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来的还真是时候，正赶上午饭。
午饭是火锅，全是新鲜的有机食材。杨林也没空手来，抱了一棵大白菜。
夏向上就乐了：“想起一个段子说，有人想吃火锅了，家里只有白菜怎么办？就打电话呼朋唤友，让张三带了火锅底料，李四带了羊肉，王五带了芝麻酱，赵七带了酒，就凑齐了。”
“你带棵大白菜过来，也是表示你没白吃是吧？”
“被你猜中了，哈哈。”杨林坐下后，冲其他人打了招呼，开始掰白菜叶子，“我从小在农村长大，可是吃了不少白菜，现在白菜的品种多了，储存的技术也先进了，可以放很久不坏。但问题是，为什么总觉得现在的白菜不如以前的好吃了？我就特意在菜市场买了一棵，拿过来跟你的有机白菜对比下。”
齐吴宁挤眉弄眼地笑了：“我不信你会到菜市场买一棵白菜，是拿的吧？一棵白菜还有人敢冲你杨老板要钱？”
“嘿嘿，又被你猜中了，怪不好意思的。”杨林挠头笑了，“真不是我不给钱，是我给了，他们非说100块找不开，就不收了。我硬塞给他们，他们非要还回来。”
“你不会微信支付吗？”
“懒得弄，还是花现金有感觉。”杨林其实已经适应了互联网时代，可以非常熟练地用手机操作各种事情，但就是不习惯用手机支付，不是不会，而是想要享受现金拿在手中的踏实的感觉。
夏向上涮了一片杨林带来的白菜，又对比了一下农场自产的白菜，微微品味一番：“没吃出有什么不同……现在是冬天，不是反季，应该差别不大。”
“是我们的记忆出现了偏差，总觉得小时候的东西好吃是因为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还是现在的食物真的不如以前有味道了？”夏向上一脸疑惑与不解，“西红柿确实是不如小时候好吃了，但其他东西有了不小的进步，比如说西瓜、大米还有一些其他品种的甜瓜。”
杨林点头：“有些水果和蔬菜，的确不如以前。但也有不少有了长足的进步，反倒比以前口感更好了。老百姓担心的食品安全，除了地沟油之外，还有残留农药、过度使用化肥以及各种肉类激素超标等问题。”
“如果做一个选择题……在口感和产量之间做一个选择的话，并且只有一个选择，你会选哪个？”
夏向上没说话，齐吴宁第一个回答：“口感第一。”
“口感。”
“口感。”
其他人纷纷附和。
夏向上沉默片刻：“你们都是养尊处优惯了，不知道民间疾苦。对大多数老百姓来说，吃上饭吃饱饭远大于吃好饭。现在我们国家解决吃饭问题还在吃饱饭阶段，离吃好饭还有一段距离要走。首先保证吃上吃饱是第一重要，所以部分牺牲口感是有必要的。”
“就像房子一样，刚开始时建造的商品房户型、功能都不如现在，当时只是为了解决有的问题，有的住之后，再想办法更进一步解决住得更大更宽敞的问题。”
“还是你有远见呀，向上……”杨林扯了一片农场的大白菜，直接蘸了酱吃了起来，“小时候我就喜欢用白菜直接蘸酱吃，后来不喜欢了，因为白菜不好吃了。现在吃你农场的白菜，感觉还是以前的老味道。”
“只有这样干吃硬吃，才能对比出来还是你的白菜好吃，哈哈哈哈。”
“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越来越多的人更愿意追求口感了，你的农场现在已经形成了规模，并且有了全产业链的模式，以后肯定可以有更广阔的市场，产品不愁销路。来，为你的先见之明干杯。”杨林举起酒杯，不等夏向上和他碰杯，先自己一饮而尽了。
齐吴宁按捺不住了：“老杨，你过来肯定不是为了蹭一顿饭发发感慨，说吧，到底有什么好事，赶紧分享出来。”
杨林又闷了一口酒，就了一口白菜蘸酱，才舒服地说道：“我弄黄了三江集团三家分公司了，怎么样，哥们厉害吧？狠吧？有本事吧？”
众人面面相觑，让公司发展壮大才叫真本事，弄黄了如果也叫本事，人人就都有本事了。齐吴宁拍了拍杨林的肩膀：“才三家，不算多，主要是欠了多少外债才是关键。”
“你算是说对了。”杨林仰天大笑，“几年来，我忍辱负重，要的是什么？不就是扩大三江集团的债务吗？放心，我没有辜负你的厚望，做到了。三家分公司虽然不大，只是三江集团的建材供应商，但掌控了三江集团上游70%的建材供应量。”
“三家分公司的倒闭，让三江集团所欠的债务达到了30亿。”
“三江集团岌岌可危了。”
齐吴宁连连摆手：“别把事情扯我身上，我没有教你弄垮三江集团的分公司，是你自己的本事，我只能佩服加仰望。但是作为三江集团的股东，对你的这种行为表示愤怒加谴责。”
杨林连连点头：“我接受齐总的批评，不过话又说回来，也不能说完全是我的错，既有大市场风向的原因，也有程武决策失利的因素。我只是执行者，又不是决策者，对吧？”
夏向上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别扯东扯西的，直接说重点，要不白菜也不让吃了。”
一边说，一边抢走了杨林桌前的白菜。
杨林站了起来，抢回了白菜，爱如珍宝一般抱在了胸前：“不行不行，白菜是我的，得让我来拱，你不够资格。”
白菜在手，杨林的自信就又恢复了，他一五一十地说出了三家分公司破产倒闭的真相，以及对三江集团带来了巨大影响。
三家分公司都由杨林具体负责，第一年还中规中矩，没赚什么钱，但也没赔，勉强持平。第二年业绩就迅速下滑，亏了5亿。到今年，下滑速度加快，亏了15亿。两年亏损超过20个亿，三家分公司已经资不抵债，进入了破产阶段。
现在三家分公司欠上游建材商的货款高达20个亿，债主们天天上门催债，杨林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概推到总部，让债主们冲程武要账。
程武现在品尝到了当初李继业所经历的一切——被债主们追着跑，不管他走到哪里，身后总会出现债主们孜孜以求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