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风平浪静般的几日里,马良却是知晓在度假酒店居住的两千余人中,暗流涌动。
虽然马局长在大会开始当天提出自己的那个令人震惊的计划构思后,随即便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将其抛掷一旁,似乎并不想在探讨下去这个问题。但事实上,每一个人都极为上心。
这几天已然有许多人私下里相互刺探交流,亦或是找到马局长商谈了。
不过马良和卢老爷子倒是真打算置身事外,闲暇里与人谈道论法,偶尔有人提及有关成立一个组织协会的问题,他们都会顾左右而言他的一语带过,如若对方非得问个清楚的话,一老一少就会微笑着摇头不语,然后告辞离去。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落在庄园中,将绿色的草坪蒙上一层朦胧的金色。
远处宽阔的仰光河面上波光粼粼,映着两岸的绿茵和近处的幢幢建筑物,颇有些诗情画意般的意境。
马良坐在长椅上,百无聊赖般的望着远处,企图寻找到一些诗人的灵感。
但很可惜,他发现自己就是俗人一个,远不至于从大自然中发现任何令人陶醉的美好来,更没有诗兴大发吟诗作赋的本事。
旁边,小白晃悠着两条小腿儿,拿着手机正在和家里人通着电话“妈妈,北京是不是很凉快?这里还是那么热呀,我还穿裙子呢,小家伙们乖不乖?我挺想他们啦……”
马良就撇撇嘴,他发现自己其实也挺想念那六个小祖宗。
即便是,来到缅甸仰光才不过五天的时间,但这种以往从未有过的思念感觉,却是如此的强烈,迫得他都想过要坐飞机回去看看再飞回来。于是他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无论奇门江湖,乃至于全球术法界风起云涌大浪滔天,自己都要置身事外。
没事儿勾什么心斗什么角嘛有那功夫还不如在家里逗逗孩子,勾搭点儿什么。
思忖间,马良很清晰的感应到马局长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他头也未回的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宽阔水面,神情一片淡然。人各有志他不去掺和这些事,但也不会去劝阻马局长。
“良子,想什么呢?”马局长微笑着走到了旁边。
“哦,想儿子呢。”马良老老实实的回答,丝毫不在意这样的回答是否会让人感到好笑。他觉得这是人之常情,没必要隐晦什么。而且说完之后,他发觉自己这句话格外地有内涵马局长应该会想到别的,那实在是太好了。
果然,马局长稍稍滞了下,他从马良这句话了听出了什么。
小白很懂事的从长椅上跳下,雀跃着往不远处跑去,像个充满了天真心性的孩童,到处都充满了令她开心和新奇的美好事物。
马局长挨着马良坐下,道:“孩子们都还好吧?”
“嗯。”
“百日宴的时候我去看他们……”
“当然。”马良笑了笑,扭头道:“红包可不能少了,你是爷爷辈儿的而且还是个真正的富豪。”
马局长哭笑不得的摆摆手,道:“良子,将来你的术法,有没有考虑过传给谁?毕竟六个小家伙呢,总不能都传了吧?”
“到时候再说。”
“从小修行术法,占优势…···”
马良点点头,这一点上他不会否认,毕竟小孩子从懂事起开始接触这种玄妙-的术法,理解能力不足,但接受能力快另外还有先天的灵觉未散,修行术法的话绝对是事半功倍。但问题是,修行术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真不是什么好事儿。
马良自认为没有爷爷那么狠心和胆大,把这种容易遭天谴的所谓传承,带有欺骗性的硬生生塞给了自己家三代单传的孙子。
老家伙当初不知道怎么想的就不怕断子绝孙?
“再说吧。”马良轻轻叹了口气,他不想去想那么远,徒增烦马局长也没有再追问这件事,转而很随意的说道:“我提出的那个想法,这几日来有不少人都和我沟通过了,他们基本上都表示支持,我想此次国际术法交流大会结束后,就可以着手开始了。”
“哦。”马良笑道:“祝您一马平川,心想事成。”
“这几天确实比较忙,也没顾上询问下你的意见,说说吧。”
“我?我没什么意见···…那是你们的事儿。”马良自嘲般的打了个哈哈,道:“当然了,我不会去反对您提出的计划,更不会去阻碍您做什么。而且我似乎没有选择,不得不在一些事情上表现出支持您。”
马局长笑道:“怎么说?”
“您别跟我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马良撇撇嘴,道:“一次国际术法交流大会,全球顶尖术士全都来了,在这样的场合下我和日本的阴阳师决斗,必定在术法界扬名。而所有人都知道,我和您的关系很亲近,如此来,日后真有什么事,我也算是藏在您身后的一张似乎永远用不上的大牌,用来起到威慑的作用?”
“我不否认。”马局长点头承认,神色和蔼温煦。
“我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儿自恋,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马良往后靠了靠身子,老神在在的说道:“您的算盘打的精细,既能够如我所愿不涉足其中,又能够完善的利用了我……其实这样也好,起码我这号懒惰的家伙,以后不用担心有事儿了没人帮衬着去解决,您说,是吧?”
看着马良眼神中故意流露出的一丝狡黠,马局长笑道:“当然,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前提是,你可不许作恶多端,不然的话,我也保不了你,未来的全球性术士组织,会竭力打击术法犯罪的。”
“哟哟,这都开始铁面无私了?”
“臭小子……”
马局长哭笑不得,不过对于马良这般态度,马局长心里倒是宽慰了许多。
刚才听着马良分析出的那些话语时,马局长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实则内心里还是有些歉疚的。他了解马良的性格,没有多大的抱负,只是想着过上平平静静的生活,让亲人们安安稳稳踏踏实实。
马良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便问道:“官方那边儿,您也多给通融通融,我实在不想掺和这些事。”
“嗯。”马局长答应下来,继而笑道:“其实,秦荣和戴庆松还不知道我此次的计划。”
“什么?”
马良骇了一跳——他本以为这么庞大惊人的计划,马局长敢于提出来并且准备实施,幕后绝对有官方的支持,他们本来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可现在马局长说秦荣、戴庆松二人并不知情······
这事儿可就大发了啊。
老天爷,马局长这是要逆天!
“你不能这么干!”马良豁然起身,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瞪视着马局长,低吼道:“会出大乱子,会牵连很多人的,你疯啦?”
马局长淡然的一笑,道:“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只要策划的好,完全可以。”
“你到底想干什么?”马良压着心头的惊惧和火气,强迫自己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说道:“您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样做代表着什么,后果有多么严重。”
“小良,你记住,这是一个国际术法组织,是全球术士共同组织的。”
“那就能逆天啦?”
“国外绝大多数术士,都有着显赫的身份地位,其影响力绝对不是我们国内的术士所能够比拟的,对于这些你不太了解,以后会慢慢知道的。当然了,你也无须担心什么,总之这件事不会牵扯到你。”
马良皱着眉,嘴里忍不住发出滋的一声。
他是真不想马局长走上这条近乎于不归路的绝境,即便是他真的成功了,那么将来也到处都是万丈深渊,马局长将会始终走在一条悬空的钢丝绳上,一不小心就会陷入万劫不复。
“马叔,您的仇也报了,想要在咱们国内立下江湖规矩,以您现在的地位和权势实力,应该也能做到,我甚至可以帮助您,为什么非得……”
马局长摇了摇头,道:“我没得选择。”
“禺什么?”
“首先,我不想永远的受制于官方,这本来就有悖于奇门江湖的传统,也有悖于奇门术士的修行,我和官方走的太近了,接触的时间也太长,为了我自身和家庭的安全,也必须到了割开的时候,但这种事情,并非是你想割开就能割开的,你,能够明白吗?”
马良点头,他能够理解。
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想要金盆洗手的话,实在是难于上青天。
这和马局长所说的是一个道理。
“即便是脱离了这方面的束缚,可那也等于是失去了一大臂助,我在国外铺开的网太大,都需要足够的实力去支撑和保护,摊子铺的太大,责任也就越大。如果仅仅是中国的奇门江湖立下规矩,绝对不足以保全那些跟随我的人。所以,我需要建立一个庞大的组织······当然,我不否认这其中也有我自私的野心,也是为了圆自己的一个心愿,圆了你爷爷的一个希望。”
马良沉默了。
他能够理解马局长的无奈和野心,也不得不钦佩马局长的能力和他的抱负。
“您有多大把握?毕竟,许多事情的发展,可能会超过您的预想,失控了怎么办?亦或是,徒劳为他人作了嫁衣。”
“对自己,要有信心。”马局长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