地人不能动手?”
谷峰的话让陈丙龙有种吃闭门羹的感觉。
很显然,如果14地人要报复的话,谷峰绝对不会无动于衷,相反,谷峰会大张旗鼓地对付14。甚至,就算14的人不报复,谷峰也会对14下手。毕竟,对于红星来说,如今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陈丙龙先是否定了谷峰的话,然后深意地望着谷峰,道:“难道你真的打算玩黑道?”
陈丙龙的话让谷峰的心脏狠狠颤抖了一下,不过谷峰的表情却是很平静,他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做出解释。
谷峰地反应让陈丙龙多少有些惊讶。不过他表现得还算镇定。
这一次,他没有立即开口说什么。而是静静地思索着,似乎在整理接下来的说辞。
“你和我都是明白,即使这个世界上警察再敬业,法律再严密,但是犯罪现象永远都不会消失。自古以来,有光明就有正义,有白就有黑。在香港这个地方,甚至在全球任何一个地方,黑道都是无法铲除的,我们警方能做的只是打压,或者可以说控制。”陈丙龙开口了,语气不缓不慢,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谷峰只是静静地听着陈丙龙的话,并没有开口。
“在你来香港之前,香港数十家黑帮社团经常发生争斗,而三大黑帮巨头,红星、东星、14之间表现得要低调许多,所以,那个时候警方的压力并不大。”陈丙龙继续道:“可是,你来到香港之后一切都变了。先是东星和红星之间开战,后红星老大被杀,红星元气大伤,差点灭亡。这个时候,你挺身而出,按照上面的意思,完成上面布置的任务。”
说到这里,陈丙龙复杂地看了谷峰一眼,那目光中带着一丝惋惜的味道。
随后,他又继续说道:“原本,你地出现对我来说是件好事,甚至对整个香港来说都是件好事。可是……我没有想到,你的身份差点暴露,更没有想到,上面人为保护你的情况下,你居然选择继续留在黑帮里。”
陈丙龙狠狠地吐出一口闷气,闭了下眼睛,道:“你知道,你的存在给了我多么大的压力么?”
“告诉我你的目的。”谷峰正色道。
“我前面说过,这次的骚乱影响十分严重,行政长官已经下达了最后通牒,绝对不允许继续出现火拼事件!”陈丙龙一字一句道:“在未来的几个月里。我不会让香港发生一起火拼事件,我需要你地配合。”
“这件事情地主导权不在我。”谷峰摇了摇头。
“只要你答应我不继续对14下手,不对他们铲草除根地话,我可以保证14地人不会找红星的麻烦。”陈丙龙承诺道。
谷峰眯着眼睛看着陈丙龙,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杨远以及杨天浩他们应该不会有事吧?”
听到谷峰的话。陈丙龙尴尬地点了点头,道:“14那个在海上的赌场并不是以他们两人地名义弄的,我手上的证据不足,我无法定他们两人的罪,他们两人的律师已经将他们保释出去了。”
“原来如此。”谷峰点头思索了十几秒钟,随后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我拒绝。”
似乎早已猜到谷峰会拒绝似的,陈丙龙只是皱了皱眉头,情绪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他皱着眉头盯着谷峰看了接近一分钟后。才道:“你一心要将14踢出香港?”
“恩。”谷峰点了点头,道:“杨远和杨天浩是什么角色,你比我清楚。现在14的元气大伤。他们自然乐意看到我停战,好恢复实力。等到实力恢复后,再跟我开战。我凭什么要答应?”
“你不用用那种目光看我,你连他们两人的罪都定不了,更不要谈定我地罪,你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有罪,甚至,红星那些骨干成员都有足够的证据跟这次的事情无关。”或许猜到陈丙龙会威胁自己,谷峰率先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那你想怎么样?”陈丙龙地脸色已经很难看了:“难道你想趁热打铁。一鼓作气将14踢出香港?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要清楚,从昨天开始,警方加大了巡逻的力度,一旦出现骚乱的话,不但出动普通警察,特警甚至驻港部队的士兵都会出动。你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能消灭14么?”
“能不能灭了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如果我那样去做的话,14将永远不可能成为红星的劲敌。”谷峰笑了,那笑容有些阴险。
“我真的没有想到,一个出色地军人会变成你现在这样。”陈丙龙嘲讽地笑了笑,道:“你为什么执意要将14铲草除根呢?以14现在的实力,如果没一两年是不可能和红星抗衡的。难道你很在乎香港黑道教父的位置?”
“铲草除根是黑道人专用的手段。”谷峰平静地回了一句,而真实的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一次。DG组织找准了谷峰的软肋。让谷峰的致命弱点完全暴露,这让谷峰感到了危机。虽然如今因为谷老爷子的关系。加大了对外来人员地侦察,谷峰可以不担心三元帮、水连帮和DG组织的报复。可是,谷峰却担心14的报复。
毕竟,四年八班总共有四十名学生,谷峰不可能给他们每个人配一个保镖,保证他们的安全。而事实上,即便谷峰给他们配了保镖,以杨远和杨天浩的能力,要派人绑架四年八班的学生,以此来威胁谷峰,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谷峰能做的只是将一切阴谋诡计扼杀在摇篮之中!
在谷峰看来,只有铲除了14,那样,四年八班那些学生的人生安全才能得到保证。
眼看陈丙龙不开口说话了,谷峰深意地望着陈丙龙,正色道:“不用兜***了,说出你真实的想法吧。”
谷峰地话让陈丙龙地表情微微一变,他眯着眼睛,复杂地看着谷峰,似乎,他没有想到谷峰能看出他之前说的并不是真实目地似的。
犹豫了一下,陈丙龙还是开口了:“我希望你用其他方式铲除14。”
“其他方式?”谷峰微微一征,随后想起当初老上司给自己那份资料里的一些东西后,笑道:“你是说,通过赌拳、赌车、赌牌?”
“恩。”陈丙龙点了点头,道:“相信你也知道,很多黑帮社团之间争斗,到最后都会用这样的方式决定胜负。”
正如陈丙龙所说的那样,当今社会发展迅速,有点根基的黑帮社团并不好一下铲除。在这样一种情形下。两个黑帮社团之间争斗,一般都很难分出胜负。而这个时候,大多都会用“赌”的方式决出胜者。对于小型帮会来说,失败的一方将无条件地把所有地盘让给胜利的一方,并且退出当地的黑帮社团。
而对于大型帮会来说,失败的一方往往会付出一定的代价。
所谓的代价。一般都是指两大黑帮争斗开战地导火线,比如,两大黑帮社团为了毒品生意或者走私生意开战,那么等争斗结束后,失败的一方将会让出属于他们的那份生意,但是不会退出当地黑帮社团。
“陈先生,这个提议应该是杨远给你的吧?”谷峰并没有表态,而是问出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这一次,陈丙龙呆住了。
正如谷峰所说。在杨远被律师保释离开警察局之前,陈丙龙和杨远曾进行了一次谈判,而以“赌”来分出胜负。正是杨远提出的建议,之后,这个建议被陈丙龙采纳,此时转述给了谷峰。
虽然很惊讶谷峰为什么能猜到这一点,可是陈丙龙并没有否认,而是点了点头,道:“是的。”
“杨远的意思是什么?谁输谁离开香港么?”谷峰笑了,那笑容有些诡异。
谷峰的笑容让陈丙龙十分地不舒服,不过他还是叹了口气:“杨远的意思是这样。”
“那你的意思呢?”谷峰问道。
“我知道你车开得非常棒。而且格斗功夫一流,我相信你能在这场****中取得胜利。”陈丙龙勉强笑了笑,道:“所以,我地想法是你可以接受杨远的提议。而由我来当公证人,如果失败的一方违反赌约的话,那么我可以帮助另外一方铲除失败的一方。”“我不同意。”谷峰再次摇头拒绝:“我不像你一样,对胜利有把握。杨远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既然提出了这样的提议,绝对会留有底牌。而以14现在的实力。他们根本没有资格提出这样一个赌约。赌约的条件对他们来说,太有利了一些。”
听谷峰这么一说,陈丙龙也有些犯愁。
他明白谷峰说得是事实。14现在元气大伤,如果谷峰继续对14下手地话,14灭亡只是迟早问题。而在这样一种形式下,谷峰要是和14以“赌”论胜负,然后输的帮会自动解散,离开14,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陈丙龙担心的是。如果不通过赌的方式来结束这场争斗的话,那么会继续发生流血事件。如此一来。他根本无法跟上面的人交代,这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皱眉将事情的厉害关系思索了一番,陈丙龙正色道:“无论如何,流血事件是不能继续发生了。如果你不满意杨远提出地建议,你可以对赌约的内容进行修改,修改成你满意的。”
“你可以保证杨远那边会同意?”谷峰并没有急着答应,而是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哼!”陈丙龙冷哼一声,道:“实话告诉你,我并不是担心你爷爷才会对你如此客气,只是我想日后可以和你合作罢了!至于杨远,他们没有资格和实力拒绝。”
陈丙龙的话让谷峰微微一征,谷峰瞬间明白,一旦14灭亡的话,他将成为香港黑道的代言人。
在老上司给的那份资料里,在国外,有许多帮会都是跟警察合作来管理当地的治安地,也就是推选出一个黑道代言人。那个代言人将会得到警方地大力支持,同时也要为警方做许多事情。
摇了摇头,把脑海中关于黑道代言人的想法抛除脑外,谷峰正色道:“用赌地方式解决,并非不可以。但是条件要改成,如果14输的话,他们将永远的退出香港并且不能保证对红星进行报复。如果红星输的话,将停止对14的行动,期限为一年。”
“成交!”陈丙龙站起身,微笑着伸出了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