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杰在皇皇制药厂当副总经理，已经四五年了。来皇皇厂之前，在县卫生局当副局长。在卫生局当副局长之前，在乡卫生院当副院长。这个讨厌的“副”字，一直跟他过不去，就像有生俱来的灾星，压得他总是转不成正字，当不了一把手，多少年来，只能重复正职们的意见，好好好，是是是，自己从来不能独当一面，简直恨死了这个狗日的副字。看书看报，看到副字，一眼就跳过去，听广播听到副字，啪，把旋钮一关。

　　前天，总经理要去南方参加一个学术会议，他就临时当了一把手。

　　厂里新研制的一种转基因新药，通过了卫生部鉴定。为了扩大销路，要在报纸上做一次广告。总经理不在，宣传科把广告词送来让副总经理看。

　　李副经理打开文稿，一眼就看见几处用黑体打的“副”字，心里马上起了毛。总经理不在，还把这副字突出来，气得拿起笔，就把几处副字狠狠×掉，签上自己的名字，让秘书走了。

　　副总经理签过字，文稿照发。

　　不几天，皇皇制药厂的新药广告，就在报纸上登出来了。一张大报上，做了整整一个版面，内容多，字又大，非常醒目：

　　跨世纪的转基因，人类健康的大救星。为了你的健康，为了你的发达，请服用本厂最新研制的转基因新药，经过专家论证，经过药检部门的检验，经过上千次的临床试验，本产品大人小孩，均可服用，效果神奇，服后无（）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