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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泰坦穹苍下 新月 11042 2024-10-15 19:38

  

  连续三天,都林城的庆祝活动一直就没有停止过,一到夜晚就能看见此起彼伏的烟花,满天都是焰火;连续三天,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除了吃就是睡,足不出户,整个肯辛特宫都弥漫着一股懒散的气味,萨沙伊气得骂她的丈夫是公猪,他则一点儿都不想理她。

  三天前,就在赶赴贝登勃格的那天夜里,不知是怎么回事,大热的天,泰坦帝国的现实主宰者竟然感染了风热感冒,他并不经常生病,身体壮得像头种牛,可一旦有个头疼脑热就会来得异常迅猛,一不留神,病情还会急剧恶化。

  好在不是什么大毛病,帕尔斯还能对付,他给自己的老伙计吃了几粒英格人造的特效药,奥斯涅便能睡个安稳觉了!不过他在白天还是不停有鼻涕,偶尔还会剧烈地咳嗽。

  “帕尔斯!你说说!是不是有人给我下毒?”这是这几天毒医帕尔斯听到的次数最多的一句话,他从病理学的角度给老朋友解释过好几次,可奥斯涅就是不信,他不相信自己会被热伤风彻底击倒,他宁愿相信这是某个神通广大的巫师在诅咒他!“好吧好吧!是有人给你下毒!但被我发现了!”帕尔斯被缠得筋疲力尽,他只得这样说,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却又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我是泰坦的主宰者!谁敢这样对我?谁敢?世上没有人敢这样对我!”真是没办法了!最高统帅的日常业务已经荒废了三天,都林城眼看就要乱作一团,第四天一早,好在那杯新口味的意利亚甜奶油浓缩咖啡令奥斯涅回复了精神头,要不然军部的应声虫和因循守旧的贵族元老一定会就新皇加冕的问题吵得不可开交。

  奥斯涅找到个明白人问了问,萨缪尔?兰登布雷侯爵告诉他,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一个多嘴的宫廷骑士在城里的沙龙多喝了几杯酒,结果他就当着几位贵族元老的面,大声说。

  帝国皇储要亲赴意利亚罗曼圣城举行加冕仪式。

  “我记得这件事在没有公布之前已经列为帝国最高机密!”奥斯涅有些难以置信地瞪着兰登布雷侯爵。

  “是啊是啊……”这位内阁不管部长一面点头一面无可奈何地摊开手:“可您不是听见了吗?就是有这么一个多嘴的家伙坏了事儿!现在首都贵族又开始叫嚷了,而且逾发声势惊人!他们说在意利亚举行帝国皇帝的加冕礼根本不合礼法,没有一位泰坦皇帝是在罗曼加冕的,他们认为您应该在都林斯科特举行这场世纪盛典,还说……”“等等!你等等!”帝国皇储连连摆手:“我只想问问那些家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吃饱了撑的还是干脆就吃错了东西?这种事轮得到他们来指手画脚吗?他们是看我不顺眼还怎么了?他们是要存心跟我过不去……对不对?他们就是想给我难堪!你说对不对啊?”兰登布雷侯爵是个聪明人,但还是不敢对摄政王殿下的话给予肯定的答复。

  他了解这个坐在那具黄金扶手椅里的人。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发觉自己的权威受到挑衅的时候,他绝不会静坐旁观,他会把那个挑惹事端的家伙揪出来。

  再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揍一顿,最后再大言不惭地告诉那个可怜虫,滚远点!别惹老子!奥斯涅就是这样的人!熟悉他的人对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尤其记忆深刻。

  不出所料,擦了一把挂在唇边的大鼻涕,泰坦的主宰者下意识地换上了一副极威严的面孔:“好啦!别兜***啦!那个泄露国家机密的家伙呢?我是指他还活着吗?”“我也不太清楚……”兰登布雷侯爵极为恭谨地垂下头,既然摄政王殿下已经谈到生死,那么他必须得小心应付:“不过您也不必担心,那个喝醉酒的家伙在当晚的沙龙活动结束之后就被卢卡斯?迪亚巴克尔亲自带走了!”“哦啦……他被卢卡斯带走了?”“是的没错!他的家属天天在军情局的大门口打听消息,但具体是什么状况您就得问迪亚巴克尔了!”摄政王翻了个白眼,又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手势:“那也好!但愿光明神保佑那个可怜虫……卢卡斯最讨厌多嘴多舌的人……”“哦啦!你说城里那些老家伙谁闹得最凶?我是指订立加冕典礼这件事!”“这个……这个就难说了……”兰登布雷侯爵没有撒谎。

  这个问题确实不好回答。

  他既是安鲁王朝首任内阁总理大臣的不二人选,也是时下都林上流社交界的大红人儿!他接触过各种各样的首都贵族,连那些不喜欢摄政王的贵族也都将他奉为上宾,因为人们一致赞扬他的品格。

  说他是堪比圣贤的政治家和实干家!所以呢,当殿下最终问起名字的时候,萨缪尔既不好往浅里说,也不好往深里说,他怕会由自己的嘴巴引发又一场大清洗!可转念一想,若是不说,最高统帅一样会由另外的渠道取得供词,摄政王要是去问卢卡斯?迪亚巴克尔那样的家伙,没准事情就会真得变质了!“应该是维基奇?柯洛布津伯爵和他的朋友们!柯洛布津伯爵在最近几天一直都在组织沙龙聚会,他对您的加冕典礼最有看法!”权衡再三。

  内阁不管部长还是决定把事情控制在自己可以把握的范围内:“殿下!我了解维基奇?柯洛布津伯爵的为人,他只是就事论事,对您是一点恶意也没有!要不然……把他请到这儿来好了!这件事总是要谈一谈地!”奥斯涅没说什么,他无声地点了点头。

  即使心理上仍有些无法接受,但他还是觉得应该在这种时候给萨缪尔?兰登布雷一个台阶下。

  在未来,这个人将是辅佐他打理帝国政务的左右手,而且奥斯涅承认,在对待政务方面的问题时,兰登布雷侯爵的办法要比他的思考成熟得多。

  面前这位内阁不管部长会是一个极为成功的总理大臣!奥斯涅相信这一点。

  而萨缪尔?兰登布雷确实是的!他不但为安鲁王朝完善了内阁制度以及宫廷的人事范例,还在这个大帝国的方方面面做出了行之有效的配置和调整。

  是他确立了第三等级议会的法定地位,是他确立了安鲁君主的权责章程,是他给野马一样的帝国近卫军和疯牛一般的水仙骑士套上了层层枷锁。

  若是说远了,是他为安鲁大帝的墓志铭执笔,更值得他自豪的是,他活得够久!维多利亚一世女皇陛下在加冕之初也要倚靠他的扶持才能坐稳皇帝宝座。

  世上没有一册人类史籍能够做到全然的客观和公正,查阅不同语言版本的安鲁王朝断代史。

  人们只会看到描写安鲁大帝的篇幅占据绝大多数,如同萨缪尔?兰登布雷这样的卓越的政治家却少有建树。

  这不是事实!在安鲁大帝忙于征讨四方,确立他的大陆霸主的地位时,泰坦帝国这个庞然大物的政务工作以及整个的官僚集团都是内阁总理大臣一个人在苦心支撑。

  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兰登布雷侯爵经营着除去军队以外的各种国家事业,泰坦帝国的安鲁王朝就可能在襁褓中夭折。

  不过,这位侯爵大人并不知道继任为帝的维多利亚女皇并不像她的丈夫那样信任他。

  他在世的时候,女皇陛下还能必恭必敬地接受他的教诲,可待他盖上棺材的第二天,女皇就吩咐帝国保安局的秘密警0察开始搜集兰登布雷家族贪赃枉法的证据。

  过了几个月,等到时机成熟,都林城又开始了一次新的清洗,这是维多利亚女皇陛下发动的第一场清除异己的行动。

  她要将萨缪尔?兰登布雷极其党羽在帝国政务上的影响连根剔除!维多利亚之所以做得如此成功,是因为兰登布雷侯爵为安鲁皇帝的独裁专制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即使世上没有了这位功勋卓着的总理大臣,泰坦的庞大国家机器依然维持着有条不紊的运作。

  好了!现在话说回来,那位唤作维基奇?柯洛布津伯爵的贵族老爷已经到了。

  也许是这个家伙天生就不讨人喜欢,奥斯涅一见他的样子就觉得头疼,连带青鼻涕也流个不停,结果谈话还没开始就让帝国的主宰者烦透了!为了节省彼此的时间,奥斯涅打算开门见山地解决这件棘手的事:“维基奇?柯洛布津伯爵,您对我加冕典礼有意见。

  是有这回事吧?”柯洛布津伯爵想要回话,可独裁者已经在他黄金椅子上狠狠地摆了摆手。

  奥斯涅强迫自己看清这个家伙,可怎么看怎么倒胃口!柯洛布津伯爵带着卷毛发套,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宫廷长礼服,可光明神在上!现在是七月份!都林最热的时候!他戴着手套、戴着丝巾、袜裤紧崩崩的,看着直叫人中暑!“维基奇?柯洛布津伯爵,我想问你!是你加冕……还是我加冕?”柯洛布津伯爵这就有些慌神了!“当然……当然是您!只有您才是泰坦帝国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奥斯涅皱起眉头,他和不管部长交换了一下眼色,除非维基奇?柯洛布津演技出众。

  要么无论怎么看,这个人都不像是那种会捣乱的家伙。

  “维基奇?柯洛布津伯爵!我再问你!是我要当皇帝……还是你要当皇帝!”“当然……当然是您!我……我……”这回更夸张!维基奇似乎紧张过头,他一口咬到自己的舌头,虽然看不出他咬得多深,但是一张血盆大口还是挺吓人的。

  “既然是我要加冕为帝,那么你有什么资格批评我在这件事上的决断?”“殿……殿下……您误会了!我……我……我只是随便说说!”柯洛布津伯爵骇得浑身发抖,他不是那种意志坚定的硬汉子,也不是那种忧国忧民的开明绅士,他只是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首都贵族。

  奥斯涅在看到对方大小便即将失禁的样子之后才搞懂了这里的问题。

  以前他可不知道世上还有这号人,但今天他算是见识了!问一问,时下的首都贵族最怕什么?答案是最怕没事做!安鲁家族即将掌握政权,历次清洗令帝都空置了大量的官职和岗位,此时余下的正统首都贵族已经不多了!满打满算也就那么近千户人家!他们害怕被人叫做与国无用的一群吃货,他们害怕被安鲁人和外省人剥夺身为首都贵族的荣誉和权责。

  他们要表现得积极一些,他们要表现得体面一些!他们要认真对待国家的每一项决策,他们要议论、他们要发牢骚、他们要提醒人们,首都贵族依然存在,而且动量依然惊人、声势依然浩大、身上依然有事可做……就是这些人还是那么欠揍。

  归根结底,这些号称要抵触帝国主宰者的家伙只是为了突出自我,进而高谈阔论、进而哗众取宠、进而愚蠢地四处碰钉子!但奥斯涅也理解首都贵族这种埋头乱撞的做法,毕竟他们是注定要被摈弃的一群人。

  换做谁都是不甘心的。

  面对即将加冕为帝的那个人,维基奇?柯洛布津伯爵先是赌咒,然后再发誓,最后才识痛哭失声!奥斯涅自然清楚这样一个可怜虫不配指责自己的策略,可谁又拿他有什么办法?帝国摄政王转头望向自己的智囊首脑,可兰登布雷侯爵正在一门心思地逗弄那只困在金笼里的灰喜鹊,看来他是不打算干预这边的谈话!奥斯涅没办法,他只得气恼地回转身,独自面对那个不可理喻的可怜虫。

  “看到那瓶葡萄酒了吗?虽然算不上多么珍贵,但还是请你把它带回家。

  你可以和你的朋友们一同分享。

  就说是我请的!”柯洛布津伯爵知道谈话就要结束了!他知道自己很快就可以离开肯辛特宫这个鬼地方了!他兴高采烈地从侍者手里接过酒瓶,然后又千恩万谢地对着独裁者大赞狂赞了一番,奥斯涅示意宫廷禁卫客气地将这位伯爵老爷请出自己的宫殿。

  但他在柯洛布津就要出门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放心喝吧!没毒!”直到吃午餐的时候,奥斯涅在想到柯洛布津听到最后那句话的嘴脸时仍然忍不住大笑出声。

  他清楚地知道为自己服务的官僚集团多是些什么货色,像柯洛布津这样热衷指手画脚不务正业的人还有很多,他们是一种存在,有时只能选择接受,因为实在是拿这样蠢货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管部长给摄政王解释说,冗官和庸官是贵族握权的等级制度造成的!只要泰坦存在贵族,这种官就会不断繁殖,灭是灭不掉的,因为这是制度本身的衍生物。

  奥斯涅只是一笑了之。

  他知道萨缪尔?兰登布雷的一贯主张,这位不管部长若不是看透了自身的阶级属性,他就不会坚定地为第三等级拓展权利。

  兰登布雷认为泰坦的强大并不是军事军力的强大,而应是农业的丰收和工商业的进步!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兰登布雷反复向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灌输这种初级的民本思想,尽管安鲁大帝在发展民族工商业上走得并不远,但他的那支不断壮大的军队却为大型工矿企业和跨国公司的蓬勃发展奠定了根基和最必要的资本积累额度。

  就这样,吵得沸沸扬扬的加冕之争在开始之初便宣告结束。

  那群张牙舞爪的小丑在意识到自己走错了路之后便立即掉头,他们在柯洛布津伯爵离开肯辛特宫的当天下午就召开新的集会。

  还是那个沙龙,还是那些既笨又蠢,但在关键时刻又变得异常聪明的虚伪小人。

  他们开始大力鼓吹罗曼的神圣,又引经据典地指明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伟大领导永远正确!他是神圣泰坦不可或缺的领袖!他的话可以媲美神教典籍上的描述!如此等等……与此同时,摄政王与倒霉的柯洛布津伯爵的谈话很快就传到首都军部,将军们都被遗老遗少的嘴脸逗得笑弯了腰,等到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自到场,将军们在和阔别三日的最高统帅见面的时候就显得异常亢奋。

  人们围在统帅身边,熟或不熟的都热情地跟统帅打招呼。

  很显然,奥斯涅的心情也好得出奇,他喜欢跟这群头脑简单的家伙在一起,他可以跟这个开玩笑。

  还可以拿那个寻开心,他的笑声感染了所有人,就好像他又带领他们斩获了一片广大的土地!他只有在军人中间才能体味身为一位统帅的意义和价值。

  但他知道这不对!他很清楚,他不能靠这些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战争机械来统治一个帝国。

  军议会上的座次很清楚,左边是帝国军人集团的高级将领组成的代表队,右边是帝国官僚集团的高级官员组成的代表队,两队人马正在摩拳擦掌地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只要摄政王叫声“开会”!两队在桌上碰面之后就会爆发一场残酷激烈的角斗。

  他们都想赢,他们都想证明给最高统帅看,现下的泰坦只能有一个支柱!这次军议会之所以请到多位政务官员,自然是因为预算的问题。

  帝国军人的要求很简单,给钱!财政部门的答复也很简单,没钱!可总得有人出钱,所以他们就要在最高统帅这里讨个说法,但短时间内奥斯涅也无法理清乱糟糟的财务纠纷,他不擅长这类事情。

  首先,照例是由近卫军总参谋长加布里?约翰特上将对最高统帅做必要的说明。

  本来军队预算是早就定制好的。

  帝国财政部也认可这个方案,可随着国防建设的深入,超支现象极为严重。

  财政部门不能用整个国库给胡乱挥霍地军人擦屁股,所以争吵就开始了!但这也是常有的事,双方在真正打交道的时候还是很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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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次,最高统帅向他的军需军供部门的首要长官发出质讯,国防建设严重超支,帝国财政负担不起,这肯定是军人的错,不关财政部长的事。

  以总参谋长为首的几位高级将领立即提出异议,约翰特上将解释说,对重点防御地段的修复性建设遇到了很大的困难。

  计划内的军费开支有一多半都在原材料上消耗殆尽,结果与预想中的进度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奥斯涅竟然听不懂!他记得有很多重要的前沿要塞甚至还没有开工,尚还没有开工哪来的财务问题?这回是由财政部门的负责人进行解释:大量黄金(战争赔款)的流入造成帝国的金价持续下滑,金价下滑便意味着货币升值,通货膨胀!战后恢复阶段的种种社会问题也陆续暴露出来,比如耕地的萎缩、面粉肉类以及食用油价格的飞涨、失业、治安败坏、物资短缺、地方行政部门管理力度的衰弱、贵族在私领大肆占据劳动力,换句话说,时下的泰坦,所有的消费品和原材料都在涨价。

  只有收破烂的在降价,计划中的军费预算在遭遇这种时局的时候自然会有严重超支的现象,财政部能够理解,但实在无法解决。

  帝国摄政王在听闻这一席话之后只有长叹一口气。

  做个独裁者并不容易,他管理的是一个庞大的帝国,也是一个充斥着各种问题的人文社会!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既不是社会学家、也不是经济学家、更不是那种善于经营的大老板,他的脑子装不下经济学常识,他只能向专业人士寻求帮助。

  于是,第一位专家出现了。

  这位老爷是财政部门负责审核预算的总会计师,他就最近一个时期和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军队财务状况做了简明扼要的论述,用他的话说,勒紧裤带才好过日子,能节约的地方就节约一点,能省一些是一些。

  第二位专家立刻出面反驳!这位老爷在近卫军的装备部门管理所有的军工设施,他的论点很明确。

  帝国的西大门瓦伦要塞,修复工程怎么省?是不要外墙还是不要炮台?帝国的北方重镇黑森林要塞,扩建工程要怎么节约?是去掉坚固的堡垒还是去掉深厚的地基?第三位专家干脆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是财政部部长本人!他已经受够了帝国近卫军不问青红皂白便伸手要钱的坏毛病,他指斥首都军部在重建军事设施的问题上根本就没有成熟的计划,也没有精确的考证,大量的资金缺口是军部一贯的铺张浪费造成的必然趋势。

  第四位专家指着财政部长的鼻子叫骂起来,第五位专家又像神经病人一样骂了回去……如此如此,反复反复……奥斯涅总算是看透了。

  问题只有一个,要钱……没钱!要钱……没钱!要钱……没钱!就是这么回事。

  可不对啊!泰坦获得了天文数字的战争赔款,国家的恢复建设怎么还会遇到资金问题?最后,也是会议就要结束的时候,一位来自水仙骑士团的高级将领终于坐不住了,因为议席上所有的大人都以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他。

  他整理了一下笔挺的水仙式军礼服,又用力清了清嗓子:“我们是从国库拿了不少钱,可谁都不容易,你们还要水仙郡的孤儿寡母把钱吐出来吗?”人们转而望向帝国的独裁者,安鲁的水仙骑士拿走了全部战争赔款的三分之一,吐还是不吐。

  只有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才能做决定。

  摄政王摆了摆手:“散会……”奥斯涅独自一人坐上他的华丽马车,他可不会在这种时候犯错误,也不会跟近卫军或是财政部门的官员私下里探讨资金短缺的问题。

  当然!他更不会让水仙骑士团把分得的战争赔款还回来,那是他的家庭和他的骑士应得的!谁也不能打那笔钱的主意。

  从军部大院出来的时候,奥斯涅只和一位大人交谈了几句,那是拉里勃兰上将,这位作战部部长提醒他的最高统帅,南下意利亚的行军计划已经出台了,就等帝国皇储给予批示。

  奥斯涅很高兴。

  这表明他很快就会离开都林这个鬼地方。

  他讨厌这里的空气,可这里偏偏是他的统治核心。

  他叫拉里勃兰上将再照会一下总参谋部的同事,这次的意利亚行程应该由双方共同拟定。

  拉里勃兰将军连忙解释。

  他说行军计划是由加布里?约翰特上将等几位总参谋部的高级将领复议过的,不存在任何问题,只等最高统帅亲自认定。

  奥斯涅更加兴奋,他的军人已经把事情办妥了,但这毕竟是自己的加冕之路,他还是希望军队方面能够慎之又慎。

  “再转呈水仙骑士团总司令费戈元帅看一看吧,如果他说没问题的话我也没问题!就这样好吗?”拉里勃兰上将点头称是,他又说集聚都林城的二十万官兵都希望最高统帅能够早日上路,因为大家都有些等不及了!奥斯涅点头大笑,谁说不是!他自己比谁都急!军部的这场例会由中午一直拖到傍晚才结束。

  载着摄政王的马车没有回去肯辛特宫,而是取道泰坦光明门,由郊区折向西。

  奥斯涅的目的地是天鹅山城堡,他在出城的过程中换了三趟马车,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去向。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原野遍染红霞,只在接近落日的地平线才显出灿烂的金芒,反衬天空中的火色烧云。

  天地于此刻定格,凝重、烂漫、恢弘、气象万千。

  天鹅山在红日和原野地中间现出一隅。

  先看见绿色的林木,然后才看见山。

  山间,路边,七月的村木或转苍翠,或极尽葱郁翠绿。

  这里集合了大自然中所有的绿色,既不流于阴郁,也不失之沉闷。

  这种无尽的绿是深沉的色泽,与金色的穹苍浑然一体,构成庄重却非同一般的和谐。

  凝重,用于形容此地的山林乃是最贴切的字眼不是黎明时分的阴沉,亦非黑夜之中的森林。

  七月黄昏的林木体现出平凡的壮美,夕阳几乎无法给层层叠叠的叶片逐一涂金换彩,却能在绿叶间熠熠生辉!叶片的上面和下面都浮动着阳光的色彩,时而像猛烈的山火,时而像绚烂的烟花。

  盛夏的热风拂过山间,枝叶摇撼,鹰隼横空,飞鸟惊走,追着一闪即逝的光影,天宇的一边是雄浑粗扩的落日,一边是晶莹闪烁淡出星光的白云蓝天。

  山岭和丘陵在大地上刻出鲜明的印痕,平坦的一面是望不到边的尖顶帐篷,混在开满野**和紫苜蓿的原野上,随着地势,白色的帐幕时而攀上高地,时而隐于低骨,但总是有穿梭往来的骑士将各处营垒连接在一起。

  天鹅山并没有巍峨险峻的风景,若是少了湖泊、植被和鲜花的装饰。

  它就只是一块面相普通的台地。

  山不算高,但能俯瞰平原和左近的丘陵。

  以那座梦幻般的城堡为中心,水仙骑士的营垒貌似漫山遍野,其实最近的营帐也和山地保持着一段距离,只是视线混淆了高低落差,是人的肉眼制造的错觉。

  快要抵达城堡地时候,奥斯涅特意在湖边停车换马,他在林荫道旁采摘了一大捧盛开的野玫瑰。

  这是城里不多见的山地黄玫瑰,那位夫人一定会喜欢的!路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进入山区后便是如此。

  值勤的哨兵都是清一色的红虎骑士,最精锐的格斗武士。

  缪拉似乎很重视大家长的这次访问,在奥斯涅带马进入城堡吊门的时候,他和他的妻子跪迎于地。

  “这是干嘛?”缪拉扶着妻子站了起来,笑呵呵地:“殿下!托您的福,埃俄涅妮怀上第二胎了!”奥斯涅确实是为他的老伙计感到高兴,可缪拉的话里存在着严重的语病:“那是你的妻子。

  不关我的事吧?你这样说会叫人误会的!我还记得你的胜利女神发脾气的样子!”埃俄涅妮确实开始发脾气。

  她干脆就撇下胡言乱语的丈夫,自己挽着最高统帅的手臂进到城堡主楼的大厅。

  缪拉不以为意,他又多了一个儿子或是女儿。

  这样一来他的事业就有了两个可以选择的继承人!这是天大的好事!红虎骑兵集群的总司令、未来的安鲁王朝骑兵总指挥缪拉?贝德贝亚元帅确实有两个儿子,但是比起功勋卓着的父亲,大儿子成了一个蹙脚的建筑师,小儿子则被溺爱他的母亲培养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

  这多少都有些美中不足,但这不影响缪拉元帅继续拓展他的事业。

  这位骑兵总指挥的事业大致可以分为两部分内容,大帝在位的时候,缪拉几乎参与了泰坦帝国所有的军事行动,他陪伴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走过了一段后人无法企及的征战之路,他和他的红虎骑兵在西大陆所有的平原上都进行过坚苦卓绝的战斗,并且保持不败的战绩。

  他是享誉世界战争史的骑兵指挥大师!大帝曾说,泰坦只有一个缪拉,所以他能称霸西大陆……泰坦若是有两个缪拉,他或许能征服全世界。

  以上可以简要地概括为缪拉元帅的第一份工作——战争行为。

  第二部分内容,缪拉作为一名骑兵指挥官,他在战场上度过的岁月为他赢得了前半生的荣誉,在大帝执政的最后几年,他成了第一批辅佐维多利亚皇后的控军要员,他是在近卫军和水仙骑士互别苗头的时候起到了缓冲和沟通的作用。

  维多利亚加冕为帝之后。

  经过深思熟虑的缪拉主动放弃了红虎的指挥权(另有一种说法是安鲁大帝生前对他的提点)。

  他退居天鹅山城堡,为自己在半个世纪的骑兵战争生涯着书立说,并在六十九岁高龄建立了维多利亚时代的又一个标志泰坦皇家骑兵指挥学院。

  维多利亚时代的泰坦民族信奉开拓、立意进取、崇尚武勋,泰坦皇家骑兵指挥学院为女皇班底输送了大量的人才。

  缪拉的指挥艺术和对战经验落实到具体的教材就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骑兵战术,他不但毫无保留地为泰坦帝国贡献了自己的智慧,还以长远的眼光规划了帝国骑兵武装力量的未来。

  缪拉认为,在火药武器盛行于世之后的很长一个时期,战马的数量和骑兵的素质依然是决定战争胜负的一项必要条件。

  他为维多利亚女皇设计了一份蓝图,从中央到地方,大到用于主力决战的骑兵集群,小到用于袭扰游击的民兵骑队,这份蓝图规范了整个泰坦帝国的骑兵世界!由战马的选配到牧场的分布,由战具的采购到兵员的分配、由指挥官的选拔到骑兵学术教育的普及……缪拉精擅的不仅仅是带领一群骑马的士兵东征西讨,他还有经营一支几近六十万人的骑兵武装(包括预备役)的必要的智慧。

  这份蓝图是世界中古代史和近现代史上唯一的一份单一兵种的建设纲要,它以纲领文件的形式被维多利亚女皇和后来的几位安鲁皇帝引为泰坦骑兵的圣经!有了这份设计蓝图,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一旦泰坦帝国动员了骑兵,那么这个大帝国的全部战斗力都会得到充分的调动和发挥。

  是缪拉续写了水仙骑士的传奇和泰坦骑兵的辉煌,不过令他遗憾的是维多利亚女皇并没有保留红虎,在最终统一帝国的两大军事集团之后,红虎作为一个独立的战斗单位就显得极为突兀。

  大概是在这位长寿的骑兵元帅辞世的前几年,红虎被陆续派往海外,作为安鲁的占领军常驻殖民地。

  至此直到安鲁王朝分崩离析,西大陆便少见红虎骑士的身影,不过在有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和缪拉搭档的那段岁月,红虎对于泰坦的敌人和他的征服对象来说都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缪拉去世后被葬入帝国皇陵,他的墓室就在安鲁大帝的墓道左近。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信任缪拉,无论是死后还是生前。

  也是因此,在薇姿德林赶到都林看望他的时候,他首先想到就是让缪拉来接待这个身份特殊的女人。

  薇姿还是老样子,她第一眼就爱上了天鹅山城堡的大露台,她一天到晚都在那里,等着天亮、等着黄昏,等着那个伤风感冒的男人。

  奥斯涅见到薇姿的时候显然很是惊讶,他给风姿依旧的苏霍伊主母准备了一大捧稀有的高山黄玫瑰,可面前的夫人不止一位,还有阿卡!阿欧卡亚是什么时候来的?来了怎么也不知会一声?帝国摄政王想要出言抱怨,可他的视线在撞上阿卡的眼光之后又变得柔情似水。

  “回来了?”“嗯!”“还走吗?”“听你的……”他抱住她,她就哭了。

  薇姿则走到一边,她捧起了男人放在餐桌上的黄玫瑰:“这是送给我的吗?”奥斯涅点了点头,他朝苏霍伊主母伸出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可薇姿德林没有如此响应,她单膝跪地,捧着他的手背,虔诚地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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