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民捏紧了拳头：“甄怀远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老钱也一样！当年甄怀远猥亵少女的时候就该送他进监狱！否则小甜又怎么会出事！可是老钱帮他把事情摆平了，让这个祸害继续危害社会！”

　　“当年，在钱大民的婚房里，甄怀远强奸了卢慧娟，老钱不但不生气，还拿这件事情去威胁大民两口子，老实人若不是逼急了，谁会做违法的事情呢？”

　　“还有多多，那是能救人命的狗啊！甄怀远给它下毒，还让郝明明误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撞死了多多，这些账又怎么算？法律能维护多多的权益吗？”

　　“沈雪晴被甄怀远迷奸拍裸照，还几度勒索，若不是恨到极致，她会动手吗？”

　　“常康健他们几个烟民是去天台吸烟，又不碍他的事儿！甄怀远下黑手，不是针对常康健一个人，而是针对一群烟民！只不过那天常康健倒霉，上去抽烟的只有他自己而已。可笑啊，甄怀远自己也是个大烟鬼，居然好意思说他讨厌烟味！”

　　“甄怀远半夜扰民，吓得陈富华突发旧疾，人家叫来的救护车却被他给挡回去了，老陈差点没了命——他不该恨吗？”

　　“这个人活着就是个祸害！”王新民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继续说道：“罗警官，你猜的不错，甄怀远是六月二十九号死的，而且，我们大家都动了手——反而是替我们顶罪的郝大力，他才是那个无辜的人！”

　　“那一天，仿佛所有人的积怨，全都爆发了……包括我！”王新民讽刺地笑了一下，掏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才慢慢说道：“甄怀远那天早上去常康健的早餐摊子吃早餐，又是没给钱，还笑着说反正是邻居，请一顿又能怎么样。常康健让他给钱，他还挑衅说我就是不给钱你又能怎么样？一个废人！再敢嘚瑟我就烧了你另一只手！”

　　“那天中午，他本来是要挟卢慧娟来见他的，但是卢慧娟没来。而且短信被钱大民看到了。兽欲没有得到释放的甄怀远又用录影带要挟沈雪晴送货上门，沈雪晴就带了一瓶红酒，里面加了生豆角的汁液。可惜啊，甄怀远只是吐了几次，根本没毒死他！”

　　“接着是李桂珍，见他没死还能出门，就用电击棒打晕了他。李桂珍身体不好，她受不了太大的刺激，也顾不得门都没关，她就下楼了。”

　　“郝明明自从多多死了之后，每天都会上楼看一眼李桂珍的健康情况，见到李桂珍又有点心绪不宁，就知道一定是甄怀远在作妖，他就拿了根绳子上楼，果然，甄怀远又醒过来了。所以郝明明又用绳索勒他的脖子，可这个畜生居然还没死！”

　　“不光没死，他还在走廊里喊叫，说要举报所有的邻居们！所以闻声赶下来的陈富华就用他家的烟灰缸又砸了他一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陈富华把他又扔回去了。”

　　“要说这个祸害是命真硬啊！就是这样都没弄死他！何丽萍也是听到甄怀远的喊叫声出来的。小甜其实今年春天的时候出过一次门，那孩子已经恢复了很多，可是在见到甄怀远的时候她忽然又大喊大叫大哭了起来——何丽萍还有什么不懂呢！所以，她就回家拿了一把剔骨刀，插进了甄怀远的身体。”

　　“而这一幕，刚好被回家来的钱大民看到了。钱大民本来就是看到甄怀远威胁卢慧娟的短信回来想打人的，见状赶紧把甄怀远拖进房间，又让何丽萍赶紧走。可是何丽萍那一刀并没有杀死甄怀远，情急之下，钱大民就摸了桌上的水果刀，又给了他一刀。”

　　“常康健是听到声音过来帮忙打扫现场的，但是没想到他们清理公共区域的功夫，甄怀远又动了，常康健情急之下又补了两刀……”

　　“那天刚好赶上我去做家访，一上楼就看到这一幕。所有人听到动静都出来了，全都承认自己才是凶手，而我，就在几秒钟之内做了决定……”

　　“我脱下了警服，开始带着大家一起动手，给现场做了彻底的清理。你之所以在现场闻到了复杂的清洁剂的味道，是因为清洁剂来自于几个不同的家庭。我还特地把他们用空的瓶子扔掉，并且嘱咐他们不能再买同一品牌的清洁产品。”

　　“郝明明虽然高考失利，但他毕竟是个聪明的孩子，他自己学习了电脑知识，黑客技术不比甄怀远差。他黑进了甄怀远的电脑，把所有的痕迹全都粉碎掉了，包括沈雪晴的录像。”

　　“接着，我又翻出了他家的钥匙，把空调开到最低温度，让他的尸体缓慢腐烂。一直到七月五号，我才再次上去，把他家的空调关掉，又把窗子打开，让他腐烂发臭！”

　　“到了七月七号，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臭了，保洁员发现了异常，我们才报警。”王新民像是在说今天食堂的饭菜好不好吃一般的平常事那样，跟罗子翔坦白着一切：“大家的口供的确是我和陆蓉蓉教的，他让陆蓉蓉的孩子和自己的父亲不能生活在一起，我们所有参与的人，没有一个不恨他！”

　　“罗警官，不管你信不信，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推郝大力出去顶罪。我甚至在脱下警服的那一刻就想好了，如果东窗事发，我就自己站出来顶罪。是郝大力自己主动跟我说，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警察一定不会相信我是那个凶手，而他已经是胃癌晚期，活不了几个月了，他前半生犯了错，希望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弥补。所以有了后面的故事。我们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把甄怀远绳之以法，但是无论是小甜的案子，还是卢慧娟和沈雪晴的案子，亦或是常康健的案子，我们全都找不到指证他的证据啊！明知道就是这样一个无耻的无赖毁了大家的生活，但是却没办法制约他——罗警官，你知道我每一次来到米华小区的时候心里有多痛吗！”

　　“好了，罗警官，以上就是整个事情的经过——我只能说，我不后悔参与进来。如果你要抓，请你只抓我一个人，不要再破坏其他家庭的平静生活了。”

　　罗子翔神色复杂地盯着眼前这位爱岗敬业却又触犯了法律的警察同事：“他们杀了人啊！以后他们真的能平静地生活吗？”

　　王新民转过头看了一眼远方的夕阳：“不知道啊……或许，这个问题咱们也得问问自己——以后的日子，咱们还能平静地生活吗？”