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久远先是看得发呆,旋即捅了他一下,骂道:“起来,这家伙还没死呢。”
等姜子民无奈地离开了,他一手死死地摁着猞猁,姿势别扭地靠了上去,大口大口地吃着肉,喝着血,看着就过瘾。
姜子民也不客气,活生生割下了猞猁的几块肉,朝嘴里塞了一块:“老东西,咱得活下去,得回林场,你要是嫌腥臭我代劳。”
沈久远已经活生生掐死了猞猁,从他手里抢过了肉吃着,一手拿刀,慢慢地剥着皮,好一会没说话。
吃喝的差不多了,他把兽皮甩了甩,直接缠在了腰上,神奇地拍了拍,这才解释了起来:“这么好的东西,叫你一说我才明白,多一样东西能保命呢,哪有功夫和你废话,多说一句,我都得少吃一口。”
这会,天上的瘆人极光开始慢慢散去,东方的朝霞不甘示弱地登场了,照着这片冰冷的大地。
看好了就走,姜子民走在前面,沈久远跟在后面,他嘴也没闲着:“古堡那,你说能不能捡点东西,不能都烧没了吧。”
在姜子民看来,刘猛是个老谋深算的人,喜欢折磨人,应该在那里留了人手。
这时候再去的话,很冒险不说,还浪费体力,留着力量还不如朝无人区走呢。
到了十点多钟的时候,他们翻过了一道山梁,朝着东边看去。
遥望无际的原始森林,偶尔能看到一条羊肠小路,也是覆盖着厚厚的积雪。
连飞鸟都看不到,野兽们似乎也躲起来了似的。
眼见左前方有个大雪堆,雪堆旁边几棵大树稀疏地矗立着,沈久远叹了口气:“回去至少得三百里路吧,也有可能永远回不去了,山里没有野人的,野人也活不下来。”
姜子民观察着那个雪堆,眼见那地方阳光充足,直奔那里走去。
当沈久远想铺上兽皮歇口气时,感觉下面有异常,用脚跺了跺,更加确定了不对劲。
这会,姜子民提醒说:“这地方没人来啊,是不是刘猛弄的陷阱。”
沈久远踢开了积雪,慢慢地看清了是个大土包,开始翻弄了起来。
还是姜子民眼尖,一下子看到了一个厚厚的墓碑。
这俩人来劲了,赶紧清除了积雪,好奇地打量了起来。
姜子民读书看报多,又谙熟当地的历史,很快看出问题来了。
这是清朝时期政|府部门的一个兵卒的坟茔。
死者应该是个邮差,他的同行给他草草地写下了碑文。
沈久远失望地骂着什么,姜子民不以为然地说:“神山亦是死亡之地,往南四百里有朝廷金矿之地,往东系金贵河,遍地猛兽,水质苦涩,杳无人烟,遂病死于此处……”
估计当时的邮差是顺着驿站送信,误入了这里,其中的一个很快熬死了,同行给他写下来留给后人,以作警示。
沈久远哪有心情研究这些,姜子民脑子里灵光一现说:“我看过一份资料,多年前红松河的源头叫金龟河。”
得到了这个消息,姜子民心情好了不少,就像天空的明月,不再那么阴沉了。
因为沈久远没功夫研究到底什么情况,他却知道这里到金龟河,至少得有十几里路的距离。
两人朝着远处山坡上爬去,他很是自然地说:“老东西,再有七八里地就到金龟河了,有水的地方就有鱼,到了地方我给你烤鱼吃。”
沈久远看好了前面的一棵大松树,奋力地跑着,迎着寒风回道:“那得好好饱餐一顿,我给你说,要是熬到下午,就是猞猁的骨头,带着冰碴我都愿意啃。”
从古堡南面过来,他们已经走了很远了,早已经饿得饥肠辘辘。
姜子民这种“望梅止渴”的办法自然是管用的,不过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得败露。
沈久远跑到了松树跟前,习惯性地掏出烟就想抽,姜子民指着他身后,一下子警惕地喊道:“别动,老虎。”
沈久远回头看的功夫,他已经来到跟前,对准老东西的胳膊就是一拳:“把烟放好了,揣在衣服里,别弄湿了,咱得等着过年抽。”
沈久远听出来了,这种好东西得留着,毕竟就几根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去。
不由得,他感觉到了一丝丝凄凉。
两人好不容易走到了山头上,沈久远四处看去,视野里哪有大河的影子,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寻思你就糊弄我,七八里地,我又不瞎……”
姜子民坐在了他对面,指着东边一道山峰,真诚地说:“你|他|妈的听错了怨谁,我说七八公里,那个山挡着呢,黑天之前咱得赶到那里。”
结果,他们第二天中午才走到那道山峰上。
沈久远又看了眼大腿那:“幸亏留着了,要是没这点念想,到死只怕都抽不到了。”
看样他是把半盒烟藏在裤子里面,绑在了腿上,省得弄湿了。
姜子民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坐下,不耐烦地说:“咱都护林员呢,这时候山里能有什么吃的啊?”
这倒是个大难题,沈久远一直走路,这阵子忘了想这点了。
他略加思考后,随口说:“松塔能吃,都快过年了,估计找不到多少了,再就是动物,大的缠手,小的消耗体力,你说咱弄个陷阱,加工个套子……”
没等他说完,姜子民随即就反驳了,他舔着满是血糊糊裂纹的嘴唇,态度坚决地说:“放屁,护林员保护动物,没饿死呢,你就惦记上吃动物了,要那样咱还往死里折腾干啥,干脆跟着老刘他们干不就完了吗。”
沈久远又提到了动物的尸体,姜子民同样摇头否认了。
这一路上,他们倒是遇到了些动物尸体,全都是冻得梆硬的,不容易滑,干脆放弃了。
沈久远看着东南面缓坡上一片颜色异样的地方,嘿嘿笑了:“你要是给我暖和暖和身子,我能给你弄点吃的,先别打火柴的主意,要是成了咱不用浪费火柴,我弄堆火。”
姜子民也猜出来了,那是一片山玉米地,应该能有山玉米。
索性,他抱住了沈久远,一点都不客气地发起了牢骚:“上回就是我抱着你,这回还是我,后背都冻硬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