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飞这句话,络腮胡的脸上顿时又露出了毫不遮掩的贪婪和灼热,甚至于就连一直所在墙角的陆老六也伸长了脖子,满脸好奇的看着陈飞。
这世上爱恨情仇贪,恐怕真的只有最后一个贪子是最让人难以消除的。
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一个贪字,其实就已经包含了前面四种人性的本能。
“小子,你说真的?”
片刻之后,虽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和络腮胡还是死死的盯着陈飞,脸上狐疑的神情也不加掩饰。
“反正我已经说了,如果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虽然只是在看守所呆了三天,可这三天对于陈飞来说,却让陈飞成长了许多。
似乎这也正印证了那句话,真正的成长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是一瞬间的事情。
陈飞知道,此刻自己已经牢牢地抓住了络腮胡的贪欲,对方就像是咬了钩的鱼儿,一天没吃到想要的鱼饵,对方一定不会轻易松口。
“好小子,算你狠!”
“不过你给我记住了,老子在外面等着你,如果你敢耍老子,老子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这个时候巡捕已经走了过来,见络腮胡正拽着陈飞的衣领口,便抬手狠狠的拍了拍铁门。
“李二牛,你是不是还想待几天?
赶紧撒手!”
这个时候陈飞才知道这络腮胡叫李二牛,是马老五手底下一个挺有名气的马仔。
当着巡捕的面,李二牛自然不敢在嚣张了,只是警告一般的看了一眼陈飞,便一挥手领着几个跟班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看守所。
李二牛等人这一走,看守所就只剩下了陈飞和陆老六了。
虽然知道这件事还远远没有结束,可至少现在算是暂时安全了。
脑子里那根绷紧了整整三天三夜的弦此刻骤然间松缓下来,陈飞只感觉一阵莫名其妙的虚脱感传遍了全身。
双腿一软,陈飞便是一下子靠着墙壁缓缓瘫坐在了地上,那些仿佛被硬生生堵塞在毛孔里三天三夜的冷汗也一股脑全出来了。
这会没了李二牛那伙人,陆老六倒也放开了,扶着墙慢慢从卷缩了三天的墙根角站了起来,慢步走到了陈飞跟前,低头斜眼看了一下陈飞道。
“小子,李二牛虽然被你暂时打发了,可你想好办法怎么出去了?”
尽管直到眼前这陆老六虽然看着就是个邋里邋遢的糟老头子,可绝对不是简单人物。
可此刻再次被陆老六看穿心思,陈飞还是忍不住抬头颇为吃惊的看了一眼陆老六。
“陆老爷子,您怎么知道我要出去?”
陆老六再次露出了标志性的动作,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撇了撇嘴很是不屑的说道。
“老头子我也年轻过,何况你还是陈独眼的儿子,你真要能捏着鼻子老老实实的认栽,那才不正常呢。”
“虽然我对你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可我看得出来,你在外面还有放不下的牵挂。”
陈飞的牵挂自然就是妹妹安小冉和还在医院的母亲了。
只是一想到一百万的巨债、母亲巨额的手术费,陈飞忍不住再次低落了起来。
“我是想出去,可离开这我又能怎么办?”
陆老六拍了拍屁股,并排坐到了陈飞身旁。
“小子,你老子赌石那么厉害,我看你至少也学了三四成,为啥你不去试试呢?”
“虽然这是一条死胡同,可没准你生下来就注定要走这死胡同呢?”
去赌石陈飞不是没想过,可一想到父亲临终前的交托,妹妹安小冉的再三叮咛,陈飞始终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更何况赌石需要本钱,陈飞现在不要说赌石的本钱,甚至于就连一顿饭钱都拿不出来。
可今天陆老六的那番话,却让陈飞再次动摇了起来。
的确赌石就是一条死胡同,真正赚钱的绝对是玩石头的赌石客,而是那些背后的石头商人,石场矿主。
想了想自己碌碌无为的二十多年,要学历没学历,要手艺没手艺,就连肯吃苦去当搬运工,也莫名其妙背上了一个小偷的罪名。
见陈飞低着头目光闪烁,却迟迟不肯说话,陆老六侧头看着窗外继续缓缓道。
“其实这人生又何尝不是一场赌博呢?”
“有的人运气好,赌赢了大富大贵,可有的人运气背,就注定一辈子庸庸碌碌。”
“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就像是再给人生这场豪赌不断增添筹码,读书学习是、学一技之长也是。”
“赌石也算!”
良久,陈飞眼眸里的踌躇犹豫终于全都消散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孤注一掷的狠色。
当一个人已经一无所有的时候,那么他就算去赌,也没什么好输的了。
“陆老爷子,谢谢你,我想明白了,横竖都是死,不如轰轰烈烈。”
“我父亲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我妹妹和我妈,也不能这么卑躬屈膝的活一辈子。”
“我陈飞也不想庸庸碌碌过一生。”
陆老六笑着点了点头,凹陷进去的双眼里骤然闪过了一丝精芒,只是很快便暗淡了下去。
“你能想明白最好,不过老头子觉得你现在应该想的,是怎么离开这地方。”
“老头子我还有三天也该出去咯。”
说完陆老六便是站起身,只是这一次陆老六没有在跑去墙角蹲着打盹,而是大摇大摆走到了李二牛睡过的床铺上,仰头就到了下去,没一会就传来了沉重的鼾声。
陈飞走到窗户边,呆呆的看着窗外,皱着眉头在苦思到底怎么才能离开这看守所。
现在陈飞是翡翠加工厂失窃案最大的嫌疑人,在没有查明真相前,陈飞压根不可能离开看守所。
如此一来,留给陈飞选择的,就只剩下两条路了。
要么痛痛快快接了这屎盆子,然后直接被送去法庭,要么想办法说服王正国,让他相信自己不是真正的小偷。
前一条路陈飞想都没想就否决了,看上去像是人生的分岔路口,可现在只剩下了一条道走到黑。
可该用什么办法说服王正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