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联合体(小民玩了一手漂亮的挑拨离...)
陈厅为了能平稳过渡, 选择息事宁人,压着陈天赐的脑袋要给半夏道歉。
老人家态度十足:“是天赐的错,他毛毛燥燥的, 太不小心了, 天赐, 快给你半夏妹妹道个歉, 让她看在你是病人的份儿上,原谅你一回。”
半夏还是个傻孩子,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忙摆手说:“没关系啦爷爷, 我不疼的,一点都不疼。”
小北说:“陈天赐,你天天在院里喊我, 骂我,说我俩表哥是狗汉奸,为了院里的团结和和谐,我忍了,你天天打我我也忍了, 可你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
围观的人很多,这种院子里, 人们互通起消息来特别快的。
而小北一直在院里被排挤, 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这时就连围观的邻居们都很生气了。
好在陈厅经过大风大浪,知道服软,不停的说:“天赐, 还不赶紧道歉?”
明明没错,却要给人道歉, 这算啥?
陈天赐气的咬牙切齿,但在院里向来表现良好,是个乖孩子。
深吸一口气,他咬牙说:“对……”不起两个字还没吐出来,小民说:“陈天赐同学,算了吧,我觉得你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等你真正认识到错误,再来跟我妹道歉吧。”
说完,他们三兄弟摁了电梯,跟别人一起上楼了。
陈天赐算是遗腹子,向来被爷奶捧在手心里的,今天还是爷爷头一回打孙子,所以他格外委屈,进了电梯,捂着被磕肿的脑袋,蹲地上哭了起来。
当然,打孙子,陈厅自己也心疼,出了电梯,进了家门,又进了卧室,关上门,老爷子才要跟他讲目前的局面。
他和许厅这些年借着跟顾鸿的前女婿管二极合作做生意,一人攒了大概四百万的家底,许文强栽了就栽了,没关系,只要他咬紧牙关,和许厅一起扛下事情,许婷兄妹就可以拿钱出国,从今往后,在国外享受安稳日子。
陈天赐是俩兄弟,他哥陈天方还在读研,接下来还要可以从政,走仕途,前途大好,当然不能出国,陈厅在部队也有些关系,可以说得上话,所以只要陈天赐高中毕业,去当兵,在部队也会很有前途的。
他们兄弟,将是二十年后,这个国家的中流砥柱。
那四百万只是他们的家底,以防万一,陈厅会全买成房子给他们存着。
如今房价日益飞涨,房租也在涨,他们兄弟有房子可以收租,以后还可以自己从工作中赚钱,那么他们,将是首都最不显山露水,但最有钱的那拨人之一。
但从现在开始陈天赐不能再嚣张了,因为只有认怂,装可怜,才能把事情压下去,否则,万一事情被人捅出来,他们也得出国。
“国内我早呆腻了,我听说国外特别好,我想出国。”陈天赐大声说:“据说国外的制度比咱国内好多了,人家有人权,有自由,咱啥也没有。”
陈厅吼说:“老子吃过的盐巴比你吃过的米都多,人永远是这山望着那山高,但老话说得好,天下乌鸦一般黑,哪里他妈的都一样,顾民兄弟在国外吃得开是因为人家本身能力强,那种人不论放哪里都能吃得开,反观你,在首都混得开是因为有老子的关系和人脉,不然,你啥也不是。”
陈天赐声音更高:“你总灭自己威风,涨别人志气,管二极经常说,我虽然学习成绩一般,可我在别的方面,比他家小北厉害多了。”
陈厅简直要气死了,这傻孙子,他不明白的,管二极是为了能拿到生意,为了结交而捧杀他,他还当真了。
从孙子身上搜出来钱包,传呼机和身份证,陈厅说:“从现在开始,你只能呆在家,直到顾民兄弟走之前,哪儿都不准去。”
陈天赐哐一把拉开门,转身就往外走。
“你去哪儿,我看你敢出门一步!”陈厅再吼。
陈天赐说:“老子闷得慌,去天台上吹吹风还不行吗?”
没钱就出不了院子,出不了院子就喊不到打手,但是,顾民兄弟跟他住在同一栋楼里呢,顾民他不敢,法典他也不敢,但小北,陈天赐早晚找个机会揍死他!
顾谨是被公安局请去,商量关于黑实验室的公诉和量刑一事了。
顾鸿则是去找目前正职的领导,反映陈许两位老厅长有可能通过职权和影响力,进行各种工程的包揽,介绍,从而,从中赚取介绍费的事了。
因为孩子没来,林珺和老太太,保姆还在客厅聊天,看电视。
她们聊得热和,并没有听到楼下发生的事。
乍一看小民抱着半夏冲进来,林珺混身毛发一竖,老太太直接倒抽一口冷气。
林珺扑过去,颤声问:“半夏咋啦?”
三兄弟异口同声:“妹妹被陈天赐打伤了。”
在林珺想来,那伤口绝对特别大,毕竟是妈,也给气的脑门窜火,老太太则在念叨,说:“林珺,你就不该让男孩子把闺女带出去,哎呀,这可咋办……”
可当她们一看半夏的伤口,同时又是一愣,顶多也就指甲盖儿大,只是表皮蹭破了一点,渗点了血而已,就这,顶多叫擦破了皮,不能叫受伤吧。
半夏也很不好意思,讪讪的对妈妈笑,说:“妈妈,我不疼的。”
女儿受了伤,林珺也很心疼,可未免觉得小民大惊小怪了一点。
他向来随身喜欢背个包的,后来有了法典,就由法典背着,今天出门,因为只是去接小北,所以没背,此时小民喊:“点点,快,拿我的包。”
从包里翻手套,碘伏,棉签,小民一动手,半夏就会一缩,这要别人,小民会说:“不想处理滚,就等着回家发炎吧。”
可是半夏,就不一样了,他轻轻拿棉签蹭了几下,看妹妹直皱眉头,下不去手了,交给林珺说:“妈,我怕弄疼她,你来帮她处理吧。”
半夏的痛感神经很发达,所以她很怕疼,既她不觉得疼,就证明伤并不严重,而且女孩子没必要惯得太娇气,用碘伏擦了一圈,林珺就说:“好了。”
“不是吧妈妈,这可是半夏,你女儿,她受伤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尽心,这得包纱布,要隔绝细菌,不然会溃烂的。”小民说。
林珺说:“只是表皮伤,敞口才利于伤口结痂,她是我女儿,我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把破伤风疫苗给我,我去卧室给她注射。”
幸好马上小民就要考研,读研了,离开家了。
不然,半夏要被小民搞到窒息,林珺也要窒息了。
进到卧室,打完屁屁针,因为注射完疫苗不能洗澡,林珺就只给她洗脸洗脚,顺带,再问一下,小民带她和法典去干嘛了。
半夏不关注大人的事,纠结的只是属于自己的,小小的点:“外面的人都在喝汽水,只有我们喝的是凉白开。”
其实孩子没小民想的那么精贵,偶尔喝点饮料啥的也没什么。
既来首都了,林珺想带几个孩子去各个有历史人文的景点逛一逛,走一走,本来她就懒得带小民,一想要带着他,半夏连瓶汽水都喝不了,索性就下定决心,不带小民了。
“今天累坏了吧,早点睡觉,后天吧,周末,妈妈带你出去玩,早晨给你买瓶雪碧,下午还可以喝一瓶娃哈哈。”林珺说。
半夏爬上床,惊奇的发现居然有点凉,在东海市,这种天气只需要盖个毛巾被就好了,可在首都还需要盖被窝,女孩盖上被窝,说:“妈妈,我爱你。”
想了想,又说:“妈妈,你要劝劝点点哥哥,不能再打架啦,打架会枪毙喔。”
虽然半夏并不知道法典去打过人,但法典是她第一个见面,最爱,也最关注的一个哥哥,从一开始他满身戾气,再到后来变得跟个小傻瓜一样,他是生气了,还是开心的,或者心里藏着气,半夏比林珺更加知道,一次公审,让她也害怕了,生怕点点哥哥会因为打架而犯事。
“你先睡,妈妈一会儿就去找他。”林珺说。
小北受陈天赐欺负的事,顾母跟林珺也讲了,老人家嘛,讲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求息事宁人,而于陈厅和许厅,顾母虽然希望厅里能处理他们,可不抱太大的希望,毕竟他们是老前辈,厅里,像李部长这样的尖锐派肯定想要严肃处理他们,但还有温和派,会主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总之就是,很可能事儿被压下去,过段时间,大家也就忘记了。
至于小北,受过的欺负,受了就受了吧,只要以后他再不受人欺负就行了。
林珺只是个药研师,专职是药研,不懂政治,但也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她从卧室出来,准备喊法典出来谈谈,却听见小北的卧室里,小民在说:“顾小北,现在不是讲个人情感的时候,你想不想伸张正义,想不想看到陈厅和许厅被处理,想就照我说的做,给你爸管二极打电话。”
林珺并不喜欢孩子们去搀和大人的事。
但是,毕竟小民21了,小北也18了,他们做什么,她不会干涉。
当然,操心和担忧,也只能自己独吞。
不一会儿,她听到小北在拿她的手机拨电话,过了会儿,男孩说:“爸,我是小北……”
所以是小民授意,让小北在给他亲爸管二极打电话吧,为什么?
“爸,虽然我恨你,但你毕竟是我爸,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落难,我给你透个底儿吧,许厅家的许婷和她哥,陈厅家的陈天赐和陈天方都买悄悄买了机票,准备出国了,这背后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自己想吧。”小北说。
林珺乍一想,心说小北这是在撒谎呀,他干嘛跟管二极撒这种谎。
可仔细琢磨了一会儿,忽而心头一个惊醒。
管二极和陈许两家是利益关系,利益联合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所以哪怕顾鸿向上反映,检察厅出面调查,为了不受牵连,他们肯定会袒护彼此。
当然,他们手里肯定也握着对方的把柄,好相互要挟。
而如今有种风向,就是一旦有人在国内犯了事,一旦严重,就往国外跑。
不跑,则意味着事并不大。
随着黑实验室被封,目前的管二极也是惊弓之鸟,但陈厅许厅肯定会给他承诺,说不把他供出来,只有这样,他才能心安。
陈厅和许厅家的孩子真要往国外跑,就证明事情已经非常严重了。
可陈许两家不通知管二极,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要联手坑他?
林珺是在隔门偷听,当然听不到管二极说了什么。
也不知道这件事最终会如何发展。
可她赫然发现,一旦小民动真格,玩心机,慢说许文强,陈厅和许厅,管二极三只老狐狸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玩了一手漂亮的挑拨离间。
这时就算陈厅和许厅再保证什么,当管二极知道他们的孙子都要跑时,就不会再相信了,而他手里,有俩老厅长的把柄,那他会怎么做,会直接往外供,还是卷了钱财,也悄悄往国外跑?
俩老厅长贪污的事,最终又会如何收场?
因为有小民的介入,林珺于此事,愈发的好奇了。
她年轻的,二十出头,生瓜蛋子一样,又血气方刚的大儿子,似乎在尝试,想用一种非常规的方式来解决一桩贪污案。
林珺帮不得忙,但也不想给孩子们添乱,也就不喊法典出来训他,回卧室,睡觉去了。
顾鸿回来的很晚,顾谨这天晚上索性没回来。
次日一早,顾鸿比保姆小梅起得还早,早早就去市场买菜了,法典送着小北去上学了,小民去了科大,林珺和半夏就留在家里陪奶奶。
顾母在院里当然有相熟的老伙伴,也皆是老领导们的家属。
她们有个共同点是,都年龄大了,身体都有些小毛病。
比如手腕酸、腰困、眼涩眼干,总之,问题不大,可于老人来说皆是困扰。
原来大家就曾听顾母经常提起林珺,说她是个好中医,就有人专门上门,想让帮忙诊一诊。
在慈心,林珺因为忙做管理,除非必须做临床的一段时间,否则就不行医了。
但在首都就不一样了,既是婆婆的老伙伴,这点面子肯定要给。
来一个,林珺帮忙看一个,能针灸的就帮忙针灸一下,不能的,她也不乱开药,而是给讲点注意事项,以及平常该怎么保养。
这就算是给公公婆婆撑场面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为俩儿子,小民小宪正名。
小民不但要考科大的研究生,而且他会放弃原来的红国国籍,加入蓝国国籍,这是顾鸿的底气,也是孩子的觉悟,林珺不可能一家家一户户的上门宣传,但她得把这些事仔仔细细的讲给大家听。
要让这院里所有人都知道,原来陈许两家是在撒谎。
当然也不能忘了小宪,他虽然在国外,可他又没有坑害祖国,坑害爹妈,他目前是HP公司的高级程序员,孩子在他的行业领域非常优秀。
来一个,聊一番,林珺豁出老脸,把俩儿子吹捧成了两朵大红花。
不论哪儿的老太太,都喜欢凑堆儿,所以一个拉一个,转眼晚九点了,家里的人不但没少,反而还多了。
法典晚上去接小北放学,走的时候家里只有俩老太太,本以为等他回来人就散了,可等他跟小北回来,家里又多一个老太太,手上也扎上针了。
这也算中医的一大特色。
这几年还好,原来,林珺偶尔出门做客,别人吃饭她诊脉,开方子,只要她说自己是个中医,分分钟,做客就变成义诊了。
法典认为陈天赐昨天挨了打,今天应该会消停。
小北更乐观,还认为从今往后,陈天赐应该不敢再欺负自己了。
就陈厅,泣血忠告过孙子,叫他收敛,也以为陈天赐不会再惹事了。
但其实不然,当陈天赐知道不管他把事情惹得多大,只要出国就可以抹消之后,他反而不怕了。
而且昨天法典打了他满头的包,今天他的脑袋整个儿肿起来了,眼眶是青的,鼻子是肿的,他想好了,他非但要打人,他还要倒打一耙,把自己昨天的伤,栽到今天的小北身上。
因为人来人往的,顾家的门今天一直开着。
陈天赐趁人不注意,悄悄溜下楼好几趟,还悄悄的,往门口的垃圾桶里扔了只死老鼠,但因为人多,家里气味本身就杂,大家并没有发现。
小北是个勤快孩子,而且他是刚刚从外面进来的,闻一闻,嗅一嗅,觉得臭,再拔了拔垃圾桶,发现里面有只死老鼠,就提着桶子要去倒。
每层楼都有垃圾桶,当然,都在楼梯间。
要是法典,或者保姆倒垃圾,陈天赐就回去了,会改天再想法子,再来。
但恰好,今天是小北倒垃圾,真好啊,他自投罗网了。
小北才推开楼梯间的门,陈天赐一拳已经捣过来了。
今儿来的客人多,大家来,当然都会带点东西,有人居然提来了两大瓶雪碧,老太太宠孙女,早早就给半夏打开了。
如此美味的东西,因为大哥不在,半夏可以敞开了喝,但她当然不会独喝,等法典和小北回来,因为瓶子太大,自己抱不动,就让小梅帮忙,给俩哥哥倒雪碧。
法典端了一杯,一口闷完还要喝,半夏另端一杯,但小北哥哥呢,怎么眼不丁儿的就不见了?
孩子端着雪碧出了门,找到楼道里,正好看到陈天赐突然从楼梯门里往外一倒,因为他鼻青脸肿的,形容可怖,嘴上还捂了一只手,还在挣扎。
孩子给吓的扭头就跑,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有这种事,她向来只会求助法典。
法典也是一个惊醒,心说陈天赐这胆儿还挺大,居然又来打人了?
冲进楼道,关上门,看陈天赐躺在地上,小北居然捂着他的嘴巴,陈天赐的脑袋肿的,就像个猪头一样,法典又是一惊。
他说:“小北哥哥,你打他脑袋啦?”
小北说:“没有,我就捣了他肚子两拳头,我也不知道他的脑袋咋伤成这样。”
法典有经验,恍然大悟,陈天赐脑袋上,其实是他昨天打的伤,今天发出来了。
怒极的小北被扯进来后,头一回动手,居然反杀了陈天赐。
但打完人后,他很害怕,他说:“完了完了,哥们,我刚才动手了,我把陈天赐给揍了,你说,他要是报了案可怎么办,我的国防定向生就没了,我会被记档的。”
陈天赐终于挣扎开了嘴巴,也说:“你们完蛋了,我要报案,我就说是你们打得我。”
“完了完了,我的前途没了。”小北松开了手,感觉天都要塌了。
法典不懂,小北怎么就跟只小绵羊一样。
这是三楼,陈天赐在这儿,证明是他上门打人的。
上门挑衅不还手,不还手,难道等着被人打死?
而且凡人做事,得讲点谋略的,他这样子,以后在社会上怎么混?
“谁说你打人了,明明是天赐神经衰弱,摔伤的,咱们可是在保护他。”法典一把拽起陈天赐,回头喊:“妈,陈天赐神经衰弱,摔晕啦,快来给他扎针啊。”
陈天赐上门打人不成,还吃了小北几拳头,而他从小有个晕针的毛病,听说有人要给自己扎针,爬起来,连滚带爬的窜上楼梯,跑了。
这下,他愈发觉得自己像窦娥一样冤枉了。
满打满,他已经19岁了,他不知道为什么15岁的顾法典战斗力那么强,心还那么黑。
可他知道,当他被定性为神经衰弱时,他那一头的包,就只能自己闷吞掉。
委屈,难过,他觉得自己憋屈极了。
但这并不算啥,很快,他就会发现,还有比这更让他觉得冤枉的事等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