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部疾病忌酒,终身忌荤腥!”范老先生根本不理会我,继续嘱咐着,“病人体内摄入荤腥食物必死无疑,再无回天之力!可是服药期间所有病人均会产生不顾死活偷食荤腥食物的强烈意愿,丝毫马虎不得!切记!切记!”
“这种草只有在火山岛上才可以存活,它生长在石英斑岩、纹长岩和玄武岩的岩缝之中。就这四大捆,不知花费了范老先生多少年的心血!……”秦爷爷见我一脸的失望神情,连忙用眼神和手势阻止着我说。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与无礼,望着秦爷爷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终身忌荤腥?”我突然想到什么,手比着秦爷爷诧异地大叫道,“牛排!”
“对对对!”秦爷爷忙转向范老先生说,“我今年开荤了!”
“什么?你!……”范老先生这一惊非同小可!“你必死无疑!”
“我?”秦爷爷低头把自己全身上下看了一遍,一脸严肃地拍拍胸脯说,“我这不是很好吗?什么叫必死无疑?……”
范老先生也狐疑地打量着秦爷爷,疑惑地问道:“你偷食荤腥多久了?”
“嘿嘿……差不多半年了吧!”秦爷爷这才又恢复了“老顽童”的本来面目,像个孩子般羞赧地笑着说,“我不就是你的实验品吗?我已经禁了六年多荤腥了,也已经习惯吃斋饭了,只想用这条捡来的老命试试,荤腥食物还是不是那么可怕?这不,半年多了!没事!”
“这就奇了!”范老先生显出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态,望着秦爷爷说,“只要体内有一丝丝癌细胞,见到荤腥便会死灰复燃!难道……”
“好了!范兄,别可是了!一年后烟酒辣荤腥我全开戒,我倒要看看结果会怎么样!谁叫我是你的实验品呢?哈哈哈!……”秦爷爷轻松地大笑着说,随手从门角取来一根长木棍,两头各插上一捆“草垫”,然后对着刘应强喊道,“来!小家伙,挑着它!”
刘应强从呆楞中回过神来,忙走过去用肩膀扛起草垫。
秦爷爷自己也揽一捆到肩上后,指了指最后一捆对我说:“孩子。你也别闲着!拿着它!”
我走过去一提,竟然放不到肩上!秦爷爷赶忙伸手帮了一把。
“范兄,我们走了!效果如何,我随时回来向你报告!”秦爷爷对范老先生招招手说。
“谢谢范老先生!范老先生再见!”我与刘应强也向范老先生道了别。
我们仍旧绕到山后,顺着原路返回岸边。这一捆“草垫”足有三十公斤重,我背得趔趔趄趄,步履蹒跚,到得岸边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看着秦爷爷健步如飞,一点声色也不动的样子,我仿佛看到了爸爸生命的巨大希望,心里不由得万分喜悦!
“秦爷爷,我猜您不带我们走山前的小路,就因为这块沙滩曾是您‘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所在对不对?”把四捆草垫装上船后,我这样笑着问秦爷爷道。
“哈哈哈!……没错!没错!”秦爷爷爽朗地大笑着说,“现在我们已经把叶青也置之死地了,能不能‘后生’,就看他的造化了!”
“秦爷爷,看到您我就看到了希望!”我说。
“我可是一个最特别的例子!吃过范老先生药的人共有七个,我是唯一的存活者!所以不要乐观……”秦爷爷收敛起笑容说。
尽管我的内心存有疑虑,不相信这几捆当床垫的野草能够创造出什么奇迹来,但潜意识里我却相信爸爸绝不会这样轻易抛开我离我而去,即使没有它,奇迹也一定会在爸爸身上出现,就像我屡次死而复生一样。由于这几捆草垫有了秦爷爷这个看得见摸得着的例证,更坚定了我的信念,它把我原本有点虚幻的希望完全现实化了。所以我对此满怀着希望,一个大胆的计划也渐渐成型……
到了码头,已是万家***。我们买了四张大油布,将四捆草垫重新打包,裹得严严实实,直接送到火车站,买了第二天早上返回温阳的火车票后办理了托运手续。接下去的事情似乎变得很简单了,只要侍候爸爸按时服药就行了。我没忘记“八宝室”的暑期计划,不再让刘应强跟着我往返奔波了。
临别前,秦爷爷告诉我说,他已经在夏明定居下来了,正准备将台湾所有的资产转移到夏明。我十分高兴,要他告诉住址,他却不肯,只给了我一个电子邮件信箱地址,他说:“我会时刻在你身边。”
听秦爷爷这样说,我就放了心。我很认真地告诉他说:“秦爷爷,有件事还得请您帮忙……”
“哦?是什么事?尽管说!”秦爷爷有点好奇地问。
“是我人生中最重大的一件事!……”我郑重地说。
秦爷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刘应强,会心地笑着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想……”
“秦爷爷,您什么也别猜了!到时候我再告诉您!”我打断了秦爷爷的话说。
刘应强望着我,显得十分茫然……
我和刘应强告别了秦爷爷,回到学校。一进寝室,室友们便簇拥着我。田美娟说:“好你个俞小芳!你的保密工作做得真是滴水不漏,天衣无缝哇!居然是基金会的创建人!一直把我们蒙在鼓里,真有你的!”
“就是就是!你对姐妹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天大的事情也能瞒得住不说,真服了你!”邱玉梅在友爱真情的感召下似乎完全换了一个人,此时喜不自禁地拉着我的臂膀说道,“现在不要卖什么药方了吧?……对,俞小芳,你那珍贵的药方是从哪来的?”
我的心有了着落,便不再有痛苦和悲伤了,置身在这浓浓的友情氛围中,唤起了我对美好生活的热恋之情,心情豁然开朗起来,欢快地笑着说:“你们还说哩!我自己都被蒙在鼓里……我想也想不到秦爷爷会来这一手!头一天还通过电话,他只说会来学校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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