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死刑变奏曲
菊心一看,大呼一声冲过去,与此同时,她身后也有一声疾呼,一个人影也闪了过来。
没等菊心冲到孟可妍跟前,只听咣的一声,孟可妍重重的跌到了地上,她『揉』着屁股抬头看,梁上的白绫直直的垂着,哪里有什么蝴蝶结的影子,她欲哭无泪。
菊心站定,愣了半晌,禁不住放声大笑,紧接着她身后也爆发出一阵大笑,菊心回头一看,只见严峻在后面放声狂笑,豪爽的能让人想不开,起码对孟可妍来说绝对如此。
孟可妍坐在地上,捧着下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她郁闷的不行,要知道她可是在自缢啊,没想到他们对死人这么不尊重。正当她想不开时,她又听到门外有“吃吃”的笑声,她怒目瞪向菊心。
菊心忙摆手,笑不成语:“不关我的事,这些看客……不是……不是我叫来的!”她笑着斜了严峻一眼,“特别是这个人,我不知道他怎么来的。”
孟可妍眯缝着眼瞟菊心,目光里都是怀疑。菊心急了,止住笑对严峻说:“你快说,你怎么来的,深更半夜,你跑这里干嘛!”不仅表白了无辜,还没少了诘问。
严峻哼了一声,也不答话,他回身挑起门帘,只见皇上站在门口捧腹大笑,笑的毫无形象,看到孟可妍横扫过来的眼神几乎都要燃烧了,他忙收敛笑容,可眼睛和嘴角都是弯弯的。
孟可妍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一语不发的扶起凳子,又踩上去,这次她不敢再打蝴蝶结了,她认真的结了个死扣,然后将屋里的人挨个用怨恨的目光扫了一遍,毫不犹豫的把脖子伸进绳环,什么也不想说了。
这时皇上开口了:“你当真宁愿死也不愿和我在一起?”这次,他没有说朕。
孟可妍猛然觉得皇上的周身散发着苍凉『迷』茫的气息,她仿佛看到他站在『迷』雾缭绕的沼泽中,空旷又无助,她收回头:“慕玄瑛,我去死,和你的疑问一样,人活着,时时刻刻都没有自我,让人、让命运玩弄于股掌之上,你说,有什么意思?”反正要死了,她也不叫他皇上了,她专注的看着他的眼睛,力求平等对话:“便是你,做为皇上,一国之主,万万人之上,可你有几次笑是为了自己,有几次笑是发自内心,又有几次笑是坦『荡』的?你做为皇上尚且如此,别的人呢?”她看到他的目光凛冽起来,却仍不停口,“我说你没有朋友,你不高兴,却不能反驳,为什么?因为你也知道事实如此。”她两只手拉着白绫,“况且,此刻你万人之上,称孤道寡,可下一刻呢,或许你真成了孤家寡人,你说,人活着有什么意义?”人之将死,记得当是其言也善的,可是,她这话,怎么听也没听出善意。
说了这么多,她还不肯善罢甘休:“还有,一个皇宫,有时也会变成菜市口,你说,又能上哪讲理?”看没人反对,她站在凳子上,接着训导,很有居高临下的感觉,就是主题稍有跑偏。
皇上起初还听的认真,偶然也微微点头,可听到最后,他『迷』糊了:“皇宫怎么变成菜市口了?”不问还好,这一问,可算捅马蜂窝了。
“怎么没变,你看深更半夜,我这里多热闹,看戏的、唱戏的,你来我往,好不繁华,不象是菜市口吗?”孟可妍总算逮到机会了,“把一个多么私密的地方,弄得如此公开,把一件多么悲伤的事情,弄得多么快活,这难道是对死人的尊重吗?”她气愤不已。
皇上哑然失笑:“死人?哪里有死人?”他现在才明白,这个女子是转圈的绕,绕到被嘲笑这事儿上才甘休。
孟可妍一呆,她才想起自己气的连自己还没死都忘记了:“呃--那个……准死人,你们再晚些时候来,我就变成真正的死人了!”她又将脖子伸进绳环。
“你就用这根黄绫来变?”皇上戏谑的笑着。
孟可妍跳下凳子嚷道:“你『色』儿盲吗?明明是白绫,太后亲赐的!”她抬手一指,目光跟上,声音马上低了八度,“就是落在地上沾染了些灰……”经过那么多次的落地,那白绫,的确微微泛黄了,再白的东西也禁不起她擦地般的折腾。
皇上嘿嘿的笑:“太后只是赐你白绫,什么时候让你死了?”这半晌,他就忙这个了。
孟可妍愣住了:“赐白绫不让死让干嘛?难道做丝巾不成?”她有些鄙薄,“你难道没常识吗?三尺白绫啊--你说能干嘛!”
皇上回头:“说,太后的懿旨怎么说的?”孟可妍这才看到,他身后还跪着一个太监。
那小太监颤着音回道:“太后说,若选金册,以后便是后位,你也坐得;若选白绫,也就不必多说了,你自己动手吧!”他小心的说着,生怕说错一个字。
孟可妍听完,啧啧的说:“听听,听听,威胁利诱,一样不少!有这种婆婆,唉……算了,我还是死吧!”她又爬上凳子。
皇上哭笑不得:“太后只说要你动手,何时说让你死了?便是做丝巾也未尝不可,只要你自己动手就行!”他缠了太后一晚上,直到半夜才说动太后不再坚持,他高高兴兴来告诉孟可妍,谁知道她不仅不领情,竟然半天也不下台阶,他快晕死了。
孟可妍听到这里,才明白事情有所变化,她从凳子上溜下来,蹲在地上,一语不发,半晌,她跳起来:“让人死也是你们,不死也是你们,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才行?”她鼻子发酸,委屈的想哭,可是又不想让人看到,她选择了用怒火烧干眼泪,“你们将人的『性』命玩弄于股掌之上就是本事吗?太后为了面子让我搭一条命,你却为了你的社稷不让我死,我是什么?一块木头?”克制不住,她的声音微微哽咽了。
皇上微笑着走到孟可妍面前:“你说过,皇上没有朋友,连说真话的也没有,可现在,你却全部说的是真话!”他拉起她,“你是不是将我当了朋友?”他竟然欣喜若狂。
孟可妍差点晕倒,她直视着皇上的眼睛:“我不介意做你的朋友,但是你的答应我两件事才行!”物以稀为贵啊,她就是那贵重的物,此时不提条件更待何时。
皇上有些无奈:“什么条件?”怎么感觉好象是他在求她呢?
“一,不能让我死,最好能免死什么的,对了,有免死金牌吗?给我一块!”谁说看电视没好处,不看电视能知道这个吗,孟可妍得意的想,“二,就是我要出宫!”她狂嚎起来,这可绝对发自肺腑啊!立时,所有人都翻倒在地,唯有皇上,屹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