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厚厚的古典文学课本,文风揉了揉眼睛,教室里的学生们已经开始离开,脚步声渐渐地稀稀落落起来.这还是文风第一天回来上课,上次回来的时候,先去找陈嘉欣,结果没能上成。
文风抬起眸子,看了看四周,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他的身后经过,“怎么,对我视而不见了?”
那个身影停了下来,看了看他,回道:“没有,我,我没注意到你。你今天刚回来吗,好久不见了!”
“算是吧,秀焱,下午没课,中午一起吃饭吧!”文风看着一脸平静的苏秀焱,心头突然闪过一种失落的感觉。
“我,我还有事,要去九龙那边呢。”苏秀焱轻声回道。
“哦,那我送你吧,我正好要去尖沙咀!”文风拿着课本,站了起来,目光里浮上了淡淡的期待。
面对这样的目光,苏秀焱似乎轻叹了一声,眸子里闪过一道不忍的神色,“好吧,那就谢谢你了!”
走出教室,一路无话,上了文风的跑车,系安全带时,文风不经意间碰了苏秀焱的手一下,她赶紧一缩,脸色顿时有些异样了。
文风好奇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有这样的表情,“秀焱,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或许不舒服吗?”
“没,没有!”苏秀焱似乎努力平静了下来,她的眸子有些不敢去看文风。
文风心里无比诧异,但是没再去问。开着车,出了学校,就向西面开去。天气很晴朗,玉树淙淙,翠绿色的枝叶,迎风招展,呈现出成熟的韵味。
苏秀焱一路上都很平静,转头看着窗外,眸子里如水一般清澈。这样异常的气氛让文风觉得很压抑。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虽然话不是太多,但也相处融洽,今天出现这样的情况,文风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难道两个月不见,就生疏了吗?
想着想着,文风也不知道自己的情绪为什么暴躁起来。他倏地把车开向了路边,停了下来,沉闷不语。
苏秀焱转回头来,看了看他,淡淡地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把车停了下来?”
“太平山有多高?”文风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山峦,没有回答苏秀焱的问题,而是奇怪地反问了句。
“太平山海拔554米,是香港岛的最高峰!”苏秀焱虽然感到惊讶,但还是回答了出来。
“那从这里,可以看到香港吗?”文风继续问道。
“恩,那是当然了。每当夜幕降临之际,站在太平山上放眼四望,在万千灯火的映照下,港岛和九龙宛如镶嵌在维多利亚港湾的两颗明珠。太平山上有瞭望台,设有很多专为游客观景的设备。而且,从山顶广场眺望日落景色最为理想!”苏秀焱显然是去过,亲身感受过。
“哦,能看到这么多东西啊!你去那里么?”文风表情不变,接着又问。
“去过!我很喜欢那种远望的感受。瞭望台西面有卢吉道小径,沿途绿树成荫,鸟语花香,景致很美,是陶冶情操的好去处!”苏秀焱说着,目光渐渐地飘远,似乎回忆起那种感觉来。
“挺好,那么我问你,从那里可以看到人心吗?”文风目视前方,声音有些冷漠的感觉了。
“人心?”苏秀焱闻言,身子猛地一震,眸子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但没有容她在回话,文风已经快速地启动了车,跑车飞驰,向太平山驶去。十来分钟后,车停了下来。文风直接下了车,又打开旁边的门,拉住苏秀焱的手,不容她回拒,就拉着她往山路上跑去。
苏秀焱心里很惊讶,看到文风的样子,一直压抑着的感觉,也慢慢地泛上心头,“你干什么?拽疼我了,放开我!”
文风却不顾她的呼喊,也不顾路人的目光,用力拽着她往下跑,一直地跑。苏秀焱见状,也只好跟着他向上跑去,但是眸子里晶莹闪烁,她再也忍不住,泪水滴落了下来。
“笨女人!笨女人!”文风的心头,掠过一道道愤怒,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这无名之火,而且一发不可收拾了。
一个小时后,他们到了山顶,苏秀焱蹲在地上,委屈地哭了起来,她的左手腕已经红肿了起来,一道明显的红印出现在上面。文风半弯着腰,粗重地喘息着。
“来,看吧,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香港最繁华的地区,从这里可以看到维多利亚港湾,从这里可以看到你!看到你,苏秀焱,你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我做错什么了?你就这么善变吗?”文风有些歇斯底里地喊起来,彻底失去了冷静。
苏秀焱被文风拽着,心头的委屈,积压的痛苦,也被这种方激了出来。此刻,她不在是圣洁的百合,而是一个平平凡凡,有苦有乐的女孩子。她想哭,她想高声地发泄。
“放开我,你凭什么对我这样!!??”苏秀焱终于爆发了,她泪水连连,用力地推开了文风,“你凭什么,你是我的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对你冷淡,那么,是谁对我冷淡了。两个月,连个电话都没有,你还说我。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你干嘛这样!你混蛋,你说我善变,我怎么了,我怎么变了?”
“那我回来,你为什么还这样子,像以前那样不好吗,谈谈文学,谈谈思想,温馨对话,不好吗?你为什么要躲我?难道,真的不想理我了吗?不错,你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们只是同学关系,同学关系,是吧!”文风的脑海里闪过一丝惊讶,但一种莫名的感觉,让他控制不住自己,就是想发脾气。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似乎在见到苏秀焱的态度后,就一下子迸发出来了。
“同学,我们是同学!从贵族学校就是,”苏秀焱苦涩地一笑,“说我冷淡,不冷淡我又能如何,我不是你的什么人,我又能如何?谈天说地,我不想了,行不行?我受够了这种感觉,你丝毫不理解我的感受,我的手现在多疼你知道吗?我的心现在多疼,你又知道吗??”说到最后,她几乎喊了出来。
文风闻言,身子陡然一震,尤其是听到最后一句话,如同冷水一样叫他迅速冷静了下来,他看向苏秀焱的手腕,那红肿的一片,顿时,一种疼惜,一种愧疚浮现了,“对不起,秀焱,是我不对,刚才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情绪变成那样?”
文风握住那红肿的手腕,却被苏秀焱一下子甩开,“不用你关心!你只懂发泄你自己的情绪,而我呢!我怎么发泄,不是我想冷淡,你又要我如何?虽然你开着跑车,虽然你喜欢玩失踪,但是你为什么找上我,我又为什么会认识你。你,我对你一无所知,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在A市会遇到,在香港又会遇到?为什么你要对我说那么多的话,为什么?”
苏秀焱凄惨地哭着,声音渐渐大起来,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侧目。
文风听了这番话,彻底地冷静了下来,看着眼前伤心的女孩,他用力搂住了她。苏秀焱用力想挣脱,却被文风死死地抱住,“对不起,秀焱,真的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只把你当成知己,我不该!!”
文风喃喃地低语着,声音充满着愧疚,目光也充盈着怜惜。
“你没错,是我不该,我不该做不现实的梦!我不该自我沉浸于《天籁之音》,我不该做梦成为《白衣仙子》,我很傻是吗?”苏秀焱抬起了眸子,泪水犹落,楚楚可怜。
文风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感觉,在巨大震撼的同时,他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发脾气,为什么会失去理智。
“你不傻!是我好傻,秀焱,是我一直感觉不到,我只是迷恋于那种感觉,却忽略了你这个人。而在今天,看到你的态度后,我才突然明白,你的重要!秀焱,不要生我的气,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白衣仙子,你的声音就是最动听的天籁的。真的,你的冷淡让我明白了这一切!我不想失去你,我不要什么知己,我只要你的爱!”文风只觉得眸子也湿润了,动情地说起来。
苏秀焱静静地听着文风的话,情绪也平静了下来,“我没有生气,真的。就像你害怕被我冷淡,我也害怕那种感觉。你走的两个月,你豪无声息的两个月,我每天都会走上我们曾经欢声笑语的那条小路,想你,想你的话!
直到那时,我才明白,你在我心里的重要!我努力不让自己焦躁,但是随着时光的游走,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你知道吗,今天你出现了,我是多么的高兴。但真正面对你时,我的心里却有种愤恨!原谅我,文风,我也不想这样!”
“傻丫头!”文风动情地说着,用力搂了搂她,然后,低头拿起她的手腕。文风轻轻的吻了上去,苏秀焱身子连连轻颤着,在这一刻,她手腕上的疼痛,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